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月的准备,“红草地”已经有模有样了,只等着金副院长一剪子下去,开张营业。
现场已经布置好了,门前竖着两根金色双龙充气立柱,立柱下方又是一道气球结成的彩门,地上铺着一块从学生会借来的红毯,红毯上立着两个花篮,一个是蓝天和唐梦雪买的“鸿运吉祥”,另一个是贺小贝和周洋洋买的“骏业崇隆”。
“样子是有了,”李俊辉说,“如果能再热闹点就好了。”
“你们这些股东,至少应该送几个节目吧。”何思雨指着蓝天说。
“没那些艺术细菌啊,要不就让贺小贝和周洋洋给大家跳个脱衣舞吧,一定惊艳四方。”
“滚一边去,”贺小贝瞪着蓝天,手指着唐梦雪说,“怎么不让你家这位给大家表演,肯定把方圆百里的人都醉死了。”
“我说也是。”周洋洋附和道。
“都别贫了,”唐梦雪说,“我虽然不是什么股东,但也可以帮你们张罗张罗。我若把校礼仪队的美女们请来为你们助兴,有什么报酬给我?”
“给你最尊贵的银卡,”黄海波说“,以后每次来都能打八八折。”
“我若把校舞蹈协会的美女们也请来呢,又有什么报酬给我?”
“给你最尊贵的金卡,”李俊辉说,“以后每次来都能打六六折。”
“才六六折!”唐梦雪看着何思雨说,“小雨,依你之见呢?”
何思雨从台阶上跳下来,搀着唐梦雪的胳膊说:“别怕,你来了我就做假账,一分钱也不让你出。”
“还是小雨好,等着吧,”唐梦雪说,“剪彩仪式开始时准来。”
“唐大美女!”赵子鹤说,“咱这小店小家的,来这许多美女都干些神马?”
“别自轻自贱呀,”唐梦雪数着手指说,“迎宾、服务、扯彩带、递剪刀、接彩球,每个步骤都得有人!虽然是小店,但仪式要相当隆重!”
十点,中文班的同学陆续来了,有的带个招财猫,有的带个仿玉的财神爷,有的带着翡翠白菜,有的提着大包的鞭炮烟花,还有带花篮的,带小饮水机的,班委会十个委员合力为他们买了一个大鱼缸。吴永清和沈思宁也来了,每人拿着一幅字,都用玻璃框子裱出来了,沈思宁的是“招财进宝”,吴永清的是“生意兴隆”。
到十一点时,桌子上沙发上摆得满满当当。蓝天和黄海波把大家带来的鞭炮放在一起,有两人合抱的一堆。
蓝天在炮堆中央刨开一片恰能容双脚的地方,跳进去说:“子鹤,过来照张相。”
“我也照。”何思雨说着,拉着唐梦雪跑过来了。
大家纷纷围过来凑热闹。
礼仪队的姑娘们排着长队,嬉笑着来了,她们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发型,一样美丽。都带着红色的小礼帽,系着蓝色领结,肩上斜披着红色绶带,穿着紧身的红色旗袍裙,黑色的低跟鞋。
看看,清一色的尤物啊,赵子鹤指着那条窈窕的红色长队:“哎呀呀,只要能找其中一个做女朋友,死也无憾了。”
“别急,”邵子丰说,“待会舞蹈协会的媚娘们来了,有你的眼福。”
刚说着,舞蹈协会的姑娘们就从北门出来了。一个个穿着白色束腰烘胸小背心,饱满的黄色金丝超短裙,肉色丝袜,纯蓝色网鞋。
“尤物啊”!赵子鹤又大喊一声。
李俊辉啪地一掌打在他背上,赵子鹤瞪着眼睛转过身,经管学院的金副院长就在背后站着。
“年轻人就是情感充沛。”金副院长打着哈哈说。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赵子鹤顿时脸颊发烫,无缝可钻,找个由子溜掉了。
“什么时候开始?”金副院长问。
“现在就开始吧,我们已经万事俱备,”李俊辉说,“就等您给吹东风了。”
