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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丝已断 过往云烟

婆娑净土四季如春,在净土中央的涅槃湖中白莲盛开,莲叶接天,上有一个木制的宽阔平台,与岸边以蜿蜒小桥相连,四周披挂着白纱。微风徐了,白莲摇曳,湖面波光粼粼,随风而荡的轻纱,伴着清晨湖面蒸腾的云雾,飘渺深远。

老和尚盘膝坐于湖中平台一蒲团之上,看着眼前一脸呆萌无辜的刘锦衣,哭笑不得。

上次说到,刘锦衣因为知道是因为自己才使得自己的母亲早亡,悲恸难当晕死过去。可谁知,等到刘锦衣自昏迷中苏醒却是失忆了。老和尚却是傻了眼,原本想刺激刘锦衣让他可以心灵暂入地狱,可以符合地藏超脱本愿经的真谛,从而修习经文可以事半功倍,却没想到,分寸没把握好,刘锦衣直接失忆了,老和尚只得摇头苦笑,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原则,自己做了次恶人,想助他一臂之力,谁知道却是这么各结果。

如果老和尚修习的是横三世佛中的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给他恢复记忆不过举手之劳,可是老和尚修习的是竖三世佛中的根本经《现在贤劫经》,要是论法力神通,老和尚修习的《现在贤劫经》要较《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稍胜一筹,可是,术业有专攻,于治病救人一事,《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却是佛门第一,不作他想。

“唉,算了,既然要皈依佛门,前尘亦可算是前世,该忘啊。”老和尚把刘锦衣招至身前,让他也盘膝坐下,一手轻抚刘锦衣的头顶,只见刘锦衣的满头青丝落下,随风飘远,老和尚随口唱到:“三千青丝既已抛,前尘往事随云消。至此方知身是客,合什常问我是谁。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合该忘了,合该忘了。为师收你入山门,为师法号曰慧能,今日赐汝名了尘,了断红尘俗世果,只求三千佛陀因。”

一曲歌罢,大梁威远侯府的三少爷刘锦衣已然不在,从此世上多了一个佛门小和尚了尘。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间,了尘已经在婆娑净土中度过了三个春秋

“师父,为什么我们是和尚却不拜佛啊?”

“我唯我宗信奉‘我即是佛,佛即是我’,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自己拜自己。”

“师父,为什么我们宗门就咱们师徒两个人啊?”

“‘唯我宗’,‘唯’既是‘一’,所以我唯我宗自立派以来便是一脉单传。”

“哦,这样啊,那师父,为什么做和尚要剃度呢?”

“我佛门以头顶三千青丝象征世间诸多烦恼,剃去头顶毛发就相当于斩断了俗世烦忧,断了前尘过往。”

“这样啊,那师父,为什么我们和别的和尚一样都要剃度但是却不受戒点香疤呢?”

“戒点香疤?那只是律宗那些苦行僧为示自己对佛的虔诚,自己闲着没事在自己头上烧着玩的,此后被其他几宗效仿,我唯我宗既然认为我即是佛,那又何必自残以示自己对自己的虔诚。”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是师父,那为什么……”

“呃,徒儿啊,你今天提问的次数已经到了吧,为师还有些功课要做,你看你是不是先自己去读读佛经或者修习一下为师传授的三劫经啊?又或者你可以去赏赏花啊,喂喂鱼啊什么的。”慧能老和尚笑眯眯的对着身前还想问为什么的小和尚了尘说。

“哎,已经到次数了吗?”了尘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嘿嘿一笑,“这么快就到了啊,看来只能下次再问了,那师父我就先去打拳了啊。”说完就一蹦一天的走了。

“了尘,为师同你说过多少遍了,出家人要自称贫僧。”老和尚对着一溜烟就要没人的小和尚喊道。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小和尚头也不回的应付道。

看着小和尚了尘沿着木桥离开了平台,老和尚慧能用手抹了把本不存在的汗,长长的出了口气“吁——”。

话说自从这了尘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却失忆了之后,简直就如同换了一个人,眼睛还未能视物的时候还好些,只是话多了些而已,可是自从,了尘以老和尚慧能瞠目结舌的速度——只花了一年便修成了《地藏超脱本愿经》,眼睛恢复之后,便每天如同一个小尾巴一般,追在慧能身后问东问西。“师父,为什么小鸟有翅膀啊?”,“师父,为什么蚂蚁六条腿啊?”,“师父,为什么蛤蟆长得这么丑啊?”,“师父,为什么你会有胡子啊?”搞得慧能是叫苦不迭,简直快要发疯了,哪里还有原先刘锦衣心思阴沉的样子。本来已经修到“****”的心境差点倒退,好不容易从“欲界”挣脱出来的心境几乎就差点跌破。最后只得和小和尚打了个商量,定下规矩,一天只可以问三十三个问题,说是对应佛门三十三天,结果小和尚问了句,为什么不是三千个问题,对应三千佛陀呢。老和尚差点直接暴走,念的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两年比老和尚从出家到把小和尚带回来期间的两倍还多!

