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说：“神经病。”把纸条随手一扔。纸条飘飘扬扬地坠落。
小文看起来喝得也有点昏了，艰难地展着身子，终于接住纸条，对着我展颜一笑，竟然一字不漏地把除了“猥琐”之外的其它词语全念了出来。且不说他读的对与不对，凭我记住的那三个词语，他确实没读错。
我当下对他刮目相看：“小文，我想，我们还是可以愉快地做朋友的。”
小文扬了扬手：“可是我不单只想和你做朋友那么简单。”
我无语：“那你喜欢我哪点，我改。”这话有点熟悉，好像邓超也对我说过。
对不起兄弟，姐心里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小文笑着模糊地说：“我也不知道。气质？可爱？说不清。”
我喝下一口红酒，也有点微醺了：“最讨厌别人表白的时候说我喜欢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内在了……就不能有个人向我表白的时候说：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才不喜欢你呢……”
小文靠在明轩的肩上，嘻嘻笑着说：“不知道，对上眼了呗。”
对上眼，好简单的理由。
确实，我看到邓超，就是这种很悦目的感觉。无论他表情再怎么的贱贱，甚至他可爱的婴儿脸，都是令我怦然心动的爱点。
我的爱点好低，只要对上眼。
“人生如果错了方向，停止就是进步。”我苦口婆心，像在对他说，又像在对自己说。
小文突然坐直身，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清澈无比：“过错是暂时的遗憾，而错过则是永远的遗憾。我不想遗憾，茄子。”
成泰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的身边，两人晃着色子拼着酒。
我避无可避，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说服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只是一遍遍告诫自己，和这些富家公子哥们，这样的游历花丛中的老手过招，我必须淡定。
喝高了的邓超忽然间就来了一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动我手足，我穿他衣服，谁穿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贾涛自是不会来的，颜霞今晚也没来。我无语地看着已然躺到苏珊大腿上的邓超，气氛这么美好，兄弟你突然来上这么杀气腾腾的这么一句，真的好么。
好在明轩也是个混迹江湖的老滑头，当下举起酒瓶，和邓超手中的酒瓶一碰，豪声说：“兄弟说得对。为兄弟这一句，干了。”
邓超坐直起身，鲜红着眼。
两个男人相对着，仰着头直着脖子，咕咚咚把大半瓶酒灌了个一滴不剩。
我已做好明早为邓超洗床单被褥的准备，嗯，如果吐在客厅或是厕所，那也是必须清理的。
就在我愣神的当儿，“哇”的一声，邓超吐了。首当其冲的是旁边的小文，连苏珊也不能幸免。
我“啊”的一声，急忙扯了纸巾去擦小文身上的污物。
明月说了句等等，转身从沙发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套衣裙，递给苏珊，示意她去厕所换了。
而我手忙脚乱中窘迫不已，心里满是对小文的歉意。
小文抓住我忙乱的手，对着我极好地一笑，安慰地说：“没事，我一大老爷们，光膀子也是可以的。”说着便把污秽的上衣脱了，看都不看，便扔进了垃圾桶。
那上衣，虽不明白价值多少。我只是知道，他们平时穿的衣服，都是不下三位数的至少。
我又扯了好几张纸巾，示意他把裤裆上的污物擦了。他笑笑，站起来抖了两抖。
邓超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我凑近了，才听清他在说：“喝醉了我谁也不服，我就扶墙。”
真是哭笑不得。我说：“知道你厉害啦。”努力想要把这位扶墙君扶到墙边去，却发现力气根本不够，无论如何努力，这丫的沉甸甸的就是纹丝不动。
“我来。”小文说。
我惊讶地指着他，他笑了笑扫了扫衣衫说：“经常有喝吐的时候，所以在酒吧备了好几套衣服。”
我还是很惊讶：“你换衣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小文呵呵一笑：“我兼职做过模特。”又说：“对了，那位叫，成什么的，对了，成泰，送小月回去了。他让我送你们回去。我去取车，你们在这等会。”
等到小文取了车，过来扶邓超的时候，邓超对着我又来了句：“长个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
握草，劳资直接无语。
幸好小文只是笑笑，并不与他计较。
