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站,看见“欢迎来到古都西安”几个大字,蓝天满心愉悦。西安车站的灯光比兰州车站灿烂很多,雨天,又更加辉煌。虽然下着雨,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有人躲在伞下画画,很多人冒着雨围观,蓝天没有带伞,淋着雨在人群里穿梭。很明显,西安的天空,比兰州又蓝了很多,地面也更加阔气,处处散着古香。此刻,蓝天没有丝毫压抑,反而一阵轻松。
给廖凯打电话,廖凯回短信说正在上班,下午才能来。干点什么呢,蓝天不知道,索性信马由缰。看见一辆公交停在眼前,蓝天也不看是多少路就上了车。逛了两个小时,廖凯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找人替班了,和吴瑜过来接他。
雨停了,太阳莽撞地拨开层云钻了出来,摇摇晃晃,一头撞在古城墙上,溅起一片金光,金光渗进城墙里,黄土闪闪发亮。清晨的风夹着花香草香和泥土香一路高歌,唱得蓝天满心欢喜。
廖凯外套帽子罩在头上,拉链拉到了顶,原本就有点弯的肩越发弯了下去,两眼无光。看他双手抱在胸前,活脱脱一只猴子。吴瑜更惨,昨天的酒还残留在体内,加上晕车,已经变得面色苍白黄发枯萎了,鸡冠子耷拉在耳朵边。原本就瘦瘦的一个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放着好好的一本不上,闲得蛋疼!”吴瑜一见蓝天就骂,“你知不知道从郊区到城里有多远,坐错了两趟车,前前后后倒了五趟!早上八点出门,看看这会几点了!十一点!啊,天呐,回一趟张掖也够了!”
廖凯瞪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蓝天。
“不愿意!”蓝天说,“不愿意就回去,我又没给你打电话!”
“走,想让我走,做梦吧你!”吴瑜拍着蓝天的肩膀说,“不让你吐在西安街头,大爷走不了!你说你,又哪根经不对了,名牌大学上着还不惬意!要不和我换换,我去兰州读一本你在西安上三本。”
“换不成了,”蓝天揪着吴瑜的下巴说,“******,人家把我开除了。”
“行了吧你,”廖凯笑着说,“你现在是大作家,又没什么特大丑闻,谁舍得开除你。”
“你都没看新闻?”蓝天说,“九一八那天的打砸事件就是我搞的。”
“出息呀,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被开除了倒也光荣,别是因为偷看妹子洗澡,被揭发了,那就丢人了。”吴瑜笑哈哈地说。
“你不需要相信,我也不想证明,”蓝天说,“三天内给我找个活干就行。”
“有病把你,大老远跑到西安来找活干,需要钱就开口,虽然穷,饭钱我还能给你。真被开除了?”廖凯问。
“闲话休提,”蓝天说,“管他娘的,先流浪几个月再说。”
“我给玺子打了电话,”廖凯说,“一会就来,先给你庆功!”
“别寒酸我了,”蓝天说,“再说了,不知道我的风格吗!我向来是多么低调!”
三人正说着,王玺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了。
“是不是又在欺负刘哥了!”王玺边走边系着大衣扣子说,“刘哥是我的预备挑担,谁欺负我挑担,我和谁急。”
廖凯听着这话不停作呕,几人看得哈哈大笑。
“看看,这才叫效率”蓝天说,距离是你们的两倍,“时间是你们的一半!人家为什么成功,学着点!”
“蓝总过奖,蓝总过奖!”王玺双手握拳,笑嘻嘻地说,“我是农民工,和你们大学生没法比。”
“有什么办法,这就是高帅富和高帅穷的区别!所以说,金钱就是一切!”吴瑜气哼哼地对蓝天说,“上大学,上他妹的大学,狗屁用没有,不如去夜市上摆个烧烤摊,一晚上也能挣个五七百。”
“大哥,别太庸俗嘛,”廖凯说,“咱好歹是本科。”
“就是,”王玺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吴哥如此威武,一毕业就是栋梁之才,国企外企抢着要,急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吴瑜掏出打火机对着王玺摇了摇说,“先把好烟拿出来解解馋。”
王玺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盒软中华,递给吴瑜一盒。
“赶紧走,”吴瑜伏在廖凯的打火机上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我新学了一套魔术,让你们开开眼。”
“快算了,”廖凯说,“哥是穷人家的孩子,哥的血汗钱不是你撕着玩的。”
“变回来!”王玺从钱包里取一张百元大钞说,“我今天给你机会再施一次法,再失败了,以后少在我们面前说你会变魔术,把那个魔术协会主席的交椅让给学弟学妹吧!”
“滚一边去,”蓝天抢过来说,“给这败家子,百分百打水漂,不如给我这穷书生做生活补贴。”
“早说了上学不如创业,你们这些骄子,毕业了,还不是一切重头开始吗!我最近扩大规模了,没课时来给我卖音响,干不干活,一个月给你两千。”
“真的吗?!”吴瑜和廖凯都叫着要去。
“给你打工就算了,”蓝天说,“让别人知道了以为是混饭吃的。你若有眼光,先给我俩千用着,算作投资。”
“成,明天到账。”王玺说。
“我也要!”吴瑜和廖凯异口同声地喊道。
“要什么要,”王玺“啪啪”地打着他们的手说,“火车站要去!”
“偏心啊!”廖凯说。
“我这叫救急不救穷,等你们急了,一个招呼,王某绝不含糊。”
“都下海若干年了,”廖凯说,“文邹邹的本性还改不掉!”
“我看这辈子是改不了了!王董人家不读书,但喜欢买书;不懂艺术,又爱藏画;不运动,刀枪剑棍十八般武器收藏齐了!”吴瑜说到乐处,手舞足蹈起来,把烟头嗖地弹出去说,“哪天给兄弟们一人发一件,我们随你闯江湖。”
“不瞒兄弟们,”王玺得意地说,“前几天又在淘宝买了一把血饮狂刀,沉甸甸的,拿都拿不动。本人也就这点兴趣爱好,除了生意和收藏,别的什么也不会!”
几个人天上地下地聊着天,一直喝到了晚上十二点。王玺说不尽兴,自己还有两瓶“闷倒驴”,要大家去房子里喝。喝酒的事,蓝天从来不懂推辞,加上已经喝上瘾了,自然是一叫就去,廖凯和吴瑜也都是洒家,如何肯放过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