蓝天、邵子丰和赵皓一人拿一个打火机,李俊辉挥手示意,三人一起点火,“哔哔剥剥”,“噼噼啪啪”,“轰轰隆隆”,炮声响了小半个小时。女生们都蹦跳着,捂着耳朵躲得老远。
“有请经管学院院长金兆丰先生进行精彩的讲话!”李俊辉鼓着掌说,“大家死劲死劲地欢迎。”
大家都吼吼喊喊,嘻嘻哈哈,没命地拍着手。
金副院长走路时一直点着头,到了台子上,绷着眼睛把人群扫视了一遍,开始演讲——
“很高兴能为我校周围第一家氧吧剪彩,我为数十位经管院的同学剪过彩,为人文院的同学还是第一次。你们的大胆和创新让我看到人文学院确实人才济济呀!我今天来,不是代表学校,也不代表学院,仅代表我自己向你们表示祝贺。对于广大同学来说,‘红草地’是一个健康、新颖的娱乐场所,而对于李俊辉你们,这是一次自我磨练的机会,这将为你们将来自主创业奠定坚实的基础。但同时也是一次挑战,它很容易耽误你们的学业。”
“看看经管院这机智的老头,”蓝天悄悄对唐梦雪说,“那对小眼睛长得多磕碜呀!”
“听就是了,管他磕碜不磕碜,”何思雨说,“讲完了赶快走人,我们还要狂嗨呢。”
“傻子,”唐梦雪说,“你一分钟不挑别人的刺感觉浑身痒痒是吧!”
“我就是喜欢挑刺,”蓝天说,“你看看他的眼睛,一会儿是一条线,一会又是个三角形,多滑稽,还眨巴眨巴的。”
“胡说什么呢!”,唐梦雪掐着蓝天的腰说。
旁边的何思雨和周洋洋早已笑得站不稳。
金副院长小眼睛里灰暗的目光向蓝天他们移过来,几个人都紧咬着唇,但还是止不住地笑。院长把目光收回来,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讲——
“但是!”他努力地把那条线挤成三角形说:“我要告诫你们,你们一定要分配好时间,你们的目的是锻炼自己,而不是挣钱!一定要确保每个人每天上班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并且保证,不能熬夜,不能有任何违纪行为!”
终于讲完了,大家都狠劲地鼓着掌,何思雨和周洋洋还捂着肚子笑。
“这几个人今天神经病犯了,”唐梦雪说,“多大的姑娘了,笑点就这么低!”
金副院长一剪刀下去,大红的缎带滑落下来,红色花团稳当当地落在礼仪小姐端着的托盘内,“红草地”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豁然出世。金副院长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高高地举着剪刀,挥动银光棒一样左右摇摆着,向大家示意。
“这就是我们这三个月旷课、旷操、早出晚归,日夜忙碌的成果吗?”何思雨惊讶地说,“我都不敢相信。”
“你必须相信!”,李俊辉指着被红布掩着的牌子说,“这就是我们的‘红草地’,哈哈,我们是AN区第一家氧吧!我们有最一流的音响设备!我们有最舒适的沙发!我们有最正宗的酒源!我们有最清新的空气!我们还有最优质的服务!”
“对,”黄海波说,“虽然我们只有最小的地盘。”
“你就会泄气!”何思雨指着黄海波说。
何思雨这句话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这只是开始,”邵子丰说,“我们一定能做大做强,有朝一日,一定会日进斗金的!”
“必须做大做强!”,蓝天说,“只有你们日进斗金了,我们这些股东才能分到更多的红利。”
“也不指望收多少,别把我的本儿搭进去就行!”贺小贝手里玩弄着一个气球说。
“呸呸呸!”李俊辉和何思雨齐声骂道“乌鸦嘴!”
