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高潮迭起,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替入,仿佛成了那个受害者。当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的时候,神经绷到了极限,就像一条拉到极点即将断开的弹弓。偏生这时孔雀偷偷地把手伸到我面前抢走了书。已被吓得冰冷的血直往脑门上冲,就在那一刹那间,积压许久的哆哆嗦暴发了,我尖叫着顺手抓了个圆规就扎了下去……整个事情快得我的脑子根本就跟不上,好长的时间我都懵在那里像一根石柱子。要命的是思绪还在书里晃荡大半天跑不出来,虽然我已经意识到我的现实已在崩溃中。
然后,如果然后没有然后,那该有多好!呜呜……我小命休矣。天妒英才,像我茄子这般优秀的女子,竟然在电视里活过了第三集,已然该是心存感激才对。
邓超拢着双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头扭到东,他跟着晃到东南。我头扭到西,他便从西北边上冒了出来。
“你烦不烦。”我吸了吸鼻子,春风那个吹,战鼓那个擂,万水千山总是情,不要那么冷行不行。春江水已暖小鸭子们也已先知,为何我还挂着两条冰棍儿“得儿愣得儿愣”的冻鼻涕……
“你说你是不是作死?”邓超依然拢着手,满脸正经地看着我。
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却轰然大笑:“你,你这模样,让我想起雪地里的一东北大爷。”
邓超哀叹一声:“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你的心窝?”唱完他的手还引导着,力求引起我的共鸣。
我定定地看着他:“这个,还真没感觉到。”
邓超一掌拍上额头,扭转身,他竟然,走了,走了……不管我的生死,走了。
如果不是为了在老佛爷赶来之前,争取哪怕一分一秒的好表现,我真会追上去,狠狠地把他大卸八大块!
角落里一直藏匿着的周旋,此刻见邓超走远了,走了出来,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光明正大地越过我,自由自在地走了。
我深切体会到“亲人哭,敌人笑”这句话的含义。老佛爷,这次的危机,怕不是你超群的交际能力,就能解决得了的了。
大不了,劳资课也不上了,劳资踩个人力三轮赚小钱去!反正劳资本来就黑,不怕那太阳晒!不怕累来不怕脏,不怕苦来不怕狼,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呜呜,我不要被开除出去,我是个女孩子啊,要是被开除出校,那可就成了一辈子的污点了!
好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就见先是校长走了出来。看他点头哈腰的模样,该是对着一位大人物,孔雀的父亲。果然跟着走出来一个伟岸的身影,虽然没有军装,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还是让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军人并不说话,铿锵沉稳的几大步,已是来到我的跟前。
校长正色说:“黄茄!还不给领导问好!”
我哆嗦着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那军人正抿着嘴,不怒自威的目光沉定地审视我。
气氛正尴尬,忽然一阵哈哈的笑声响起,一个大号邓超的身影大步过来,一把握住军人的手:“领导,领导您怎么亲自来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这个,这个儿媳妇。得罪,告罪。您看,军法处置?”
听到“军法”两字我立马联想到“炮决”两字,腿一哆嗦,几乎站立不稳。我亲爱的邓叔叔,你的心就这么狠,我还以为我上辈子只得罪了邓超一个,难不成我连同他老爹也得罪了?关键是,上辈子,你认识他他认识你么?
军人的神色有所缓和:“老邓啊!儿媳妇?!”手指在我和邓叔叔间划来划去!
“是,是,是指腹为婚,指腹为婚。老土,老了土了。您老见笑,见笑了啊!”邓叔叔摸出手绢,华丽丽一抹,额上栋立的豆大汗珠纷纷弃械倒戈成一片潮湿。
军人正想对邓叔叔说些什么。
“爸爸,我不追究。”孔雀出现在走廊的那头。我的目光在看到扶着她的老佛爷的时候,对于她这话的诧异尽散。老佛爷的交际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妮子,你说什么?”虽然军人的语气里甚至透着宠溺,我却分明感觉到太君般的满脸笑吟吟却子弹已上了膛的阴险,真害怕孔雀公主突然间改变主意,他便一枪毙了我的眉心。
“我不追究了!是我太严厉了,她还只不过是个孩子。”从未有过此时这般的一刻,我觉得孔雀公主简直是坠落人间美丽动人的天使!
军人眯缝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决定了?”
孔雀公主说:“决定了。”说着还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安慰地拍了拍老佛爷。
慢着,为何我在老佛爷的眼里,看到了泪光?
