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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狂放不羁

寒玉床实由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的坚冰之下挖出的寒玉制成,有易筋洗髓,脱胎换骨之功效,实在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大有助于武功的修炼。今李寻道躺在床上,鼻息也规则了许多,可见寒玉床亦有安神之用。郭襄在旁,瞧着李寻道明显有了好转,心底暗松一口气,拱手向小龙女说道:“谢谢龙姐姐带路。”小龙女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无妨。郭靖和黄蓉一一谢过,古墓之中,光线极为阴暗,又是地宫,难免潮湿,是以这里的环境并不甚好,遥想当年王重阳抗金失败独居此地,自称活死人,感觉好生恰当,想必他彼时心境正如古墓阴冷,对人情世故都冷淡了吧。林朝英激王重阳出山,后来自己又深居古墓之中,亦是因为伤心难过,由此看来古墓之地确是伤心悲情人之所。黄蓉情不自已,摇头叹息,郭靖以为诧异,问道:“蓉儿,你是怎么了?”黄蓉道:“我是想到了重阳祖师和朝英女侠的故事,现在正位于古墓之中,遇景伤怀罢了。”杨过闻言,不禁好奇,道:“郭伯母为何伤感?”黄蓉说道:“想想重阳真人和朝英女侠先后入住古墓,无不是伤心情悲所以如此,可见古墓是个伤心之地,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伤心之人。”小龙女反驳道:“才不是呢。我跟过儿就不会伤心啊。”郭靖黄蓉不禁一怔,杨过赔笑道:“我姑姑直言不讳,还请郭伯母见谅。”黄蓉摇头笑道:“无妨,对了,过儿,将来你打算怎么办?”郭靖也想问他打算如何,正要听听他怎么说。杨过先是看了小龙女一眼,然后拉起她的手,说道:“郭伯伯郭伯母,今日两位长辈在此,还请二位做个见证,我想娶我姑姑为妻,从此在古墓长相厮守。”此言一出,诸位大惊,唯独小龙女双颊红晕,颇为羞赧,说也奇怪,她因长住古墓的关系,脸色像白纸一般,没有血色,现下听杨过表白,苍白的脸也透出红晕,她本是出尘的美女,如此一来,更增娇艳,杨过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岂有此理!”郭靖怒不可遏,一只手猛地一拍,随手居然将身旁的一副石棺盖打碎,喝道:“过儿,你不能这样做!”黄蓉见丈夫动怒,忙过去抚慰,郭襄亦在一旁劝说父亲。杨过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郭伯伯,你待我如子,我很是敬你爱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但我要娶我姑姑为妻,你却不能阻我。”郭靖愤然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叫大逆不道!”宋朝最重礼法,师徒怎么能做夫妻,全然违背人伦礼教,一向恪守自律的郭靖自是难以接受,本来杨康之死就令他颇为自责,怨恨自己为何没有好好管教义弟,他为杨过取名,字取改之,便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意,不想今日杨过却做出这等糊涂事出来,郭靖一生最重信义,他答应了杨过的母亲教杨过好好做人,现在看来却有负所托,心中悲愤,忽然举起右手凝做掌状,便要拍下,郭靖的掌力天下第一,杨过武功虽高,却万不能承受,一掌拍下,焉有命在?可是杨过全然不惧,护在小龙女身前,昂首应对。郭靖终究下不了手,右掌悬在半空,犹豫良久,“哼”了一声,负手离开,黄蓉追随过去。

小龙女瞧郭靖那时要对杨过下手着实吓得不轻,他知道郭靖武功高绝,杨过万不是对手,要是杨过有个三长两短,她实在是生无可恋,幸而郭靖不忍下手,否则眼前的杨过只怕已经躺下,她着急地问道:“过儿,你还好吧。”杨过点头应道:“姑姑我很好。”郭襄方才正准备出手相救,见得此状,嫣然一笑,道:“小妹在这里祝福杨哥哥和龙姐姐了。”杨过一奇,道:“襄儿,你真心祝福我们?”郭襄微笑道:“爹爹持重,想来对礼教的繁文缛节看得很高,其实师徒之间只要真心相爱又有何妨?我想假使李寻道醒了,也会与我这般看法吧。”杨过心受感动,不禁落泪,道:“在桃花岛的时候你跟寻道就对我极好,这份恩情杨过绝对不会忘记。”小龙女虽不通什么世俗礼教,但对郭襄的好意欣然接受,也是微笑地向她点头表示感谢。

无礼不成天下,克己复礼向来是为人处事的高标准,一个人倘若不尊崇礼法,便会为世人所唾弃,在人眼中,自是邪魔歪道。郭靖生性愚钝,为人处事亦是不敢有越轨之举,严格遵守礼法教诲,他武功又强,在江湖中侠名远播,受人尊敬。是以他教育子女自然要求他们做到克己复礼,杨过是杨康的遗孤,郭靖心中早把他视为己出,他一出口说是要娶自己师父为妻,诚然是放荡不羁,视礼法若无物,岂能不让他生气,但他觉得对杨过实在颇有亏欠,让他师从全真教却教他受尽苦楚,是以那一手他哪里还下得了手,不如罢手离开,出外冷静下来。

黄蓉跟郭靖出了墓室,到了最初进来的墓室中,见郭靖负手看着水面,形影孤寂,摇头莞尔,走上前道:“我的郭大侠,你这是怎么了啊,发那么大脾气?”郭靖旋即转过脸来,怒道:“过儿他这般大逆不道,你简直是明知故问。难不成你赞成他!”黄蓉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东邪的女儿。”郭靖惊愕道:“你真的赞成!”东邪黄药师素来行事古怪,不按礼法处事,是以江湖人称“黄老邪”黄蓉是黄药师的独生爱女,想法独到,处事灵活,对刻板的礼法亦是小有成见,郭靖这样一想,“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向黄蓉。黄蓉道:“靖哥哥,不要想太多,过儿和龙姑娘决意如此,你又何必强求?何况他们决心一起厮守古墓,不见外人,不染尘世,又何必去遵守古墓之外的礼法规矩呢?”郭靖心中一动,黄蓉所说不无道理,但是他犹然难以平复怒气,没有回应。黄蓉与郭靖夫妻多年,相互了解,嫣然一笑,旋即离开,容郭靖一人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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