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郁闷,已见李应和阳强两个,各伸一只手抓着桶,快速地走过铁索桥,看在我眼里,简直是施展了凌波微步般!
我惊愕地看向柳娟,对方下巴一抬给了我一个傲娇的表情,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老公厉害吧”。柳娟你个小三,那是我茄子的老公好不好,嘻嘻。
我们刚一踏上铁索桥,铁索晃动得厉害,只见李应手一伸一缩,飞快地跑回来,及至回到柳娟面前,呼地喘出一口气,绅士地伸出一只手,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月光下端是浪漫满溪,看得我和西凤两个羡慕不已。
西凤跟着踩上铁索,我心一动,对着李应说:“你们告诉成泰让他再找只空桶过来,我在这等他。”
李应说:“你这个贪心的家伙!”不过语气却是赞赏的。
“为了吃,要拼了嘛!”我甜甜地对着他一笑。
西凤担心地说:“茄子,真的行么。”
柳娟说:“哎呀有什么不行的,等下让李应也过来帮成泰抬桶不就行了。走吧,这里真的好冷。”
李应二话不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一手抓着铁索交替着脱的,速度却很快。
柳娟知道不能拒绝,便任由他披在了自己身上,还仔细地扣上一两个纽扣。
就这么一耽搁,成泰已在那头张望,大有伸脚要踩上来的姿势。李应他们一边朝他摆手,一边速度算是不慢地往他们那边挪。
溪水无声地流动,我穿得虽然也不少,但这会这么静下来,还是在溪心,夜风一吹,还真有点冷。我倒没怕的感觉,就是觉得无聊,连刚才让我热血沸腾的螃蟹们,好象也都隐隐地藏起来了。待成泰取了桶过来,螃蟹们真的像约好了一般的,不见了。
“李应呢?”我问。
“他带柳娟他们回去,等下回来。咦,螃蟹们回家啦?来,咱们晃手电筒,吸引它们出来。”
“还是不行啊。”
“咱们聊天吧,它们喜欢人声,人声加灯光,更能吸引它们的好奇心啊。”月光下成泰的眼光炯炯:“茄子,真希望它们晚些出来,再晚些出来。”
“你瞎说什么真话呢。”我随手拿起竹竿捅了捅,石头缝里好像也是深不见底呢。这下麻烦了,得大声唱歌它们才能听到了吧。
“你唱歌吧。”我头也不抬地说。
成泰扭捏着:“我唱了,你是不是吻我一下。”
“行,吻你脸。”
“真的?”
“真的,友爱之吻,纯洁无邪。”我随口说。
成泰犹豫了一下:“也行。”张嘴就来:“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我学会弹琴写词。为你失去理智。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弹奏,所有情歌句子……”
这本是吴克群一首浪漫无边深情无限的爱歌,我却硬是听出“喂你些屎喂你精……子……”来,我真的好污,我还有救么?呜!
“没动静,可能不够大声。”
于是成泰便深吸一口气,冲着溪面石头缝压抑地高声唱着“喂你些屎……”
正闹腾得欢乐,突然有声音低低传进来:“老大,又一对不要命的情侣。”
我一惊,伸手抓住成泰,示意他有人来了。
就见一艘小型的渔船,悄没声息地开着,慢慢向我们靠了过来。好几个獐头鼠目的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
“哟,这小妞,虽然没上次那个水灵,但胜在有肉些,摸起来,该也是感觉不同吧。”
成泰一下子挡在我的身前:“你们要干什么?”
就这眨眼的功夫,几个人灵巧地一跳,已把我们团团围住,嘻皮笑脸地像是在欣赏身陷陷阱无处挣脱的猎物。
劳资虽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是个女子,又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当下吓的,脸都白了,紧紧地抓住手里兜蟹的大网,再看看脚下表面平静内里却漩流暗涌的溪面,对于之前不听邓超的话好好学会游泳而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成泰还是那句话:“你,你们要干什么?”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还有没王法了!”
