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新的开始
“XX年XX月XX日星期X晴
离开枫翎阁已有一年多,现在的我已经过上正常的大学生活。学校还是当初考上的那一所。不同的是,我不再是来自星落镇的陆湄葭,而是被祖国深厚的文化底蕴所吸引的归国华侨,名为心焱,是焰焱的妹妹,住在靠近学校的普通公寓中。
身份是焰焱伪造的,包括这看起来别有用意的名字。说起来,还真是佩服他了。从古代直接到了科技发达的现代,本以为要他融入其中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却不想现在的生活开支全都来自于他。我是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将一切都打理完善。若是靠着我这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口去小餐馆打工的工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凑的起学费,更不用说这套公寓。
有多久没见他了?距离上次见面,已是一周以前。我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对于突然冒出的巨款,我并未曾起疑,但他却只要我放心。放心?岂是随口说说就能做到的。”
湄葭瞄了一眼桌角摆放的电子时钟,时间已过晚上11点。想来今天,他仍然不会回来的。她打了个哈欠,索性合上日记本,随手按灭了台灯,钻进被窝。
一夜难眠,偏又起了个大早。黑眼圈浓得跟个熊猫没两样。
这人吶,在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就容易犯错。好在湄葭骑的是自行车,撞着人了也不至于出人命,对方不过就是蹭破了点儿皮儿而已。
然而,不巧的是,对方是个拥有众多粉丝的大美女,学校的校花。听说是全学校最惹不得的人物。因为她有一个让人惹不起的干哥哥。
校花看起来倒是个明理的好姑娘,接受了湄葭的道歉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走掉了。湄葭也就没放在心上,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两创口贴,草草处理了伤口,便上课去了。
下午第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测验,湄葭选修的是游泳。当初报名之时,她想也没想就选定了这门。这股子执着劲儿,她只当是当初穿越后所替代的水边就是落水而亡的,这对她造成了颇大的影响。
体育课是几个年级一起上的,分一班、二班,测验则是两个班同时进行。湄葭是一班,校花是二班。
“你没事吧,一会儿要下水。”湄葭略带抱歉的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也不是一样?”校花看着她受伤的膝盖,笑道。
湄葭摆摆手,“我不一样,我皮糙肉厚。”
“皮糙肉厚?一会儿伤口进水可别喊疼。”校花说着,笑盈盈的推了她一把。
看似玩笑的举动,湄葭却看出了一丝不协调的意味。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是厌恶?她本能的伸出手,将她也一并拽入水中。
不过是1.8米的标准泳池,为何会让人觉得深不见底?就仿佛置身大海的中央,周围是一片蔚蓝,半座岛屿也看不见。迷茫、恐慌、绝望。压迫感随着晃动的流水席卷而来,打的她全身刺痛。她越挣扎就越痛。每一滴水都仿佛是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肤,刺进骨髓。
席卷而来的还有谁的记忆?有欢笑也有泪水;有心跳还有心伤。
那个她,好眼熟。哦,原来是我。
那个他,好眼熟。啊,原来是他。
泪水带着淡淡的苦涩融入池中,不着痕迹的掩盖了情绪。她想要放声哭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是造化弄人吗?我不知道自己是雪樱黎的时候,羡慕着被你爱着的她;知道时,却因为忘记了过往而恨你;如今,想起了过往,却已经离你远去……
同一时间,坐在办公桌前悠闲的品着下午茶的殷天,一口橙汁呛得他咳得弯下了腰。
他抹了把唇边沾上的橙汁,带着颇为惊讶的表情望向窗外,那个方向正是室内体育馆。
他若有所思的端起玻璃杯,咬着吸管走到窗边。
封印解开了?他有些不可置信。解咒的方法繁琐复杂,除了必备的这个阵法以外,还需要镜湖之水,人鱼之泪以及刚成年的人鱼血,以及另一种特殊物质。所谓特殊物质,特殊就特殊在它因人而异,是失忆者记忆中非常特殊的一部分,对其有特殊的意义,就如同钥匙一般,是解开封印的关键。
体育馆内。
“老师,心焱同学好像晕过去了。”将湄葭拖上岸的同学向老师报告。
校花已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和她闹着玩,她怎么就……她不是会游泳的吗?”
