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的双手被死死钳住,力道之大令我吃痛,但这只是一会儿,那人立马手便一松。“师姐,没事的,茄子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成泰说,脸上有心酸,竟也有沧桑。
我一愣,对上师姐愤恨的眼神,这才醒悟过来。
师姐把饭盒往成泰怀里一塞,气呼呼地跑了。
这丑出的,真是够够的。我把成泰的手绢展开,凑到鼻孔底下,痛快地把一汪鼻涕,摁在了灰太狼那贱笑的脸上!成泰手一伸,又从裤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另一条手绢,这条上面印的图案是猪猪侠。
萌萌哒的样子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笑脸:“你咋尽这些玩意儿,哈哈,你和它,还真有点像!”
成泰看我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憨厚而又很有成就感的模样:“把脸也擦擦。”
我知道周旋还在等看好戏,也知道邓超的眼神肯定也是冰冷冷的,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成泰是很想我坐他的单车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唉,当下,我看来也是没得选择了。把手绢都还给成泰,正想提了臀往他车后架坐去。
“茄子,我载你吧?”西凤拖着单车向我跑了过来。后面追着汪路。
这简直是太好了,我喜出望外,跑过去一屁股坐到西凤车后架上,手一伸,从后面紧紧地把她拦腰抱在怀里,陶醉地闭上眼睛,感受风轻拂过脸的清爽。这才是好姐妹。
曾经,我和周旋也是如此这般两小无猜要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姐妹。
汪路在后面狂追:“哎哎西凤你把我单车扯了我怎么办啊。”
西凤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呀,就跟成泰凑对儿吧!”
“好……吧……”目前好像只能酱紫了不是吗?
夕阳在天边的田径上耀武扬威地吐着不甘于沦落的火舌,稻田的清香中,悠长的乡间小路上,荡溢着我们爽朗的欢声笑语,就像,一切的不快都不曾发生过。
我们是成双成对的,青春,不单要拿来挥霍,还是要拿来无悔的。爱过,哪怕只是恨过,哪怕只只是无果地恨过,那也就无憾了。
“酱紫,真的好么?”成泰紧张兮兮的模样,令我们这个午休时间学校花坛后的私会,倒有点像是偷情的模样。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要不你把锁匙给我,我自己去。”我有点不耐烦了,说实在的成泰人很好,长的也有点帅,一直有不少师姐师妹的或明或暗地来骚扰他。
但是,就是ONLYYOU了些,就是你妈贵姓了些,就是下雨了收衣服了些,不明白意思?一个字概括:罗嗦!那是两个字?哦,不好意思,我数学,不是那么好,请原谅,但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不能因为我是一只数学不好的妖,就歧视我是不是?
好吧,我表面爷们,骨子里罗嗦,成泰只是被我传染了而已,阿门。但我是女子,有罗嗦的特权哈里路亚!
在我想了这么多,上课铃都快要敲响了的时候,成泰这才下定决心似的一把捏紧锁匙:“好吧!我跟你去。大半夜的溪边也是很浪漫的是不是……不是,茄子我的意思是为你生为你屎我都心甘情愿……哎呀我都在说些什么呀……”
哥,你是我亲哥。咱们只是摸个螃蟹而已,不要动不动就要生要屎的好不好。兄弟,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人生仅此一次,无法重来。
虽然我也喜欢欲仙欲屎轰轰烈烈至屎不渝的爱情,毕竟半生里能有幸谈上那么一场人生也无缺不憾,但同理的,命都没了,还爱个毛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
“真的不叫上邓超啊?”成泰很是犹豫。
我气恨恨:“叫个毛!他现在眼里除了苏珊、周旋还有谁?”
成泰喃喃:“那,周旋也是不能叫的了。”
夕阳终于在天边半死不活地隐去,饭碗一放我便迫不及待地出门,一踏出家门口,便见一人一车在那候着,成泰抬头一见我,脸上便绽出美丽的花朵来。
这让我不得不有点感动:“傻呀,不会进我家叫我呀。”
成泰缩头缩脑:“不好,等下要是让大人们知道我们要去干那么危险的事,那就……”
“嘘!”我急忙把手指放在唇边狠狠地制止了他,抬头看了看邓超家二楼的小阳台,刚才好像人影一晃的,现在却又平静如镜面,想来是我的错觉吧。
这会他该在干什么呢?挑灯夜读?
