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听了这话，点点头：“当个警员也算是个正当职业，虽在仕途上没有太大的进益，但既然你喜欢他。那他肯定也有过人之处。”
祝如颐抿抿嘴笑了：“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他救过我，父亲怕我再出意外，就派他跟着我保护我。只是他那个闷葫芦连话都不敢跟我说的。”
静姝看她说起汇一的时候，一脸娇羞。哪个少女不怀春？眼前这个女子这个时候的样子，倒是像自己新嫁沈寅初的时候。
她微微一笑，说：“人生大事的自己争取来的，你回去先和汇一表明心迹。他若是和你一样的心思，那我倒要替你试一试。即使我不成，总归还是有别人的。”
祝如颐听她这样说，早猜出来她要搬出沈寅初，去和父亲说项。心里一阵感动，又有女儿家的羞赫，只垂着头不再说话。
这时，心莺过来对着静姝说：“小姐，周太太来了，在小花厅候着呢。”
静姝倒是吃了一惊：“今日贵客都会选日子，聚到了一块了。”
说完拉着祝如颐的手：“走吧，妹妹和我一起瞧瞧去。”
祝如颐这时候倒扭捏住了：“我把姐姐当自己人，才说出来的，要是姐姐告诉其他人，我可不答应呢。”
静姝笑着说：“你放心吧，既然是你的秘密，不相干的人我是不会说的。”
祝如颐这才放下心来，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跟着她走出了门。
隔着郁郁葱葱的小花园，祝如颐早眼尖的看到花厅里立着的周太太，穿着一身水秀夹袄，料子倒是极好的料子，只是款式早是几年的旧款了。
祝如颐停下脚，对着静姝说：“姐姐你可要小心她，我总觉得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那日在牌桌上就是故意输给你钱。”
静姝笑着拍拍她的手：“我瞧她倒是挺面善的，些许是你多心了。”
祝如颐嘴一撅：“我反正是不喜欢她，瞧不出哪里，就是讨厌。”
静姝笑了笑：“你呀就是孩子心性。”
说话间，已经到了花厅。周太太见静姝还带着祝如颐，本一张脸溢着笑，迎上去已慢慢的减了几分。
“我瞧着今日日头不错，所以又来贵府叨扰了。”
静姝笑着说：“周姐姐说话真是客气，我还嫌府里冷清，姐姐肯来陪我说说话，静姝也是很高兴的。”
祝如颐看着她，浅浅挽起嘴角，“周姐姐。”
周太太点了点头：“妹妹也在这里啊，我听说祝局长正忙着给妹妹张罗婚事呢，姐姐在这里先道一声恭喜啦。姚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呢。”
祝如颐最恨人家提前这件事，此刻她说出来，更是气急：“周姐姐从哪里听的空穴来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值得你拿出来到处乱讲，要是你中意姚家二公子，那你去嫁吧，我左右是不嫁的。你也犯不着在这里眼红。”
她说了这一番话，已是气的眼角微微发红。
周太太被她突然这一番话说得怔住了。颤抖着指着她：“你……你这孩子……如此的不识好歹。”
祝如颐也不甘示弱，迎着她说：“我就是不识好歹，我嫁什么人，只用不着你管。”这一句已是带着哭腔。
静姝头疼的站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好妹妹，周姐姐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莫要哭了。”
祝如颐伸手抹了抹眼泪，对着静姝说道：“姐姐，你府上有贵客，我也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这就回家去问问父亲。”
静姝为难的点点头，吩咐徐绍安找了辆汽车给她送回去。
她一直给她送到门口，看车子远了才回来。到了花厅，看到周太太坐在椅子上拿着卷子试着泪。
她不得不走过去，轻声说：“周姐姐，你来的实在是不巧，如颐刚给我抱怨过这门婚事，正是头疼时，你说了这一句，惹了她不痛快。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周太太擦着泪：“我左右是个命苦的人，本来好心来邀少夫人去听戏。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静姝对听戏倒是可有可无，听她这样说不能不敷衍点：“今日这戏怕是听不成了。祝妹妹从我这里哭着出去，我是不大放心的，总得去看看她才行。”
周太太听了这话，又哭起来：“左不过恶人都是我这个蛮人了。”她一直随丈夫住在云南，周匀则升迁到金陵她才跟着过来。来到这里也不过半年，说话还带着几分南方口音。
她这样一说，静姝却也为难起来。忙安慰道：“周姐姐，你可不要乱想。如颐妹妹她还小，不经事。我是怕她出事。”
周太太肿着一双眼：“罢了罢了，少夫人我也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一张嘴，竟引出那么大的祸事。我在这金陵城没有半个朋友，匀则又被贬走了。我实在……实在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说道这里，又一阵嚎哭。
静姝也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安慰道：“不要哭了。”
周太太却越哭越说：“我十六岁跟着匀则，他在军营里不能常回家，我就在家里侍候公婆儿女，没有享过一天福。好不容易盼着他升了迁跟着他进了金陵。可没想到，他运气那样背。抓个犯人，都开了枪还没抓住人。那犯人中了枪，也不知是死是活，竟然没有找到。”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留意静姝的神色。
静姝听了这话，像是被一根巨大的冰钉钉在了地上，从脚底漫上一股寒气。直直的冲向头顶。
存周哥哥……他中了枪吗？
沈寅初他真的做得出这等事？
她心里一紧，像是牵扯到心里的旧伤，几乎要立不住。
周太太看她脸上显现的一抹凄然的表情，心里想着万毓纾的话，自己这是做了几成。犹豫着要不要再说几句，静姝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一句：“我累了，你……自便。”
不知为何，像是恨屋及乌，连带着她静姝都觉得厌恶，她转过身，尽管脚底虚浮，但还是径直的走了。
周太太留在原地，怔怔的发着呆。自己这是做的对了还是错了？
她原以为事情正在慢慢变好，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孙存周生命付出的代价。她捏着手里的手钏，不禁掉下泪来，他现在生死未卜，到底怎么样了。
静姝满腹悲哀，望着窗外出神，他进去也没有觉察。他轻手轻脚从身后走上前去，正要搂她入怀，却看到她眼角犹有泪痕，那样子倒似哭过一样。不由得一怔。
静姝见是他，那样子像是受惊一样，连忙站起来。
他问：“好好的怎么啦？”
她心里只是痛楚，极力的淡然说道：“没事。”
他见她目光凄苦迷离，见他望过来，只是垂下头去，倒仿佛下意识在躲避什么一般。他问：“到底是怎么了？”
她看着他，眼底有他看不懂的神色，“你今天去了哪里？”
沈寅初随意的解开衣裳的扣子，淡淡的说：“问这个做什么，去城外处决了几个犯人。”
静姝闻言，身子一抖，一股惧意涌上来，她忍不住发抖。她不敢想，不敢问。只能偷偷的臆测着。
沈寅初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从背后拥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瞧你这样胆小，不过是几个外面来的奸细。有我在你不用怕。”
静姝咬紧牙关才能止住自己不再发抖：“你没有事吧。”
沈寅初放开她笑了笑：“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