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东岛联姻
湄葭哄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好美人儿,回去时已入夜,焰焱本要相送,她却断然拒绝,只道是心情烦躁不太想看见他。
马车上,她抱着火红舞衣,连连叹气。焰焱待她特殊,她又岂会无动于衷?然,这些都不过是建立在这具身体之上,是属于原来的那个水边的,并非是她。越想便越觉得这舞衣仿若着了火一般,很是烫手。
小心翼翼洗晒完,又用玫瑰熏了一番,这才亲自送还。纵使这般,他还要挑三拣四,硬是说洗不干净,要她拿回去重洗,明摆着耍赖嘛!
说来也怪,怎见不妙馨?问谁谁都说没见过,就连焰焱也道不知,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你不会真把人皮给扒了吧?”湄葭心有不安的问了句。
他却拿她说过的话反驳道:“我要他皮做什么?”
“你把她杀了?”她仍是不安。
“我杀了她你可开心?”焰焱说着便往门外走,“若是如此,那我还是去杀了她吧。”
他语气轻巧,仿佛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看似在逗着她玩,然而她却不敢不信,忙拉着他的手腕死命往回拖,“不会开心,会很生气。不准你去!别去。”
他转身,反手将她拽入怀中,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诉:“我哪也不去。”
湄葭狠瞪他一眼,明明就是要他别去杀人,不要搞得像她很空虚很寂寞舍不得他离开一样!果然花花公子就是脸皮厚啊,这也能被他扯到那方面?
“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耍赖。”湄葭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本宫要回宫了,你可别乱跑。记得啊,‘哪也不去’!”
“送你也不行?”
“不行!”头一昂,雄纠纠气昂昂,颠着脚步走出门,连自己都觉得瑟。
焰焱却只是笑了笑。
回宫后,湄葭越发觉着内疚,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害的妙馨离家出走的,心里还有些内疚。然而现在却只有愤怒。
妙馨失踪后没多久,东岛国美雪公主来访月绮,说是联姻。皇上不知怎的,说什么也不同意将其纳入后宫,西谊王的态度却是恰恰相反。皇上非但没阻止,反倒默认了他的行为。想来赶走妙馨,多半原因便是这美雪公主。毕竟当初妙馨那么得宠,俨然西谊王府女主人一般,若是不事先处理好,公主难免心中不快。这娶公主一事,便怎么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湄葭越想越气,这样说来,保不准当初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焰焱提前设计好的,怕是自己莫名其妙被利用了一番还不自知呢。
说到这美雪公主,她也只是见过一次。她身姿窈窕,眉目如画,极其美艳,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出的媚态,任谁见了都难免会觉惊艳。本是遥不可及的美人儿,却让她莫名的想要亲近,真是奇了怪了。
手中的手绢看起来有些眼熟,许是它样式、材质都太过普通了吧。这样一块手绢,当真是很难与美雪公主联系到一块儿去。
那日,公主进宫,她本打算远远看一眼就行了,谁知道就这一眼,正巧看见了公主的手绢掉在地上,而她却似乎并没察觉,步履依旧。她也是好心,赶忙捡起送还与她。谁知道,她却还了她一句“是你的手绢。”怎么听怎么像是某某广告的广告词,要不要这般戏剧化啊。难道说这公主有洁癖,掉在地上的东西就不要了?
