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慧园惊叹的便是那块离地几丈高的巨石,估量着也有万斤的重量,就这么浮在半空中。
巨石下,两座山相逼,形成了一条不算宽的路,刚好是能过得了一辆马车的距离,恐怕旁边再多一个人都过不去。
刘叔见到了两山夹缝前,举手示意停下来,然后又调转马头来到轿子边。他嘴唇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只是前后左右谁也听不到声音,而后轿子窗帘掀开,小姐向前张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对刘叔耳语了几句,但见刘叔不断的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长青隐约看到了小姐回头时撇了他们这边一眼,还在诧异。刘叔已经策马回了过来,扬起马鞭,向夹缝走去,身后马车、随从跟着动了起来。
长青等人在前,最先走进这条路,台头看,那巨石宽大,一眼寻了十几米才看到尽头,刚才还不觉得怎样,这凑近了看直觉得有种厚重的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又走了几米,那压迫的实感又重了几分。长青左右看了看,虽然旁人并没有表现的如何,但脸色早已没了之前那般红润,都似乎在强压着什么,长青暗道:看来不仅仅是自己觉得有压力。
巨石在上,把过道严严实实的遮盖住,容不得一丝光线射进来,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便是过道两端的进出口。凭着进口那边打进来的光,前几米尚且看的清楚,随着逐渐深入,光线变得暗淡,视线也开始不明朗,最后便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有眼睛没眼睛已经没有区别了,在这里谁都是个瞎子,若想再往前,走,就得凭着感觉来。好在这过道挡得住光,却挡不住风,风不大,沿着墙壁徐徐而过,带出细微的声响,长青等人哪里是普通的人,耳朵灵敏极了,尤其到了现在,如何放的过一点点的响动,于是根据声音判断方向与障碍,一时间倒也走的安全。
过道先前一路平坦,走着走着陡然出现一处斜坡,延伸向下。长青心想:现在才是通往谷中的正道吧。
众人小心翼翼的向下走去,向下的路并不平坦,倒也不算陡峭,只是是不是有几处坑洼的地方,不小心容易崴到脚。
“大家注意,前方压力极大,守住心神。”说话的人是刘叔,视线看不清,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不过从声音听起来,离着长青应该很近。
长青还在寻思原因,却早已经提住一口气,不敢怠慢。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知道了为什么刘叔出言提醒了。
不知道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突然间压力急剧而升,长青已经防备了,可还是被惊了一惊。只觉得整个身子异常沉重,胸口被压迫的十分难受,提起的那口气好悬被吐了出来。这时,耳边传来左刀客的声音,他道:“罡气罩身。”
接着有股劲气直扑长青的身上,那是左刀客凝结内力在周身化成的罡气,竟逼迫的长青连人带马退了一小步,马蹄踏地,声音闷闷,马背上的长青明显感觉到马颤抖了几分。要知道在如此压力下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左刀客的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长青哪里顾得上吃惊,急忙猛的又吸了一大口气,低呵一声,内力透体,这才感觉到这过道中的压力小了许多,虽然依然很难受,但足够他支撑下去。
左刀客这是第二次被长青所震惊到,他离得长青最近,自然感受最深,心想:自己这小兄弟年纪才多大啊,哪里修的厚实的内力,即便与自己见到过的许多世家子弟,也不遑多让。于是心里的兴趣之意更盛了几分。
忽的马匹嘶鸣,长青脚下那高大的马,脚一软,便重重的向一侧倒去。长青反应及时,正要伸手揽住慧园,哪知道没碰到慧园身子,反倒被一股大力震开,落地后还好有只手及时撑住他背后才堪堪站稳。
“咦”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就在长青一侧,那是左刀客,显然抵在他身后的那只手是也左刀客的。
另一个声音粗狂,来自于刘叔。
刘叔心里一叹:“好精纯的少林内力。”
少林的功夫刚劲勇猛,其内力也是如出一辙,标志十分明显,很容易就分辨的出来。
左刀客也是和刘叔有一样的想法,不过他赞叹于慧园的内力同时却察觉到有些许的怪异。那一声“咦”便是对这怪异无法理解。
他和少林的人交过手,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人。但相同的是,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左刀客深知少林内力虽然刚劲,但却不狂暴,因为那内力中有能压抑狂暴的东西,少林管它叫做佛法。佛法无形无色却真实能感觉得到,越是德高望重的僧人,其佛法越是深厚,以前左刀客还开玩笑说过:大抵是读的经书多了,参悟的道理多了,佛祖显灵赐予了神通。
少林内力之所以精纯,便必定和佛法脱不了干系。
那慧园的内力中夹杂着的,是左刀客十分熟悉的杀气。
很难想象到一个人兼顾佛法与杀气,它们之间本就是相互对立,此消彼长。
左刀客脑海里已经把知道的和尚都列举出来,猜测着到底应该是谁的弟子。殊不知自己起先想要隐藏实力的想法全都落空了,那边刘叔暗暗记下了长青等三个人,尤其是左刀客,左刀客身上可有着连他都忌惮的味道。
尽管行进艰辛,最终他们还是成功的走了出来。
当走出出口的一刹那,来自过道中的压力一下子释放了,长青浑身一轻,身子仿佛随着迈开的步伐就要飞了起来,痛快的好好吸了几大口外面的空气,顿时缓解不少紧绷的神经,才发现,汗水浸透了衣服,都紧紧粘在了身上。
长青没太在意,反正一会儿运功就能烘干,他现在关心的是慧园的安全,等见到慧园一幅好奇的神色正左右望着四周时,他才放下心来。
回望离着不远的那黑漆漆见不到头的路,当真是五味杂陈,一是为其中艰险,二是自己的实力的弱小。长青暗地握了握拳,下了什么决心。
左刀客与长青一样,胯下的马也在行进的路途中没有抵住压力跌倒,所以出来时,他们三个人是走出来的。也只有他们三个,剩下的该在马背上的在马背上,该在轿子里的在轿子里。拉车的枣红的马,轻晃马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精气神十足,不见萎靡。
见此情景,长青恍然醒悟,冷冷道:“为什么之前不提醒我们的马受不了那里的压力?”
刘叔骑在马上,向下看着长青,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不熟悉里面的情况,还望小兄弟不要怪罪。”
说是不要怪罪,可语气中没有半点歉意。
为什么你们的马都没有问题,单单我们的却支撑不住?
显然他们早已经知道了什么,有所准备,只是没告诉自己罢了。
长青没有再说些什么,再说些什么也于事无补。
恨恨记下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