贺小贝翻着眼睛,啪地把气球捏炸了。
“这就对了,”邵子丰说,“这就叫一炮打响!”
剪彩仪式结束后,舞协的女孩们上场,在路中央跳起劲舞,由于声音过大,音响在地上一跳一跳的。舞罢一支又是一支,男生们看得入神,一个个兴高采烈,评头论足。
这就开业了,开业第一天,所有人都可以享受五折优惠,营业不到半个小时,店里就爆满。只恨包厢少,场地小,很多人堵在门口进不去,只好预定晚上的。邵子丰、黄海波、贺小贝和周洋洋四个人在店里服务,蓝天、张裕在门口忙活,何思雨记账收钱,李俊辉一个包厢接一个包厢地和熟人打招呼,赵子鹤不忘老本行,背个单反“咔嚓咔嚓”地拍照。
唐梦雪和舞协的姑娘们欢欢喜喜地要回去,邵子丰提着一大包礼品给大家发,李俊辉随后抱着厚厚一沓传单跑出来了。
“美女们回去的时候都别闲着,”李俊辉说,“给你们找件事干,嘿嘿!替‘红草地’做做小广告。”
中文班所有人也都成了志愿者,拿着传单满校园发,到下午,校门内外低头随便拾起一张纸来,或许就是“红草地”的广告。
晚上九点,吴永清、沈思宁一伙人都已经喝得摇摇摆摆,吴永清趴在收银台上打起盹,沈思宁手里拿着一张卡要何思雨刷。
“沈哥,”李俊辉说,“我们这小地方刷不了卡,你看看现金够不够。”
沈思宁“啪”地一把拍在额头上说:“哎呀呀,我都忘了,还以为在‘金至尊’呢,你等等。”他把四个口袋摸了个遍,从裤袋里搜出三十多块钱。“吴主席,”他拍着吴永清的肩膀说,“有没有钱,先帮我垫上。”
吴永清脸上被柜台的棱角压出几个深槽,他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吼道:“怎么了,不就百来十块钱嘛!”说完,又趴下了。
沈思宁拍拍他的肩膀,吴永清脖子软不邋遢,抬了几次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起来了,半睁着白眼睛,拉着李俊辉的手慢吞吞地说:“李俊辉是我们亲兄弟!改天给拿过来就行了,你没完没了的,显得多生分!是不是,兄弟。”
“当然了!”李俊辉说,“就这几个钱,兄弟请了,以后还要各位主席多照顾。”
“也行,”沈思宁说,“兄弟的盛情我们就领了,以后兄弟有什么麻烦尽管开口,在这方圆百里,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兄弟你放心好了!”
“真不要脸!”何思雨指着跌跌撞撞地横行着的吴永清一行人说,“周周出去玩,到哪里都是这几句屁话,不是让学弟学妹出钱就是赖账,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现在用得着他,”李俊辉说,“总有他喝不下去的那一天!”
蓝天从外面进来了,提着两份米饭。
“这群****的,”李俊辉说,“太分了,花了八百多,一分都不出就走了。”
“他想走就走吗,”蓝天把筷子摔在袋子上说,“干嘛不问他要。”
“怎么要,人家浑身上下就摸出三十几块钱,明显就是来吃白食的,要的紧了,暗地里倒个鬼,损失比这大。”
“倒什么鬼!损失什么!”蓝天说,“老子合法经营,有证有照,不偷税不漏税,怕他干嘛!”
“就是!”何思雨说。
“说得倒轻松,”李俊辉说,“学校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人家管,原本学生开店就是不容许的,关系处理不好,人家往上一捅,就是麻烦事。”
“他往哪里捅!照着镜子捅自己的菊花去吧!惹毛了,大不了老子店不开了,也要收拾他。”
“我把多少精力花到这店里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次先不计较!”蓝天说,“最好不要有下次,下次他们再这样,别怪老子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