心情复杂,湄葭不明原由,只是万分不希望美雪嫁给焰焱。这感情清晰而强烈,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无论****,娶得公主便是得到东岛国这一靠山。纵使焰焱是月绮的西谊王,但他丹国三王子的身份仍不会改变。这也是湄葭必须说服皇的原因。
或许只是个借口……
在御书房门口未候多久便得许可,被公公迎了进去。
“难得你会找我,有何事?”程骁将奏折堆放在一旁。
知他不喜自己过于拘礼,湄葭跳过行礼开门见山道:“不可让西谊王娶东岛公主。”
“有何不可?”程骁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他,谁娶都可以。
“北方战事,国家主力部队扎住北部边境,东部防御不足,东岛提出联姻,一方面表示自己态度,不会趁机来袭进犯,另一方面巩固邦交友谊,以免我国结束北方战争后转而东进。若是不娶,东岛国难心安,保不准狗急跳墙,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然,若是让西谊王娶公主,亦是不可。毕竟丹国三王子的身份未曾改变。非但不能安抚东岛国,朝臣亦有所顾及,怕是多数也不会同意。公主身份高贵,若只是随意许配更是不可。男儿三妻四妾实属常事,更何况帝王家。三宫六院闲着也是闲着。古来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再纳一妃也才三人,有何不可呢?”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并未有何不满,她才接着说,“我不知道咱月绮国有没有后宫不得参政之说,纵使其罪当诛,我也不得不说。这是我的看法,有没有理请皇上判断。”
“有理,但我还是不会娶的。”我承诺过此生只与她携手白头。国家不及她重要,王位只是救她的工具,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我背叛她。
若皇上不娶,论及公主身份,怎么着也得配个王爷。听闻月绮还有个东霖王,本是个不错人选,奈何其身体欠佳,多时未朝政,还传出时日不多这样的话来。
皇帝不愿娶,东霖王无法娶,西谊王不可娶,若是再有个什么王……湄葭眼前一亮,“何不再封个王?”
“西谊王的态度你岂不知?君子成人之美,且随他吧。”抬眼,在她轻蹙的眉间看到一丝忧郁,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忧。
“主动权在他吗?”略带苦涩的微笑浮上唇角,她行礼告退,马不停蹄的赶往西谊王府。
少了主人的王府显得有些冷清。府上丽人备了茶水,将她迎进大厅,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口口声声道:“我家王爷魂儿都被那东岛国公主勾了去,恨不能每时每刻陪在她身边,赶都赶不走。一番比对,却是比对贵妃娘娘您还要用心。这不,今天一大早又去了,怕又是不到天黑不会回来的,娘娘您还是回宫的好。待王爷回府后,奴婢自当告知王爷娘娘您来过了。”
话虽这样说,其心中并非当真这样想。她自当不会说,王爷也不会去看她,她若因此对王爷死了心倒也不错。至于这个东岛国公主,似乎对她家王爷没多大兴趣。她只要乖乖的做她的皇贵妃就好了。
“本宫就在此等,还不快派人去找。半个时辰见不到人,叫他去天牢领你们。”就怕她们忽悠人不去找,威逼有时还是很好用的。湄葭含笑抿了口香茗。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到了想见之人。
西谊王喜上眉梢,而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抱着杯清茶暖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却怎么也到达不了心底。明明是5月,怎还会冷?
“你想娶公主?”片刻沉默后,她轻抿一口香茗,淡淡开口。
他挑眉看她,嘴角仍旧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有些不正经的笑容甚是邪魅。“有何不可?”