确实,都上了这么久的游泳课了,在场不可能还有人不会游泳。体育测验的当天,居然会有同学溺水,这可让体育老师吓得不轻,赶忙俯下身对其进行基本检查。发现她呼吸均匀,心跳平稳,就是睡着了一般。当下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放心,赶忙叫人将她抬去医务室。
校花说什么也要跟去,说是不看见她好好样样的醒来,她会不安心的。老师听了很是理解,便同意了。
待所有人下课后,殷天才出现在泳池旁。
他湿着身子,盘腿坐在池边。泳池底,是用肉眼看不出的雾岑鸢草汁画出的符咒,池水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镜湖之水,水中肯定被滴入了人鱼之泪。少量的人鱼血被池水稀释的很淡很淡,淡到用放大镜也无法察觉。
刚才下去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让你解开封印,又是谁要你解开封印?会是你吗?你究竟又要开始计划些什么了?他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了的天空。
不知不觉,天已黑透。
湄葭正被人绑了手脚,塞在在一辆高速运行的轿车上。
“这……”湄葭有些不安的看着副驾驶座的校花。
“你醒了?”她弯起了唇,“要怪就怪他。”
“他?”湄葭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不难猜到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车行至一家名为「灼热沙华」的男公关俱乐部。名字取自彼岸花。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曼珠为花,沙华为叶。花开叶落,永不相见。灼热沙华指的是,沙华充满热情,如曼珠一般红艳。在这里,曼珠与沙华是可以相恋的。就像是一个美丽又梦幻的童话。
校花是带她来寻开心的?怎么可能!
圈内人都知道,灼热沙华地下一层是一个隐蔽的大型赌场。一个只接待上流社会的豪华乐场。
校花轻车熟路的走到赌场入口,刷了指纹,打开大门。
赌场中央的赌桌之上,正在进行一对一的终极较量。
“哥哥。”校花冲着赌桌旁的大黑脸甜甜一笑。
大黑脸冲她招招手,目光则是越过她直直射向湄葭,颇为不屑的说:“就是她?”
今天下午接到这个干妹妹的电话,说是找到让东越放弃东郊那块地的办法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所谓的办法竟然就是她带来的这个不过是看起来清秀水灵的小丫头。
校花搂着大黑脸的手臂,蹭了两下,撒娇道:“哥哥只管打电话让东盛延过来。”
大黑脸对这个所谓的干妹妹当真是一点辙都没有,好在他皮肤黑遮盖的住脸颊的绯红。
别看他外表粗野,看似个笨狗熊,内在可没那么单纯。电话这头的他如此能言善辩,几番说辞下来,对方便欣然赴宴了。这着实让一旁站着的湄葭大吃一惊。
没猜错的话,这可是大黑脸的地盘啊。刚刚上头那些小伙子可都喊得校花“大小姐”来的啊。还有,这边上的人都喊得大黑脸“老大”。那个叫什么东盛延的家伙是不是笨蛋啊!他是怎么坐上领导的啊?有这么干脆就答应跑来对方地盘的吗?他就不怕有来无回?
事实证明,她是多虑了。当她看到东盛延身后跟着的焰焱之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之所以这般毫无顾忌,完全是出于自信。只要有焰焱在,别说这小小的赌场,就是爆炸现场,他也定能保他无恙。当然,前提是他乐意的话。
原来,他干的活儿竟然是这个!
