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稳坐中军帐的江伟业,今天怎么都有点稳不下来。据下属反馈的消息,江城这小子自从进了公司,一直就没消停过。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要不就是开会睡觉。听说方经理从江城踏入行政部开始,几乎就没停过降压药。看来这个逆子就是想被自己赶出公司。太天真了,就这点伎俩还不至于让他江伟业动了真气。
但是今天方经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被黄助理转达上来后,他真有点上火。这小子,熊瞎子一样的坏脾气怎么一点都没改。年少不懂事就算了,现在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幼稚地想出这种拉低家族智商的手段。看来名校是真的白读了,经济学学位也该是签到人没到吧!
江伟业甚至有些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固执地要把江城送出去读书,也许放在身边多些教导,就不会这么荒唐了吧?他本以为儿子就是个心智未开的大孩子,闹几天就没事了,谁成想他这次吃了秤砣了,没完没了的跟他杠上了。
江伟业虽然嘴里说着不生气,可是亲生儿子这么明晃晃地给他添堵,还真没法忍得住气。如果是其他人,他江伟业倒是可以出手就一招毙命,偏偏江城又是个倔驴,顺毛还可以骑,要是碰了他的逆鳞,还不知道这牛犊子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想到江城的脾气,江伟业不由眉头拧得像螺丝一样。看来横在他们父子之间的这条沟壑,一时半会是难以填平了。他不由心下憎恶起那个女孩,本来就该拿了钱,乖乖地消失,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凭什么可以贪心的以为钱和人都能兼得呢?最可气的是儿子竟然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跟自己冷战,真要是年轻十年他江伟业绝对要拿鞭子抽这个儿子。
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进屋的徐慧欣,很久都没看到丈夫脸色这么难看过。上一次看到就是因为江城交了一个身份不大好的姑娘。这次又是为什么呢?虽然详情不太能确定,但是一定跟江城有关。因为只有这孩子才会让自诩独孤求败的江伟业有怒不可遏的表情。
“又是为江城的事烦心吧?你就是太强势。刚出这种事,他能跟你回来就不错了,何必要求太高。多给他点时间,忘记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当年你……”她一边缓缓放下炖盅,一边淡淡劝解起老公,但是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说溜嘴了。
徐慧欣装作若无其事地收起地上的几页文稿,但是眼角余光却是明显扫到丈夫那一抹浓郁的阴沉。而且她清楚的瞥见江伟业握起来的拳头明显青筋暴起,每次有人提起戳到他心窝的事情,他就会这个反应。
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苦涩,从徐慧欣的眼角迅速划过。她装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捡起来的文件整理好,放在案头,然后又把那碗参汤朝江伟业面前推了推,声音依旧高贵得体,优雅得像是旧上海的资本家小姐一般。
“先把参汤喝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功夫。你就是想管教儿子,也得要有好身体。”徐慧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受过极好的家庭教育,即使简单地站在那里不动,都像一朵浓郁开放的金翅牡丹花。虽然年近五十,但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只有不可方物的气度和神韵。
本来江伟业听到妻子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心中顿时大为不悦,但是面对波澜不惊一脸平静的妻子他还是忍了忍心中的闷气,他慢慢放松了紧紧攥着拐杖的手掌,脸色也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嗯,等下就喝!你说江城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像话,去美国读书都读了些什么?还交了那么不堪的女朋友。”江伟业不满地撅起下巴,恨铁不成钢地用拐杖敲打着地面。
“这孩子从小就拗。哪次你罚他的结果,是他认错?宁可光脚站一晚上,也不会认错求饶的。自己的孩子,自己最该懂,性格使然嘛。你们父子这次的隔膜,要时间慢慢修复,你不要逼的太急,会物极必反的。”徐慧欣嘴里虽然极力劝解着丈夫心里却是思忖着:这两父子的脾气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我是他老子,没我哪里有他!是没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吗?跟一个卖唱的私定终身,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后果不知道会怎样?”江伟业还是对江城的反叛耿耿于怀。
徐慧欣听了丈夫的怨言,心下转而无奈的一笑:什么发现得早,江城的一举一动,不都是在他的监控之下吗?
“现在的孩了,不像我们五六十年代那个时候,不是吃饱喝足,就觉得满足的。他们更注重精神补给。这些都不重要,我看,你就随他的性子闹好了,撒野耍横发泄完了,他自己也会觉得没趣,就自然消停了。那时候你在出手也不迟啊!”
徐慧欣说的道理,江伟业肯定明白。只是从不给任何人低头的他,要是在儿子面前服软,那是何等的憋气?他多少次气得都想狠狠的给江城身上来几拐杖,真想敲醒这个不肯顺从自己的逆子。但是想想这头倔驴的脾气,他也只能自己闷在书房怄气。
“逆子,不知道前生欠他什么债,这辈子要加倍偿还!”江伟业又把拐杖敲的咚咚响,估计心里是恨不得大嘴巴子招呼江城。
“无债不成父子。既然你也说前生欠的,就别跟自个怄气了。气坏了就真没人管教他了。”徐慧欣说的没错,以江城火爆的脾气,估计只有江伟业可以镇压住。
“我管教不了,还有你啊!你也该多关心关心他,不要总围着江民转。江民沉稳冷静,不需要费那么多心。”江伟业的话,听上去有点埋怨徐慧欣偏爱江民的味道,但是语气却是委婉很多,神色间也没有过多的埋怨之色。
徐慧欣听到江伟业的话,垂在腰际的手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心里一下子闪过不知多少念头。微微一顿她又缓缓放开了攥起来的手掌,语调像是二月初降的春雨般绵软:“我怎么管教?说重了他不高兴,说轻了你不高兴。”
江伟业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端起妻子端来的参汤,一边细细缀饮,一边看似无意却很认真地低声说:“你的姐妹会,还有佛会,有不少名流朋友。多给江城留意一下,当务之急,最好是能有个可以管住他的女人。”
徐慧欣刚刚舒展开的手掌,再次下意识地攥了起来。作为长子的江民还没有女朋友,也不见丈夫那么着急张罗。倒是先安排起弟弟来。心里虽是这么想,作为一个从小受过优良教育的她,是绝不会在丈夫面前表露出任何异议。“好的,我会好好物色下。”
“那就辛苦你了!这孩子不如江民懂事,你做母亲的多担待些。”明明是母亲为孩子应该做的事,可是从江伟业嘴里说出来总有一些生份的味道。
“担待就不说了,既然我是他母亲,就该为他打算。只是你也知道,他没有江民好沟通,选的再好,不符合他的心意也白搭。”徐慧欣是非常聪明的,该说的还是要先说明白,免得自己出力不讨好,还惹得江城不满。
“这死小子,就是该结结实实揍一顿才老实!哎,他要是有江民懂事,我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了。”江伟业明白徐慧欣的心思,她也没说错,就算找个天仙回来,不符合江城的要求,那小子也能给天仙一张臭脸看。
听到丈夫夸江民懂事,徐慧欣才慢慢有了不少笑颜。江民可是她一手调教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江民,着实让徐慧欣骄傲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