这次的袭师事件告了一段落。不知道邓超用了什么法子,以他的那个大奖,竟然抵过了我的这次大过。真是草蛋的校园潜规则啊,酱紫都行?!
我窝在邓超的怀里,百思不得其解:“那天,老佛爷咋就哭了呢?我又不是要被执行死刑,她整的跟刀下留头似的。”
“你知道吗,你伤了你妈的心了。”邓超用力地捏拳捶自己的心口。
“你疯了。”我心痛地把他的拳头抓过来,捂在自己的心窝:“可是为什么呢,我怎么就伤了她的心了呢?她一向对我的不思上进不务正业已练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领了呀。”
“不知道。”邓超闭上了眼睛,不再打理我的意思。这个世界真奇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比如眼前的这个男人,成天好像很累的模样?
我牵着邓超的手欢乐乐地跑进家门,满客厅的人把我吓得将邓超的手狠狠一甩,好像这样他们就看不到我刚牵邓超的手来着。
“跟你一样,早恋啊。”一把好听的男声,开着老佛爷的玩笑。
屋里的人就全都配合地呵呵直笑。
这人谁呀,和颜霞有点像,和颜霞的姑妈有点像。他不是女人,却比女人还要俊。要命的是连坐姿都如此挺拨健美。
芮孔雀今天提前放我们的学,这会怎么坐在这里,脸上还红的绿的涂着精致无比像我姨那般美艳的妆容?还真没见过她如此羞答答的模样。我浑身的不自在,自从扎手事件之后她一直对我温柔有加,令我总是觉得她有什么滔天的阴谋即将拿出来对付我。
他们这是在干嘛啊一屋子人的。爸爸竟然也在,虽然抱臂坐在一旁,脸有点沉。
“芮老师好!各位叔叔阿姨,我们上去温习功课了!”邓超拉起还在呆愣的我,飞奔上楼。
“他们干嘛啊。”我好奇无比,几次三番想到楼梯口偷窥。
“相亲啊!这都看不出来,什么眼神,什么脑子,什么智商……”邓超躺在我家阳台的横梁上,嘴里叼了一根花盆里拨的杂草,在夕阳照射正惬意地把他漂亮的大眼睛像猫咪那般眯缝着,一副享受猫生的模样。
这会我应该坐在他的身边,双腿并拢,抓着裙裾浪漫地晃动着双脚的。我的双脚确是在动,却是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蛇精病式地自言自语:“这人是谁呢,帅得这么惊天动地的我该有印象才是,咱别的能力没有,对帅哥过目不忘还是办得到的啊。这么帅却还不知道他是谁,我也太对不起我是女人这样的身份了!……”
“颜四爷。”邓超淡淡地打断我。
“啊?!啊啊?!颜四爷?!”隔壁巫阿婆家的鸽子,被我惊得哗啦啦飞走了一大片,停在邓超家的屋顶上,生无可恋地看着我这个惊扰了它们美好家园的疯婆子。
“传说中的颜四爷?!他就是传说中的颜四爷?!我妈妈的那个高富帅前男友?!”我蛇精病一犯,兴奋得就像他是我的男友,就算是前任的也值得了的一样。
邓超摇摇头,抱上臂侧着头闭目养神起来,他已经对我的一惊一乍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我要是他的女儿!那女神的位置还轮不到苏珊吧!你说说我有没可能是他的女儿……你觉不觉得,他跟老佛爷,那才是般配!不对,他真要娶了老佛爷了,那不就没有我了吗?啊,好混乱……相亲?谁跟谁相亲?他跟孔雀?那是只灰孔雀啊,哪配得上他不是?安排前男友相亲?我的亲亲老佛爷,心胸还真不是普通的阔大啊,都赶上一条大河波浪宽了!……”我还在神神叨叨的时候,发现,邓超这厮竟睡着了。
睡着了!谁来与我共鸣?!我如此地激动,不渲泄会屎的。我看看鸽子,再看看邓超,好吧,风水轮流转,轮到我生无可恋了!
邓超忽然悠悠地开口了:“要不然呢?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松地逃过那一劫?告诉你,我请我老子出山,都搞不掂的东西……”
出卖前男友的色相,只为救女儿。我有点明白老佛爷那泪的原因了。只是,她哭了。为了他,她哭了。作为不是他们爱情结晶的女儿,我隐隐感觉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