“人交出来,地给你。”两老大还没说话,焰焱倒是先开了口。开门见山,直击要害。
东盛延作为刀刃舔血的老江湖也不由的愣了神,茫然看着身旁之人许久。
“东先生,可以吗?”出于礼貌,焰焱向他征求到。当然,无论他同不同意,他的决定无人可以改变。即使这名义上的大哥,这个供他吃穿的金主也不可以。
相较于一块地与焰焱,东盛延自然会选择后者。在他看来,一块地的价值根本比不上这个得力助手。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即便心中有些不快。
大黑脸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半晌才反应过来。匆忙让手下拿来合同。白字黑字,盖完章,他才恍恍惚惚的发觉这不是梦。
目的达成,大黑脸心情大好,挥挥手让人将湄葭放了。他乐呵呵的说道:“多谢。东老板难得来一趟,今儿个可一定要玩尽兴了。赢了您拿走,输了算我的。”
东盛延可没那么好心情,脸比大黑脸还黑,气冲冲的要回去。
走过校花身边的时候,焰焱压低声音说:“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拔光你的鱼鳞。”
校花吓得花容失色。
湄葭颇为疑惑的回望了一眼。
才出了灼热沙华的大门,东盛延便下了命令。一句“你知道该怎么做”,直教湄葭毛骨悚然。心道:不愧是黑道上混出了名堂的。
焰焱却说:“我先送她回去。”
东盛延点了点头,便自顾自上了豪车,扬长而去。
灯红酒绿的街头,时不时冒出几个醉汉。
“你究竟要干什么?送我回去以后,你又要去做什么?”湄葭直视着他的双眸,面带哀伤。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就算他现在不说,明天新闻一报道,她也不难猜到。他轻描淡写道:“杀了黑沃,烧毁合约。”
她想要说些什么,终是紧咬了嘴唇,转身离开。
焰焱见她要走,便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摇下车窗,问:“到哪里?”
湄葭冷声道:“哪儿也不去。某人卖命的钱,我可无法心安理得的挥霍。”
焰焱只能将出租车又打发走,双手插在口袋中,跟在她的身后,一脸宠溺的问:“生气了?”
湄葭生着闷气,也不搭理。
焰焱拉过她的手,迫使她转身。他直视着她,道歉的诚意百分之百。“很抱歉,我只会干这个。当然,出卖色相也可以。只是遇见你以后,我想做一个专一的人。即使是逢场作戏,也不愿意。”
她的眼神闪到了一旁。她无法回视他,亦如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以前的种种,包括她的失忆,她都不怨他。他待她的好,她感激他。但是她无法接受他。因为她爱的人是祭天昀。即使不记得他,她依然会因他而心动,纵使一再刻意的忽略,刻意躲避,但她是知道的,这颗心依然受到他的影响。不然,她失忆后第一次见他,她摘下他的面具,看见他的面容之时,心会跳的那么激烈;不然,她为何会在误以为他杀了焰焱之后还是下不去手伤他。
她只是逼迫自己去恨他,其实,她做不到。
“该说抱歉的是我。”她缓缓开口,用另一只手移开他握着她手臂的手。“之所以你我现在身份是兄妹而非情侣,我想,或许正因为我的心至始至终都被他占据着吧,就算我不记得他。”
“你……”焰焱欲言又止。
“我记起来了。”她苦笑。
“嗯。”他意外的平静,或许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本就不奢望她会忘一辈子。无论忘记与否,那段她与他经历过的曾经确确实实存在。都说冰族的爱情固执而深刻,她也不例外。只怪他没有先遇见她;没有在她爱上他之前让她爱上自己;没有在她遇见他前先将她藏起来,藏到他不会出现的地方。
只是……他双眸一暗,将情绪隐藏在夜色之中。究竟是谁又设下的阴谋?怪不得他会在人间界看见人鱼。
“你是说即便你忘了他,却还依然爱着他?即便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却依然无法对我动情?”他将手背在身后,那只刚才触碰过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像似要紧紧握住那最后的一丝残留在手心的她的体温。他只是在等,在等他明知道的那个会伤透自己的答案。
“后者不是。”她认真的回答。
他的瞳孔闪现一瞬的惊讶,只是这惊讶还未被察觉,便被接下来的话给全部抹去了。
她说:“不是未动情,而是并非爱情。是友情或是亲情。因为我的爱情已经全部给了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就伤个彻底吧,这样才更容易死心不是吗?
“我想见他。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