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的任何一个星期一一样,身为班主任的人民教师江简需要早早地去学校组织学生进行早读,六点多就穿戴整齐的他在心里狠狠地嫉恨了八点多才会慢慢准备上班的官僚主义洛白,把做好的早饭装在他自己设计的保温机器里。
面包烤得恰到好处,煎蛋也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淋上酱,连他自己心里都忍不住赞叹自己花一个月解析演算了三百一十八本菜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忘记洛白对他的评论是娘炮的话。
都准备好以后江简套上羽绒服,XL的深蓝色羽绒服挂在他178cm的身高和清瘦的身材上有些空空荡荡,一推门一阵冷风就从他空着的衣服里钻进来,他缩了缩脖子,咬牙走了出去。出租屋离学校不算近,于是江简一路小跑地哆嗦着去学校。
一路上绕过十三只不停地转悠在马路上的清洁机器人,向早餐店帮忙的小姑娘打过招呼,又经过安静的公园,他站在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觉得冷了。快要21岁的江简若不是不用穿校服,掉在处于上学高峰期的学生堆里也很难找出来,但此刻他却受到了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的热烈欢迎。正当他洋洋得意地刷过身份验证卡,踏进学校,自身24小时对外开启的演算能力突然计算到超出常速的能力波动。江简下意识地朝右边让去,一团火焰狠狠地砸在他左前方的地上。
“我等了十分钟,你来的还不算晚,老师。”校门外幽幽地传来江简熟悉的声音。
——这是他班上的一个学生,陈右学。
校门口的人群慢慢地停滞住了,而且呈现人声沸腾,人群扩张的趋势。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江简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着陈右学,用肯定的语气提出质疑,与此同时偷偷开始对对方的能力的解析。
随着学生之间的“奔走相告”,原本进了教室的学生也溜出来看外面的情况,而刚进校门的学生更是原地站住不挪窝。
早晨的校园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甚至惊动了安保处的主任。但是能力者之间的斗争却没有人敢自作主张地劝架。
操场上泛黄的草尖还挂着一丝霜色的冷光,校门口的火光却叫人沸腾起来。
“就是这团火表面上的意思。你是能力者,大家都崇拜你。现在我也是了,难道能力者和能力者之间不该分个高下吗?”陈右学自负地笑着,声音里满是轻蔑和不屑,他倏地举起右手,一团熊熊的火焰燃烧在他的指尖,似乎是科幻电影里的镜头,周围的学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担心看起来文气瘦弱的江简,也有人目光中满是羡慕地看着陈右学。
能见到能力者的概率很小,如今还是两个即将掐架的能力者,如果不是学校对于通讯工具查得很严,只怕现在早有人拿出手机来录像。
江简扶了扶他的宝贝眼镜,只见眼镜右框架边的小螺丝瞬间投影出一副小型屏幕,并极速刷过各项数位符号。这算是他的能力辅助物品,防止大脑过度计算,将一部分数据转移由真正的数据解析系统分析。周围人看不懂的高速运转的数据,在他眼里却比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洛白还要亲切。
[能力类型分析结果:实质性非扩张性火系能力者]
[能力频谱解析:确认能力等级C,确认波动值不稳定,最高输出12。06,最低输出0。24,综合评定C-]
这里江简的计算结果刚完成,那里急性子的陈右学已经拥着三团火打了过来。尽管江简的身手在普通人里算是比较优秀,但是能力却不适合单打独斗,幸好站在是面对新晋的C级能力,他堪堪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能力稳定在B级输出,接着又是一个闪身,一脚踩在校门口的栏杆上,并腾出一只手扶住自己的眼镜。明明是以绝对的速度优势,江简却只是躲过陈右学的攻击,而一直没有对自己的学生出手。
但他的闪躲却使对方感到不悦。大概火系能力者暴躁是天性一样,陈右学的攻势不减反增,似乎感觉不到累一样。周围的学生只听见轰轰的火舌的轰鸣,几乎算是看的人跟不上躲的人的速度。
“对对方的火焰速度演算。”江简终于感受到物理的作用,对自身系统下达指令,能力便很快将演算方向转移到定点距离运算。
[测算速度公式确认,速度方向确认。定点东向38°07“12',2。603m,半径0。3m范围为攻击盲区。定向移动测算,接近目标地点中。]
[已到达,开始下一阶段演算。]
不得不承认,输出位峰值61。7s的B级演算能力完全算是鸡肋。要做到逆运算并指令对方输出,输出比之对方需要达到n^3倍[指令12。06Gs的陈右学需要约12∧3=1728Gs的演算]。因为演算系能力者迄今为止还只产生了江简一个,别人靠体力就能发动的能力,他甚至需要靠公式来计算,更辛苦的是也没有同系能力者可以交流,一切都靠自身实战总结。
然而现在的情况只是躲也不是办法,尽管光靠体力,就算江简不出手,一定也是身为学生而且能力较弱的陈右学先脱力,但现在不在能力上胜过他,可能会让这个孩子不服气,何况想打也打不得。班主任难做,要做一个外人眼里的好班主任更难做。下意识的,江简试图寻找别的运用自己能力的方法。尽管他并不着急,但这一次反还是让他想出一种新的可能性——也许不一定非要代运算,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干涉对方的能力。
譬如导体切割磁场就可以产生电流,然而电流自身会自感产生阻碍效果,代运算即意味着将对方野蛮的体力输出公式化系统化,并制定演算出牵制对方的输出规则,放大规则阻碍甚至强制运用对方的输出。那么干涉对方能力就好比借助三棱镜就可以使光发生色散一样,输入大量数据使对方优先处理这些无用的数据,达到干扰的目的。
理论很牵强,行动起来也非常不易。光说如何产生大量数据就很麻烦。这样想着,江简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自己包里的物理书。显然,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容易找到的学生处理起来很困难,而他演算起来很容易的东西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闪躲的江简居然还腾出了一只手掏出物理题典来。在学生们看不到的角度,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物理啊,真无耻啊。”
于是这位真正意义上的物理老师,开始了对物理题典的演算。
[数据解析完毕。数据传输准备中,确认被传输方对数据的熟悉度为15。06%,数据传递干扰概率预计可达85%]
[数据开始传递——预计26s完成]
此刻江简真该感激感激这个上物理课很少认真听的孩子,因为物理题典对他的干扰效果简直出乎他的意料。刚才还气焰和火焰都嚣张的陈右学,瞬间面色涨得通红,甚至于周围人都可以感知到他的头疼。显然他的攻击根本无法再进行下去。
“别看了别看了!”江简对周围一脸“热闹没有看够超不开心”的学生中自己班的学生吼道:“赶紧的回教室早读去!一会儿我回来谁不在认真读书,我就让他做一本物理题!”