她低头不语。拧在一起的眉头表明她正在认真思考。
“有这么难吗?”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眉间褶皱,停留在她的唇边。他弯下腰,在距离她很近的位置停下,似乎只要一说话就能很轻易碰上她的唇。
他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挠的她心里毛毛的,害怕多余紧张。下意识的将手挡在两人之间,他就着贴着他唇边的手指印下一个淡淡的吻。“那你嫁我。”
她推开他,略带嫌弃的,拿他的衣袖蹭了蹭手上并不存在的口水,“我可是皇贵妃。”
“如果你不是呢?”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微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他心里只有一个王皇后。”
他的话让她惊讶,却也不难理解。一直以来皇帝待她更像是亲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绝非爱人。也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借口身体不适拒绝侍寝之时,他会那般诧异。
“我等你答案。”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似是很有自信一般。“在此之前,陪我走走。”
策马而奔,不知跑了多久,直至远离皇宫。
湄葭坐在他身前,被他的双臂护在怀中。说来也怪,记忆中明明是第一次坐上马背,却不觉有多惊喜。
净尘山上有个净尘寺,是皇家寺庙。山上,不知何时开辟出个蔷薇花园,种了满园红蔷薇,好不惹眼。
这景色未免也太美了点吧。
湄葭跳下马,迫不及待的闯入一片花海之中。仍由甜蜜的芬芳萦绕四周,真是从内到外无比舒畅。说来也怪,明明长得像红玫瑰,却都不带刺。难道是什么新品种?咳咳,说错了,是什么灭绝了的古老品种,没办法遗留到现代。都说玫瑰象征爱情,红玫瑰的话语:我爱你。这和尚庙与玫瑰花搭配,倒是稀奇,难道这净尘寺求姻缘特别灵验?怪不得焰焱要带我来这了。
随手摘了一朵红玫瑰叼在嘴里,冲还在马背上的焰焱勾了勾手指,调戏味儿十足。
只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多了个人。武林大侠什么的,要不要如此显摆啊。湄葭额角经脉不自主的抽动两下。
他食指抵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要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影子。拇指轻轻拂过她的唇瓣。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变戏法一般,原本在唇齿间的玫瑰花出现在了她的耳畔。
“你个毛贼,好大的胆子,连采花大盗的花也敢偷?”她挑眉看他,起了调皮捣蛋的兴致。
“我可没拿,不是你自己戴着嘛?”他瞥了一眼花的位置。
她拿手一摸,果然插在自己左耳上方。这装扮,实在是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杨娜车二姆那颜控。嘴角一勾,“那还真是谢谢了。为表谢意,也让我帮帮你吧。”
一左一右各来两朵,成轴对称。大作完成,她乐得直不起腰。这就是所谓的横竖都是二的杰作啊!
“好笑?”他一扬眉,周身戾气将红色的花瓣吹向空中,连同他耳侧的四朵大红花。
玫瑰色的花瓣雨下,湄葭掩不住惊喜,摊开手掌旋转。
他突然拽住她的手。
她因惯性转入他的怀中。
“喜欢吗?”他从背后抱着她,握着她的那只手未曾松开。
“喜欢。”她的脸颊染上绯红。
“我吗?”他的语气过分温柔,在她的左耳萦绕不去。
见她不语,他又道:“嫁我,好吗?”
她钻出他的怀抱,故作傲慢道:“考虑考虑。”心中却不是个滋味。也许是介于自己这替代者的身份吧。
编花环,扎花束,两人闹了好一阵子才回去。
黄昏的山头,两人一马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花园不远处的山坡上凭空出现三人。
中间那人过分俊美,一身纯白,衣袂飘飘,如雪长发被微风轻轻撩起,宛若神仙下凡。他左边站着的更是美的不像话,明明是男人,却连女子见了也要自愧不如,纵使面带忧色也有另一番动人。右边之人看不太清面貌,他蹲在一旁,两手拖着脸颊,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双眼,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一般,一个劲儿的狂打哈欠。
白衣人伸出左手,一片玫瑰花瓣恰好落在手心。目光停留在手心的一片绯红,如黑色沼泽一般的瞳孔叫人捉摸不透情绪。
“我似乎后悔了。”季天昀不说走也不说不走,丢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淡淡的语气,清冷的声音,他的嘴角划过一瞬玩味的笑意,像是在自嘲一般。这还真是陌生的情绪啊。也许当初应该将她留在身边,纵使这样会令她身陷危险。
“你这是在不自信吗?真难得。”美人儿轻笑,本是打趣儿的话,心情却没有语气中的轻松。眼中的担忧出卖了他。自从相识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听他说“后悔”这个词。她为何会对除了昀之外的人如此亲密,而且那个人还是敌人。是另有打算,还是真的失忆了?
握紧拳头,将那片沾染过她体温的花瓣捏在手中,无名指根部浮现出白色纹身,古老的咒文围成一圈,像似一枚永远也摘不下来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