不过,嘿嘿,慧能老和尚一阵傻笑。自己这徒弟虽说是烦了点,为什么问的多了点,但是这天资悟性却是实打实的天赋异禀。自己原想刺激他,让他心灵寂灭从而助他修习《地藏超脱本愿经》,但是没想到,他却因为刺激过甚失忆了,打好的算盘,却是没得算了。可是谁承想,一年,只用了一年,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听着自己给他读经,他愣是仅用了一年世间,就修成了。可知道,这《地藏超脱本愿经》蕴藏的这门神通,是祖师爷唯我从经文中推导出来的这么一门神通,修炼法门都没留下就出了婆娑净土,结果被围杀在了漪澜江畔,所以虽说是一门神通,可是究竟能不能修炼、该如何修炼,自己也不知道。就这么种情况下,了尘愣是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修习成了这门神通,此等悟性已堪称妖孽。

但,若是仅仅这样的话,以慧能老和尚的心性修为也不至于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乐,毕竟了尘修习《地藏超脱本愿经》有着天然的优势。可是自了尘修成《地藏超脱本愿经》恢复了视力自后,慧能便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释藏楼读经,结果在两年的时间里,了尘小和尚除了逗猴子、摘果子、拔鸟毛和打兔子,在捎带脚的时间里熟读了三千佛经。每每自己提问他,想让他安心做功课的时候,都被他的对答如流憋了个够呛,有的时候他顺口问的一个问题,自己还得琢磨半天,最后弄得老和尚也就不管他了。

有些时候徒弟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小子不会真像和尚我说的一样与佛有缘吧,不过这小子还真像是密宗那些老骗子口中的转世灵童一样,‘头藏释藏,身具宿慧’啊,和尚我这算是捡到宝了吧?嘿嘿嘿,想到这里,老和尚又是一阵傻笑。

要是再少问一点为什么,和尚我这徒弟可就更好了,这每天这些为什么着实是有些烦人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和尚我着相了。贪心不足,贪心不足啊,差点又沦入欲界了,和尚我都有这么好一个徒弟了,又怎可再生他求呢,阿弥陀佛。只要他能在三年内修成过去现在未来三经中的任意一经,自己就算圆寂也可含笑了。

哎,这小子怎么这么就没动静了?平时他出去不到一刻钟外面就得鸡飞狗跳的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和尚慧能捋着自己的胡子思索到。

坏了,哎呀!老和尚一着急把自己的胡子给拽断了几根疼得一咧嘴,这小子不会是又偷溜到我的酒窖里偷酒喝去了吧。老和尚想到这里,赶忙起身忙往酒窖走去。

“呼——呼——”,老和尚赶到就酒窖的时候了尘正抱着酒坛子睡的香甜呢,嘴里还呼呼的打着小呼噜,鼻涕泡随着呼噜时大时小的。看着小和尚的这幅睡相,还有四处乱放得空酒坛,老和尚气的直乐。走到小和尚身边,把小和尚从地上抱起来,朝着小和尚的屁股拍了两巴掌,“叫你再偷和尚我的酒喝。”挨了两巴掌的了尘小和尚在老和尚的怀里动弹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呼呼大睡。看着鼻涕泡还在时大时小闪动,老和尚不禁骂道:“真是脏死了。”虽然口里骂着脏,可老和尚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和那小心翼翼生怕摔着小和尚的样子,却怎么看都是满满的宠溺。

要是说,刚开始收小和尚入门仅仅是因为适合修炼《地藏超脱本愿经》里蕴藏的神通,后来又是因为对小和尚的同情和愧疚,那经过这三年的相处,老和尚是真把小和尚当自己的孙儿一般来疼爱,失忆后的小和尚就如一个新生的婴儿,自己在他仿若无休无止的为什么中领着他认识一棵草、一朵花,领着他认识这个世界,保护着他长大。

老和尚抱着小和尚,大光头伴着小光头,再净土温暖的阳光中,和谐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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