“江老师,要通知维持队吗?”周围安保处的主任战战兢兢地问。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看到能力者内部的战斗,下意识地想要看完这一场好戏,同时也有校长下达的“学生没有教育好这种丑事内部消化”的意思在里面。当然,前一种想法处于支配地位。
维持队是在神权分裂后,由部分能力者组织的拥有司法权力,专门针对能力犯罪与不可控能力争斗的一支特殊队伍,性质与警察差不多,而在权利上则高高在上。
“不用了,我自己的学生我来教育就行了。”江简对安保主任肯定道,又对校长示意了一下,把还在不断处理物理数据的晕晕乎乎的陈右学拎到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江简就消除了一部分数据压制,恢复了部分正常思维的陈右学又气又恼地瞪着他,可惜厚脸皮的江简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从烟盒里娴熟地弹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对陈右学示意道:“点上。”
陈右学仍然愤怒地瞪着他,出于自尊也不允许他就这样动用他引以为豪的能力来替元见临点烟。
“现在你是不是很想发泄?来吧,替我把烟点了。”江简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悠哉悠哉地抖着腿,似乎是感受不到陈右学的怒气一样,理直气壮地要求他点烟,“别害怕,我已经干涉了你的能力角度,你的火不会莫名其妙地烧到别的地方的。”
这句话听得陈右学更加愤怒,一瞬间周身温度拔高,想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文弱又很犯贱的小白脸。
“跐溜——”
结果就是江简满足地吸了一口烟。
等到烟光燃掉了香烟的一半,年轻的班主任才一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道:“好了,乖孩子,来跟老师交流交流吧,是什么原因,让你大清早的就玩火呢?”
陈右学不说话,也许是接受了自己的能力被对方稳压一头的现实,或许是有些生气,导致他脸红红的,但是仍然憋着。
不得不说江简在脸皮厚这方面无人能敌,而且根本不分时间场合,他弹了两下烟灰,作出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而他提出的第一个理由就是:“别害羞,告诉我,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太帅了?”
“帅到全校女生都喜欢我,你喜欢的女生也是,所以你吃醋了?”
“这样想想可能性好像很大啊,毕竟我这么有魅力,物理也是这么的有魅力……”
“你帅个球!”陈右学表示接受不了自恋模式全开的江简,终于忍不住发声。
虽然说江简所说的占一部分原因,但大部分新晋能力者事故的发生原因主要还是归结于个人对于突然获得能力的应对不同,和个体对于能力的见解不同。在洛白看来,能力就是日常用具,比如早晨不用动手,早饭就会自动飞过来,和比如室友又不肯出钱买零食,菜刀会自己飞过去戳他;在陈右学看来,能力则是在某种意义上证明自己的工具,他在学习上不优秀,在相貌上也不出众,偏偏在心理上焦躁敏感,这样的人容易怀疑社会,而一旦突然获得能力,就可能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来。
事实上,神权分裂后,既定规则挑选六位资格者的条件是[资格者自身拥有特殊资质,持有被认可的完备的世界观,并且现今世界有相当的概率朝向世界观发展,该世界观能发展成为稳定秩序]。如果规则没有认可的世界观,资格者的位置就会一直空缺着。
相比于苛之又苛的资格者挑选,能力者就如同撒彩票一样,撒中了就成为能力者,因此就出现了在能力者方面相当严重的秩序问题。目前当政的第三资格者,可谓是花了相当大的人力在能力者的整治上。
“好了,年轻人,看着我。”江简终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沉声道:“你现在拥有了能力,代表你已经不是一般人,这就说明你要负担起更重要的责任,而不是用能力来挑衅帅气的班主任,知道吗?”
其实陈右学心中原本就有些羞愧,所谓学生遇到老师,不得不低头,只是一直低不下头;现在江简对他开展思想教育,他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看出松动的迹象。
江简知道这是教育学生的大好时机,趁机继续煽风道:“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做正义的伙伴,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当然要用在正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