太平盛世,他还是希望以警察蜀黍的威严来镇压这群不知死的小混混的,但看他们这般亡命之徒的模样,看来他们是不会在乎什么被牢房不牢房的。
那是对普通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才能起吓唬作用的。
再看看他们手臂上纹得乱七八糟的骷髅头什么的,夹杂着或深或浅纵横分布的伤痕,有些或新或老的伤痕还错乱交叠着,便基本可以知道他们这是不知道几进宫过了的主了。
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思付对策,逃已是无路可逃的了,跳进水里同样会妥妥地被他们抓住,只能徒增湿和冷而已。只能寄希望李应看到了,去搬救兵了。能拖得一时,便赢取多一分活命的机率。
看起来为首的那个脸颊还贴着医用白布的男人,鄙夷地瞥了一眼成泰那弓腰竖毛猫假虎威的小身板:“一边去。大爷只是和这个妞乐一乐,没你什么事。”
他后面紧跟着的一个瘦得奇葩的家伙,闻言口水都流出来了,眼光冒火地扫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往成泰身后缩,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就听得成泰几乎是用吼的对着他们说:“你们不要过来,更别想碰她,除非,除非我死!”
“小子。”医用白布手中的铁棍碰了碰成泰像翅膀般张开着护住我的手臂:“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爷们正有练练沙包的兴致。”
“三爷,跟他废什么话,春宵一刻值千……哎哟”,瘦奇葩还没说完,腿上就挨了狠狠的一棍,却是医用白布打的:“你个骷髅头,我三爷怎么做,还需要你教?”
奇葩瘦这才消停了些,却是不敢还手的,只得喃喃地说:“不是,三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医用白布身后那个胖子一下子站出来,我都觉得石墩上似乎抖了抖,那胖子声如洪钟:“骷髅头说得对。先把这小子缚了。”
说着伸出胖手一扯,成泰差点被他摔进水里,好不容易站住脚步,又急着跑过来护住我,却哪是这几个打家劫舍动手惯了的人的对手,当下就被团团围住,不一会,便被笼罩在一张破鱼网里。胖子三两下,把他捆了个严实,扔在较远的另一块石墩上。
他们的动作太快,我还来不及思考,就见成泰在咬那张鱼网,片刻间血就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快跑啊茄子,快跑啊呜呜……!”又扯开嗓门:“李应!救命!救命啊!!”片刻他的嘴里便被堵上一块破布,只剩了呜呜的拼命挣扎了。
我的脸吓的刷白,腿像被灌了铅,不要说挪动了,已经全然麻木了,只是身子不停地筛糠子般发抖。胖子过来一抬我的下巴:“嗯,还行,乐一乐还是可以的。”
我想起他们刚才所说的“上次那个妞”,看来他们是惯犯了,我真的是遇上歹徒了,还是亡命之徒的那种。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不到我茄子竟然死在几只螃蟹身上,更具讽刺的是我甚至不要说捕到它们,甚至连它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李应怎么还没来,难道躲到哪里和柳娟花前月下去了吗?求求你,快快出现,给我一线生的希望。我还这么年轻,人生的美好我还没真正尝试到,我不想死。
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们划着拳争先后,成泰不死心地挣扎着身子一弓一弓竟爬到他们的脚边,一下又一下地撞击他们的脚,他们踹开,他又爬上去,再踹,他又再爬。胖子不耐烦了,一脚把他踢开老远:“真烦!丢溪里算了。”
医用白布看来是较冷静的:“小胖,你还是这么鲁莽,哥几个玩乐下而已,搞出人命总不大好了。”
胖子说:“也是。要不把他丢船上去,咱在这溪心石头上乐一乐,也是很好玩的事,哈哈。”一席话说得另外几个摩拳擦掌,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三个汉子过来,抓着粽子似的成泰,一下丢到船上,船晃了两晃,在成泰拼命挣扎的呜呜声中不停摇晃,位置却是纹丝不动无济于事。
我脸色刷白,冷汗淋漓,想要拨足狂奔,却已明白完全没有后路可退。
他们一步步向我逼近。
忽然医用白布说:“停。用不用先了解一下这货是什么来路,不要跟上次一样弄了个有来头的。”
奇葩瘦一抹口水:“三爷你真是多虑,咱们谁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根没底。大不了跟上次一样躲个十天八日的再出来呗。”色壮心胆,头头的建议,他竟一口否决了。
医用白布嘿嘿一笑:“也是!”脚往我面前的石块一踩,我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粗大的脚毛了。
水声哗哗,只有成泰呜呜的叫声和不甘的撞击声。面对这几张不怀好意的满脸玩弄的笑脸,有那么一刻,我异常地冷静。
缓慢地,我往石墩边上靠近,石墩底下,是我刚才用竹竿探过的,深不可见底的河底。
可惜我的这点小九九打算,又哪能逃了他们的火眼金睛。
医用白布只轻轻一拎,老鹰拎小鸡似的,一下把我甩在石墩正中间。
嘻笑着,他们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