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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春到长门春草青

镂花的窗棂吹入一阵冷风,掀起桌案上铺开的几张熟宣,静姝似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都靠进宽大的座椅。

心莺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走到她身后,拢了拢她身上快滑落的狐皮大氅,眼底满藏心酸,带着些许哀求的意味,轻轻说着:“小姐这里风凉,还是回内室去吧。”

静姝慢慢地合上面前的那本《金刚经》,轻轻点了点头,由她扶着走进内室,斜斜的倚在梨花榻上。

这榻前本安着盏珐琅彩铜鎏金台灯,是沈寅初特特从法兰西运回来的,与书房的那只本是一对,他夜里想着她,连办公都移到这里,怕扰到她,也带来了那盏台灯。

自那****甩门而去后,那盏灯却留在了这里。

她夜夜不得安眠,只看着这盏孤灯,映着自己的孤影,朦胧到天亮。

孙妈怕她看坏了眼睛,更怕她郁结成伤,便悄悄移走了这盏灯,换了盏蜡烛纱灯立在这里了。

她看到了,倒是淡淡的,孙妈也舒了口气。

反正红泪偷垂到天明,也是极应景的,静姝想。

她躺在榻上,心莺为她掖好软被,榻前的灯盏亦被点燃了,赤铜鎏金的莲花底座,放着一盏纱灯。

灯光朦胧暗红,仿佛一颗衰弱的心,微微荏苒跳动。朦胧的灯光映在她脸上,稍稍有了几分血色,但那颜色也是虚的,窗外有着依稀的嘈杂声,静姝朦胧的生了些睡意,缓缓的合上了眼。

年关将近,孙存周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带着孙府上下一齐不见了,沈寅初为此发了不小的脾气,累的许多部下都或罢或贬,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这日,小年。

沈寅初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看着热闹街道上、小商贩们各个脸上洋溢着喜色。铅云低垂,朔风刺骨。不一会天上便飘起了雪沫子。

方齐云看了前面的路况不好意思的说:“公子爷,前面的路被堵住了,估计要等一会了。”

沈寅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眼睛看向了窗外。

一个穿着破旧夹袄的女人扎着头巾,双手叠在一起。从沈寅初面前匆匆走过,来到一个卖字画的小贩身边冲着他笑了笑,不知说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只热乎乎的烤红薯递给他,那男人憨厚的笑着,将红薯掰成了两半,递给了她,两个人一起吃的香甜。

一阵朔风来袭,那字画春联被风吹得蠢蠢欲动。女人急的用身体护住,男人却护住了女人……

沈寅初静静的看着,眉眼间难得的平静,那日静姝用那凌厉的眼神决绝的说出不爱自己时,现在想起来都会心痛,可心里依旧有一抹难以言明的依恋和温情。

仿佛是宿命。他尝试用别的事情来替代,可每每午夜梦回,自己在皎皎的月光下看着自己孤独的倒影时,才悲哀的发现自己心里失的是唯有她的那一方,任谁无论如何都是补不回来……

若是寻常夫妇这样或许能够多些快乐吧,待回过神来,沈寅初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自己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定是糊涂了。

风越来越急,雪也变成了盐粒飒飒的卷着扑过来,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方齐云转过身问:“公子爷,可以走了,还去吉祥楼吗?”

沈寅初面色晦暗不明,仿佛比窗外的风雪看起来更加阴暗,轻点了点头。

沈寅初几次打仗夺了大捷,实力是大增,金陵城里的世家显贵争相与他结交,他本是极厌这种场合,但在府中处处不痛快,便连着半个月时不时便来这里消遣。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了,各处人都早已到齐,刚下车付剑豪已经迎了出来,笑着说:“公子爷今日来的可是有些晚,万小姐等急了呢,在里面早就嚷着等你来了,好好的罚你几杯呢。”

自那日静姝小产之后,沈寅初迁怒与万毓纾不久就给她另外置了处宅子,让他搬了出去住,万毓纾虽万般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知道他流连此处,也便时常成了这吉祥楼的座上宾。

