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一个美丽的黎明前夕,一抹倩影,正迎着海风立于岸边,长长的斜影投映在沙滩上。当朝阳从海平面上跳出来的那一刻,悠扬的笛声传出。那笛声音调时而飞扬而清亮,眼前好似幻化出一片镜海。
在一阵急促、雄壮、激昂的笛声过后,音韵逐渐平缓下来。好像海潮落去,月明风清,沙洲人静。笛声若断若续,细得像游丝一般。笛声哀怨而幽愤.呜呜咽咽的,似乎溅着点点的泪花。
有时似一阵春风拂过绿茸茸的草地,有时像几只画眉在枝头宛转歌唱,有时又如秋雨瑟瑟,凄厉悲怆,动人心魄。这般起伏跌宕,引得许多海鸥在她附近的上空盘旋。时间快到了吧,她如是想着。
果然,又一个身形,正朝着千雅的方向走过来。她转头一看,正是那天在场的少年之一,名叫莫豫辉。其实还要感谢眼前这个人,她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哑语这种东西,可是他却教会了她。
半年之中,每天清晨同一时间,莫豫辉都会到这里寻她,同她讲述村外有趣的世界,送她礼物,与她交流谈心,为她解除疑惑。千雅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很不错,她喜欢,也习惯了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千雅手中这只象牙笛,正是由他所赠,据说是在黑市寻到的珍品。千雅对他口中提到的黑市,也十分向往。一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二来是为了开开眼界,再者,能亲自寻到珍宝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因为得到吉伯特的推荐,莫豫辉成为了莱斯托里特学院的学生。他主修斗气,选择转职弓箭手这个职业,进入了弓手分院。两年来,考核成绩总是很位列分院第一,又为人谦和,深得导师与同学们的认可。
愣神之间,莫豫辉已经走到面前。打趣道:“你这妮子,今天又来得这么早啊。”千雅点点头,也毫不客气地用手语回道:“你也一样。”之后,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千雅甩甩头,她发现自己刚刚吹奏曲子时,心里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半年了,她本下定决心,彻底抛下以前的心结,重新来过。只是要忘记,并不像她所想象一般容易。
莫豫辉看出千雅情绪不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陪了她一阵。最终他打破沉默:“你的嗓子如何了?应该快好了吧。不要着急,在等些时日,到时候你就可以说话了,为什么不开心呢?”
千雅听着对方的询问,摇摇头表示这并不是自己不开心的原因。她将自己好友背叛的事,以故事的方式用手语大致向莫豫辉描述一遍,并将事情嫁接到了虚拟的人身上,当然也没有忘记隐去各种血腥的场面。
敞开向别人倾诉之后,风千雅的心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这时候,莫豫辉拉上她,作势要离开,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只听莫豫辉解释道:“看样子要涨潮了,找个地方先避一避,等退潮再出来吧。”
千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可是海边呢,于是任由他带着,离开了。他们走到吉伯特先生家门口,扣了扣小木门,门被人从屋内打开。吉伯特看上去是刚爬起来,直接来给他俩开门的。
“你们两个小鬼,怎么这么早就一起到我家来了?有什么事吗?大早上的也不肯让我老头子睡个好觉。”吉伯特先生看了看一大清早来叫门的两个人,直接噼里啪啦数落了一大堆,弄得两个人倒是有些尴尬。
“先生,海水涨潮了,我们就近到您家中先避一避。”莫豫辉面对吉伯特,也不避讳,直接道出自己的来意,千雅也点点头附和,看到吉伯特的狼狈样子,还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不懂尊老爱幼。进来吧,坐下慢慢聊。”吉伯特扔下这句话,直接原地消失,莫豫辉整个人楞了一下。千雅貌似是见怪不怪,吉伯特估计回房间去整理了,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几分钟之后,吉伯特貌似是终于把自己给整理好了,接着气急败坏的冲出来,对千雅说:“死妮子,你哪次能给你老师留点面子啊,尊师重道懂不懂?”结果千雅撇了撇嘴,眼观鼻,鼻观心,直接不理他。
其实千雅在心中腹诽了无数遍,奈何口不能言,不然她一定会说:“明明是您自己为老不尊,我就笑笑不说话,那点惹着你了,死糟老头,真不讲道理。”饶是看到这幅表情,吉伯特也已经气得暴跳。
倒是莫豫辉看见这两人的交流方式,心脏差点承受不住。风千雅还好,可是吉伯特的暴走,简直让他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这真是那个风之国人人都无比敬重的吉伯特?怕是搞错了吧。
先生,说好的大师风范呢?有个鬼啊!不知道为什么,莫豫辉顿时觉得,自己貌似被忽悠了,要不就是没睡醒。嗯对,一定是没睡醒,某个家伙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就在下一秒,他却看到,那糟老头直接换了副正经脸。这变脸速度之快,平日一向波澜不惊的千雅见了,都不禁愣了愣。这老头莫非学过川剧变脸?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毕竟很低。
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要是放在以前,千雅还能笃定的认为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可是现在不一样,连重生这种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还有什么状况不能出现呢?哪怕是死人复活,估计她也不会太惊讶。
“好了,我老人家大度,今天不跟你这小妮子计较。要不要测测魔力等级什么的?”千雅点点头表示可以,于是跟着吉伯特进入房间。原本莫豫辉也想跟进来,却被糟老头嘭一声关在房门外。
“去去去!上外边等着,小妮子的测试可不让你看。从十岁算起,你也修炼了快五年吧,现在就一中级弓手,上周刚摸到高级门槛,还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边去!”弓手分院的第一名就这样被老头子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