我跳上成泰的摩托车,手轻轻地抓在他的两只衣角,说了声“好”,成泰便兴奋地一踩,风轻轻地从耳边吹过,秋高气爽的美好感觉,虽然有那么点儿的夜凉如水。
要是我也能一袭长裙发丝飞扬,那样邓超会不会也会对我有所改观?但对于自己颜值的不自信,我怕太过于刻意去模仿女神苏珊,等下反倒成了东施效颦的效果就不妙了。
看着成泰兴奋的背影,明明是一踩油门就可以轻松飞奔,他偏身子微微前躬,像是在努力蹬行的感觉,嘴里的口哨吹得是那个婉转动听。
这多像邓超在苏珊面前的模样!爱一个人,本没错。
他爱她,也没错,我会受伤,也只是我硬要在这样的恩爱中插上一脚,明知没有自己的位置,是我自作多受……
慢着!我现在这个姿势,为嘛有点熟悉。苦苦思索一番,豁然开朗!苏珊坐在邓超车后架,也是这般斯文!
她,并不是很爱他!
同是女人,我当然明白,当你对一个人心生爱慕欣赏的角度上升到带着崇拜的时候,那你是无时无刻不想接近他,拥抱他的。
而车后架搂着心爱的人,在风里飞驰,是何等的浪漫。如果真的有那个意思,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绝妙的机会?
我悲哀地看着成泰的背影,有些同情他,有些同情邓超。心里却密密匝匝地开出朵朵茉莉花来,不大,色彩也不够绚丽,却芳香扑鼻,令我心旷神怡。
她不爱你,邓超,哈哈,她并不爱你,就像我不爱成泰,哈哈。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活该!
但是为何,我的鼻子那么酸,眼泪那么不争气。
片刻间到了学校,成泰一下车扭头,被我吓坏了:“茄子!怎么了啊茄子,怎么了?”
我摇摇头,一抹眼泪:“风给吹的。”
他便及时递上手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把鼻涕摁了。
李应他们已候在那儿,清一色的雨鞋,我“噗哧”一笑:“干嘛呀,雨鞋派对么?”
柳娟翻了翻眼睛:“我亲爱的周旋老大,你真是不食烟火的人间仙子,不知渔民捕鱼的艰辛啊。就你这小波鞋的,一下水不就湿了,还有,你想你这小嫩脚,给那螃蟹钳上几钳么?”
我望向西凤,西凤缩了缩:“我又怎么晓得你竟然不穿雨鞋就过来了……”
我无语,正想让柳娟把雨鞋让给我,反正她细皮嫩肉的李应也不会让她做下水摸螃蟹这么危险的事,眼前却一下变戏法地出现一双雨鞋,虽然有点大,但粉红粉红的,还印着一个卡通女孩蠢萌蠢萌的模样,当下很是喜欢地接过来:“呀,成泰,你打哪变出来的。”
成泰边换鞋边说:“茄子快点咧,趁着守门大爷这会去正门口下棋了,我们从偏门混进去呀。快咧,这鞋我妈的。”
我看了看他脚上浅蓝色的雨鞋,也同样印着卡通男孩,该是他爸爸的,这不是明显的情侣装么?
脸红了红,螃蟹的诱惑还是战胜了羞涩,当下解鞋、甩鞋、套鞋,动作一气呵成,帅气无比。
李应一竖手指:“老婆,你为了吃,也真是蛮拼的了。”
我还来不及还击,好姐妹柳娟眼一瞪:“说啥呢?!”
李应喃喃:“没,我说的是老婆婆你为了吃蛮拼的,误会,纯属误会,女皇陛下,这边请,这边请……”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来到偏门,傻眼了,门锁上了。我们面面相视,李应第一个蹲下来:“女皇陛下,上。”
柳娟一撇嘴:“这还差不多。”踩上李应的肩背,一下子就坐到围墙边上。
我还在团团转找矮点的围墙角寻找被人遗忘的或是尚未发现的捷径,成泰已经在低呼我:“茄子,干嘛呢?别浪费时间,快。”
我这才发现只剩我们两个了,急忙踩上他的背,一坐一跳,便到了围墙里,倒也方便快捷得很。
汪路伸手一拉,成泰也跳了进来。
周末的晚上教师宿舍一片静悄悄,成泰用他姑妈的锁匙开了门,我们顺利地鱼贯而入,从成老师的宿舍里拿了她种花用的铁锹,洗菜用的水桶,成泰想了想,又返回去把她洗澡用的水桶也拿了出来。
李应指着他:“贪心。”成泰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拿了两只桶的盖子。
波光粼粼的水面,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一个害羞的少女。
柳娟和西凤两个用手电筒的光缓缓地晃动,意图吸引浅滩水里的螃蟹出来。
成泰、李应、阳强和汪路刚抡着铁锹轮番挖,挖出来的螃蟹,都不怎么尽人意,有点小,没那天白天捉到的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