沈寅初心里已经是厌极了她,又碍于事情没有做完,不得不对她虚与委蛇,刚进门便听了付剑豪这样说,沈寅初换上浅薄的笑意。

“怎么?她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啊,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付剑豪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笑着答了声“不敢”

沈寅初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行了,不要拘着了,进去吧。”

这席间都是金陵城有名的世家子弟,付剑豪的父亲就是掌管金陵三省的提督,各位少爷聚在一块,自是少不了吃喝玩乐,众人见沈寅初来了,更是热闹非凡。

他一进来,江建瓴便起身笑起来,“公子爷来了,这边这边。”

拉起个位子,安排在万毓纾身边,沈寅初眯了眯眼笑着坐了上去。

万毓纾今日打扮的光彩夺目,发髻梳的一丝不乱,一对金刚钻耳环在灯光下直晃眼,沈寅初看着她笑着说:“万小姐今日做东么,招来这一群陪客,还没进屋呢就在我耳边念叨了。”

万毓纾听了这话“噗嗤”笑出了声,明眸流转,看着她娇嗔道:“大家可过来听听,才几日未见,就一口一个万小姐,叫的真是生分的很,听的真是让人难过。”

席间诸人听了都哄笑起来,江建瓴听了这话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越发不肯轻饶了,笑道:“公子爷舍得佳人等了这许久,实在该罚。”

众人笑起来,沈寅初也捏着酒杯不去理他,任他们胡闹。

付剑豪瞧着沈寅初心情不错,也跟着说:“怎么个罚法,大家可以仔细斟酌。”

江建瓴听了这话笑意不减,“咱们就罚公子爷受万小姐香吻一个最好。”

沈寅初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万毓纾笑道:“你瞧瞧这群人,不光坑我,连你这个做东的也不放过。”

万毓纾伸出手扶了扶耳后的鬓发,笑意盈盈似嗔还羞瞪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这没良心的给我惹出来的,今日我可不管了,由着他们闹去,你可自求多福吧。”说完掩嘴笑了起来。

沈寅初耸了耸肩,闲闲的靠在椅背上,衣扣解了两颗露出里面衬衣领子,一副浊世公子派头。

漫不经心的说:“你们这群小崽子,胆子愈发大了,各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今日若由着你们闹还不翻了天。”

江建瓴笑着对他狭促的眨了眨眼睛,转过脸对万毓纾说道:“万小姐今日只顾着光彩照人,那耳朵上的两枚金刚钻耳环可把我们给闪的睁不开眼了。”

万毓纾薄嗔浅怒,眼波如水,瞟了沈寅初一眼说道:“当初就说不要这个,你非要买,这会子人家说了,到底是怪我还是怪你……”

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彼此笑了笑不再答话了。

沈寅初瞥了一眼她,见她笑意盈盈的瞧着自己,眼中藏着一抹娇俏的得意神色。懒洋洋的笑了笑说道:“要怪只能怪这群人眼睛乱放地方,该不该看都看了。”

众人听了哄笑起来。他们是胡闹惯了的,江建瓴听了这不软不硬的话,更是得了话柄等闲是不会放过,奇道:“公子爷有心回护佳人,没得把我们都给骂了。”

万毓纾双眼一撩,说道:“江公子,你今天竟是不肯饶我们了?”

江建瓴咦了一声,笑道:“你们?我哪里敢不饶你们?”

沈寅初听他们没玩没了的调笑,也没了兴致,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闹吧,我也该回去了。”

江建瓴听了这话不依了,“公子爷怎么刚到就要走,来的晚了罚的酒都没喝一杯,这个时候就急着走了?”

万毓纾抬了抬眼,幽幽的说:“公子爷这时候回去是急着和少奶奶过小年吗,这理由倒是正当,我都不敢拦着。”

沈寅初听她的话又牵扯到心里的隐痛,想到静姝,狠狠心又坐了下来,笑着说:“不是说罚酒吗?”

众人见他又坐下,又重新开始哄闹,酒一杯一杯的递了过去,沈寅初竟是一杯不拒,都接过喝了。

万毓纾看着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险些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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