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木香气,正前是一幅青山绿水图,青黑色的镶框让人感到的是清新淡雅。迈进一步,才发现别有洞天,生机盎然,那绿色是叶,那粉色是花。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即便是陈闵进来也没有睁开眼,“把门关上,自己找地方坐。”
妇人手拿着青黑色紫檀念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如果不是明知身处天香阁,如果不是楼下隐隐传来的嬉笑声,陈闵跟本不敢相信现在的自己会是在青楼当中。
“怎么,有些不可思议?还是觉得红尘女子不配待在这里?”妇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陈闵说道。
“您说的哪里的话,我本就身处红尘之中,哪有嫌弃的道理。”
听到此话,妇人再次闭上双眼说道,“看来你爹这次骂的你倒是有了些长进。”
怎么谁都知道我挨骂这事?难怪都说坏事传千里呢,果真不假。
找了椅子坐下,陈闵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是被请过来的,那就等着对方问,然后自己答。
关上门之后,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得到妇人拨弄念珠的声音。
“这人故作神秘的到底想干什么?”陈闵心中默想,双眼不时的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
说实话,他不认为这个妇人和看起来那样简单,就像天香阁之中有这样一个房间一样。
“听说你父亲去给你请师父去了?”妇人开口说道,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
“是啊,早早就走了我也是才听说。”
“看来你这父亲倒是疼你。”
疼我?都快把我骂死了。
“那是那是”陈闵敷衍道。
“你还真像他年轻的时候,自从你生母死后,他大概也知道了痛改前非,便就没再来过这天香阁,说起来也有好多年了。”妇人回忆道,仿佛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我生母?您知道我母亲?”
看着陈闵讶异的眼神,妇人慢慢站起身说道,“当初你生母可是天香阁的头号琴师,要不你父亲能娶她过门?不过就是可惜,哎!”
陈闵还从没听父亲讲过这些事情,他也确实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
“您可知道我生母的过往?”虽说现在的陈闵并不是之前的那个陈闵,不过对于亲生母亲,在他的心里有着特殊的情怀。
没有立刻回应陈闵,妇人走到一副挂在墙上的美人图跟前说道,“这就是你的生母。”
顺着画像看去,画中之人娉娉婷婷,膝前一张古琴横卧,媚眼含羞,丹唇逐笑,梨花一枝初带雨,远山俊俏顾柔荑。
“真美!”
美便是美丽,真美就是由衷的赞叹。
看着陈闵那张好似昨日的面庞,妇人伸手将画像从墙上取了下来,眼中满是不舍,“你那父亲向我要了不知多少次,我都把他打发走了,现在取下来交由你,你要爱惜。”
听到老妇人要把画像交给自己,陈闵心中高兴,不过想起刚才老妇人那不舍的神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
看着他这副模样,妇人笑道,“终究是你的母亲,交由你我也放心。”
细心地将画像卷起来,装进用锦绣做的套子当中。
陈闵接过画像,抱在怀中。
“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妇人如此,陈闵即使再傻也该明白承了对方的恩情。
妇人想了想,说道,“你就叫我隐娘吧。”
“隐娘!”陈闵非常郑重的施礼说道。
留着陈闵在屋里聊了一会,隐娘便称身体不适想要休息,陈闵说道好生休息,也就从屋里退了出来,手里拿着母亲的画像。
从隐娘处得知,原来当初的父亲也是个逍遥浪子,陈闵摇头苦笑,“这也遗传?”
等陈闵出来,发现三娘在外边等着他。
“三娘辛苦!”陈闵笑着说道。
三娘看了一眼陈闵抱在怀里的画轴,心中了然,回应道,“不幸苦,只要逍遥公子常来,姐妹们定会开怀相迎。”
正经不过三秒,这是三娘在陈闵心中的印象。
“好说,好说。”
跟着三娘回到了一楼大厅,陈闵揪起躺在美人窝里的阿德和李大厨两人,来到了二楼雅间,坐在床边讪讪的说道,“你们两个倒是快活。”
两人心中所想,就行你能风花雪月,不行我两躺一会?
看着两人不服气的模样,心中愤愤。不愿搭理眼前的两人,陈闵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自顾自的在床上翻找着什么,“阿德,你确定你是从这张床上把我背回家的?”
“是啊,就是这张床。”
看着陈闵一脸迷惑的神情,阿德心中想到,难道少爷想要把它搬回家不成?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难道是我想错了?”
就在陈闵忙活,阿德和李大厨两人不知道该忙活什么的时候,三娘带着一众姑娘走了进来,一眼便瞅见了陈闵,“逍遥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可是丢了东西在这?”
陈闵赶紧从床底下钻出身来,笑呵呵的说道,“是啊是啊,我的玉佩找不着了,就到这里来找找,看看是不是掉在这里了,呵呵呵。”
“这里可没有什么玉佩,我看你是不知道丢在哪个姑娘身上了吧。”
对于三娘的嘲笑,陈闵也就只好打哈哈应付,心想玉佩丢在哪个姑娘身上了?
呸!没有玉佩!
今天的内容和往常大多一样,无非就是喝酒聊天,听曲看舞,偶尔的闪现出还在窝里的小白兔,很是养眼。不过陈闵看到三娘的变脸之后,总是觉得这些姑娘都和她一个样,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好了好了,喝得够多了,先回了,告辞,告辞。”
姑娘们哪能放他走,百般刁难。最后撂下一首新学的曲子,算是赔不是。
好不容易从天香阁跑出来的陈闵一身酒气,双眼迷离,大有再喝就不省人事的架势,即便这样,他也没忘带上那幅画像。
陈闵能喝酒,阿德和李大厨却不能喝,他们要照顾陈闵。
为了避开行人,三人走进一条小巷,一进巷子,陈闵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阿德和李大厨,“行啦行啦,我没事。”
陈闵说的可不是醉话,是他真的没事。
看着少爷此时清澈的眼神,阿德还不忘拍上一拍,“少爷果然好酒量。”
“师傅你装的啊,亏俺还信了你。”
“就你话多!”