“你的朋友真有趣。”小文旋着方向盘，从镜子里看了看我说。
“呵，是同班同学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要和邓超划清界线，或许是怕他在小文的车上又吐了？
有车就是方便，片刻间便已到了邓超家门口。邓家静悄悄的，小文帮着我，两个人好不容易把邓超弄上二楼客房的床。
“我去给你倒杯水？”这么麻烦人家，我也不好意思下逐客令，虽然天色确实已晚。
“不了，我要回去了。”小文是个懂事的娃，当下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急忙跟在后面。
就在门边，小文忽然一转身，我措手不及，差点撞上去。这么一来，我倒像是自己撞上了他张开的怀抱。
轻轻地，他抱着我，姿势极为标准，动作极为娴熟。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我的唇的刹那间，邓超咳嗽了三声。
我就像忽然被敲醒般地推开小文，脸色通红。我承认就在刚才，男色当下，我迷乱了。
小文笑笑，双手离开我的身体插进裤兜里，绅士地说：“你还不走？”
我尴尬不已，总不能告诉他说我呆会得荡着阳台门晃回自己家。我笑笑说：“把他安顿好就走。”
小文已到门外又转过来：“不用我送你？”
我说：“就在隔壁。”
小文恍然大悟：“哦，那，好吧，晚安。”有些不舍地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他车灯划了过去，向着路的方向照了过去。
回到房里，伸脚踢了踢已毫无形象滚落床底的邓超，我在苦恼该怎么把他弄到床上去。
邓超伸手蹬脚地，神奇地便往床上爬。我急忙跑过去，矮身把他的左臂放在我的右肩上，想帮着把他顶上去。
一扭头，他的酒气呵在我的脸上。一片昏眩中，他的唇压了下来。
静寂的夜，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我听到爱情在喘息中叹气的声音。
很久，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我的唇。
“苏珊。”他喃喃地叫。
“……！去死。”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他“哦”了一声，极为听话地爬上床，还自己拉开被子盖好，三秒内睡死过去。
我在他的鼾声中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房里，看到镜子里那个粉脸通红的女孩。
爱情就是这样，给你一巴掌，再赏你一块糖，再给你一巴掌，再赏你一块糖，如此循环不已，患得患失。
又像泡脚，很烫很辛辣，同时却又爽快无比。
“心情不好的时候干什么好。”我咬着吸管，目光呆滞，口气呆萌。
“去山顶，数星星。”对面的小文背靠沙发，手平展着撑在沙发背上，给他自己找了个最为舒服的姿势，潇洒地翘起二郞腿：“到咖啡馆喝果汁，很有个性，哦。”
志得意满的模样，就如我已是他陷阱里的猎物，稳打稳，一捉一个准。
我呼啦啦又吸上几口，精致的果汁杯，立马见了底。“我能再要一杯吗？”我给他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小文伸起手臂打了一个响指，侍者应声而来。
“说吧，要什么？西瓜汁？哈蜜瓜汁还是葡萄汁？要不，什锦果汁也蛮不错的，酸酸甜甜五颜六色的，像小时候吃的果汁糖。”
我冲他甜甜一笑，然后正色地对侍者说：“请给我来杯珍珠奶茶，谢谢。”
“噗！”小文刚抿了一口的咖啡应声而出。侍者忙递上纸巾，隐忍着笑：“先生，请擦擦。这位小姐，呃，童心未泯总是好事。我们求之不得呢，快乐总是人生的根本，对吧。不好意思我好像说得多了点。呃，这位小姐，给你来份儿童奶茶好吗，要原味的吗？”
“有香芋的吗？”我问。
“有，香港丝袜奶茶，香芋味的，好吗？”
我点了点头，又在侍者转身要走时加上一句：“给我加大，加成成人那么大。”
侍者退回来，礼貌地说：“小姐，奶茶都是儿童装的，都是那么大。要不，你加多一杯？”
我立马说：“哈蜜瓜味的。”
侍者很尽责地重复一遍：“香芋的和哈密瓜味的，各一杯对不？”
“快点。”我已有些期待了。对面小文的咖啡味，充满着成人式的蓝调忧伤，已把我熏得不行了。
待到侍者退下，把目光放回到小文身上，才发现这家伙看着我已经良久良久，满眼的玩味。
我摸了摸脸，又拿起湿纸巾抹了抹嘴巴：“干嘛？”该不会是刚才果汁蹭到脸上可笑的颜色吧？
小文摇了摇头，眼光移向别处，但隐忍着笑。
“笑笑笑，笑个够。”高档咖啡馆就是给力，很快地香芋奶茶首先端了上来，我呼啦一圈，吸入好几颗珍珠，满足地嚼着。
这当儿小文显然已经笑够，扭转头对着我认真地说：“你很有趣。真的茄子，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他的眼光星光闪烁，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