或许是因为县令和主簿的原因,在户房交接异常顺利,那些书吏丝毫没有为难张小天,利索地办好了所有手续。
看着天色尚早,马锦还带张小天在衙门里都溜哒了一圈,在六房都逛了逛,算是“认门”,也混个脸熟,又替他领了捕头的“制服”。
末了,将张小天送到衙门口。
“公子,”马锦终是改不了口,总觉得这个称呼更适合些,“明天得早些来衙门点卯。
张小天点头。
刚才他已经打听好了,作为一名捕头的职责大概是什么。
平日县里又不是时刻有案子,所以应该不会太忙碌,但有时也需轮值,到街铺上巡逻,有时乡里闹了纠纷,便需要他们去调停。
所以工作还是挺轻松自在的,毕竟手底下有大把的役差可供差谴,自己只需招呼一声,下面的人就把事替你做好了;而且,像催粮催税这等油水多的肥差,下面的人也会孝敬于你,到外面酒楼吃喝也能拿个大折扣,路过糕点水果摊时也可顺手牵上几个,经过布店又能扯上半匹,可谓滋润。
张小天向马锦摆手告别,正想着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银铃。
尽管这个总捕头在别人眼里已然算个好差事,但古人观念根深蒂固,一个读书人好好的书不读,不去考功名,却去做捕头,与粗人泼才厮混,有辱斯文,更是愧于列祖列宗。
蓦然发觉眼前站着一个姣好的背影,长发如瀑,直垂腰侧,一枚簪花浅横;身着一件黄绿色云岫罗裙,肩若削成,腰似约素,婀娜多姿,只是看一个背影,便觉得她是个绝代佳人了。
听得脚步声,那姑娘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倾城姿色的脸蛋来,灵动秋眸,琼鼻小嘴,肌若新荔,神态俏皮又可爱。
张小天一愣,真是美女啊,纯天然无添加,不隆不抽脂!他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那女孩见张小天傻愣的样子,忍不住噗嗤轻笑一声,眉眼里尽是小得意。
张小天似乎觉得自己直勾勾盯着一个姑娘看,有些失礼,于是慌乱地垂头,迈步欲走。
“张公子,你不认得我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像一只黄莺。
张小天疑惑地转头,盯着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看了看,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指着她讶道:“你……你,李福生?!你是女的?”
李福生更加得意,两只眼睛笑成月牙儿,好似一个特好玩的恶作剧成功了一般,满足感十足。
“人家才不叫李福生,这么老土!”
她语气微嗔,却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张小天其实早知道是她了,但满足一个小姑娘的虚荣心,何乐而不为?
所以故意装出没认出来的样子,但脸上的惊艳却是真的,尽管早知道她是个姑娘,但一旦恢复小女儿装扮,却是美得窒息。
而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胸前本是春笋萌动,上次见面却伪装成飞机场,难不成是用外力强勒的?
脑子发着呆,眼睛却保持着同一焦点。
女孩这才发现这坏人盯着自己的胸脯看,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眸也漫上了几人羞涩,嗔怒道:“你看什么呢?你这登徒子!”
也不知为何,芳心微乱,嘭嘭直跳,对眼前这色眯眯的家伙却生不出恶意。
张小天这才惊醒,暗骂一声自己两世为人,竟还把持不住,真是丢脸!打了个哈哈,嘴上却说着:“真没想到姑娘是个女儿身,在下居然还带你去那风月之地,实在是不该,还请原谅则个!只不过,原先我以为我俩均是潘安之貌、风流倜傥而又才气逼人,几乎是不相伯仲,到头来,原来我还是独孤求败,高手寂寞啊,我才是这县里最英俊的男子啊!”
说到最后,脸上还露出一种遗憾的表情。
这家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女孩没好气道:“吹牛!”
张小天嘻嘻笑道:“见过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怕是以后对其他男人都没兴趣了吧?”
女孩又啐了一口。
等了半天,也没听他问出她想听到的问题来,女孩扭捏了一阵,鼓着腮不满道:“你不想知道人家叫什么么?”
啊,失误,大大的失误!现在没有微信QQ跟电话,问名字是头等大事啊,自己竟犯下这种低级失误!
张小天一拍脑门,认真问道:“在下可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女孩总觉得别扭,但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好像自己一举一动都在这家伙的掌握当中。
将这些念头抛开,道:“你记好了啊,我叫李芷菡。”
“李芷菡?好名字,人长得漂亮,名字也起得好。”张小天赞叹道。
后世夸女孩漂亮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在古时,当着女孩的面说人家漂亮,那是很孟浪的,而且很大程度表示——对她有好感。
李芷菡一怔,俏脸上刚消去的红晕又蔓了上来,偷眼看了眼他。
张小天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来,只好摸着鼻子没事找事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特意等我吧?”
这坏人非得说什么都扯上这种不相干的东西吗?李芷菡撇撇嘴,道:“瞧你刚才这兴高采烈的模样,想必是寻得一件好的活计吧?”
嗯?她怎么知道?扭头一看,又见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得意,这才明白。
原来这件事是她暗中帮忙,才给了自己这个“面试”机会,她能使唤得动衙役,事情始末又跟李县令有关,而且她还姓李,那她的身份已经可以呼之欲出了!
这姑娘是李县令的千金,是个官二代富二代!
张小天心里头也有些感激,扬了扬手中的委任书,笑道:“是啊,多谢多谢。”
“不必客气。”
李芷菡抢过那份委任书,才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惊呼:“捕头?!你是要做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