三人边走边聊。
巷子不长,本来没有人的巷子出口,此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身穿青布麻衣,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藏在袖口当中,掩盖住了光亮。
他是刺客,早在几天前就跟随着同伙潜伏了进来,可是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发现,这让本就警觉的他们纷纷离开,打算等到日后风平浪静再行动。
看到同伙都离开了丰靖城,武功最弱的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只要杀了陈闵,王爷肯定大大有赏。
观察了好几天,一直到今天才让他抓到这么好的机会。
陈闵三人依旧不急不慢的走着,丝毫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异常。
离着此人还有数步,此人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李大厨便问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挡着我们的去路?”
巷子总共也没有多宽,一人站在那里便能把道路全都堵上。对于眼前这几个人的底细,刺客有些了解,想着前些日子学来的招式,不由得嘴角轻扬。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有些低沉,“你就是陈闵?”
听到对方这么问,陈闵心中一惊,“不会又是来骂我的吧?”
“不不,你认错了,我叫李大厨。”陈闵赶忙摆手,不承认。
“你就是陈闵!”刺客说着,不等陈闵回答,便把藏在袖口当中的匕首亮了出来,径直刺向陈闵。
“我靠,我不就是逛了一次花楼,至于吗?”
匕首的反光立刻引起了陈闵的反应,这个人绝对不是想骂他那么简单。大步后退撞到了阿德身上,“快跑,快跑!”
走在最前面的李大厨听到师傅说快跑,立刻反身就跑,他可不想被匕首刺中。别看李大厨人高马大的,跑起来如一阵风。
刺客有一身功夫,在他看来对付陈闵三人应该很容易,正是因为他感觉很容易,才不经意间犯下了一些错误。
如果他等到陈闵再走近几步,如果他选择的刺杀地点不是热闹的地段,如果他愿意在暗处出手,那么他的这次刺杀很可能会成功,不过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把自己摆在了明处,他被发现了。
仗着自己的轻功,刺客很快绕过李大厨,追到了陈闵的身后。此时的陈闵已经跑出了巷口,一出巷口,陈闵急忙喊到,“救命啊!救命啊!”
听到陈闵的呼喊,隐藏在周围的将士纷纷拔出藏在怀中的刀,朝着陈闵飞奔过去。
刺客的匕首离着陈闵的后心只有三尺多长的距离,只要让自己的匕首刺进陈闵的胸膛,那陈闵必死无疑。
只要给他两息,不,哪怕再有一息的时间,他就能碰到陈闵。
上天没有眷顾与他,一柄自天空而来的飞剑,闪着森然的光芒,之后伴随着血光。
“噗”
“叮”
刺客的手臂被斩断,握着匕首的手臂向地面掉落,匕首向地面掉落,他的心也向地面掉落。
刺客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失落,更多的是无奈。
明明就差一息,明明已经感觉到了成功的喜悦。
看着四周涌过来的将士,刺客顾不得手臂传来的剧痛,急忙转身后撤,不过为时已晚。
他的第一次刺杀,也是最后一次刺杀,在这个夜晚,宣告结束。
他已经无路可逃。
窦青接到属下的通知,说是有刺客刺杀陈闵,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顾不得骑马,上轿,飞奔而出。当他看到韩林陪着陈闵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走过去问道,“世子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你来了就好,快去审审他吧,能放就放了。”陈闵明显还有些不安。
窦青和韩林对视一眼,转身走到属下的身边,询问起了结果,“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刺客已经服毒自杀,从他的衣着和配饰看不出是来自哪里。”
如同自己料想的一般,窦青摆摆手,回到了陈闵身前,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世子,刺客自杀了,不过难保没有其他的刺客,让我送你回府吧。”
惊魂未定的陈闵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韩林带着属下继续勘察,窦青吩咐副将封锁了城门。
为确保陈闵的安全,窦青亲自守在他的房门外,顺便也把阿德和李大厨叫了过来,让他们和陈闵一起睡。
“师傅,别看俺皮糙肉厚的,让那匕首扎一下可疼了。”
小巷里很窄,为了越过李大厨,刺客给了李大厨一刀。
“哪那么多废话,不就是破了一点皮吗?”陈闵刚给李大厨抹完金疮药,说道。
“师傅你看看,这哪是破了一点皮啊!”李大厨再次把屁股朝向陈闵,被陈闵一脚踹开。
“哎呦!”
“阿德,去找三把刀来,记住是刀,不是菜刀,也不是砍柴刀!是真正的刀!”
阿德得令,找了侍卫总管要了三把五虎断魂刀回来,“少爷,你看这个成吗?”
拿起一把五虎刀在手里掂了几下,陈闵很满意,说道,“很好,就它了!”
门外有护卫,门内有两个贴身保镖,可确保万无一失。
躺在榻上的陈闵怎么都睡不着,反复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那张床看着没什么特殊,看来我的出现并不是因为它。不过今天这个刺客是怎么回事?听窦青说刺客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应该不是这里的人。难道除了这丰靖城里还真有人恨我到如此地步?”
他睡不着,李大厨睡得很香,还打呼噜!气的陈闵把枕头扔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