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哑然失笑,心里不信真的会有这么神秘的地方,简直成了拜佛一样。寺庙里每天都有诚信烧香跪拜的人,也没有见的神仙出来,说不好听点,一个江湖的组织,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神通。
他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没有这么说,只不过是怀疑的问了一下:“但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燕大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左刀客道:“半真半假吧,坊间流传的那句话是真的,后面我说的就只是我自己的理解了。也算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长青不满的撇了撇嘴,道:“燕大哥的玩笑可真冷啊。”
左刀客哈哈一笑,并不言语,权当是默认了吧,但他没有说。
其实,他那所谓开的玩笑话也是真的。
江湖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但江湖的两个字却远远无法诠释江湖。
要知道,这个世上是大的很的,林子大了,尚且有各种鸟,这江湖又有多少片林子!
左刀客端起酒杯,杯中酒微冷,入手丝丝的凉意,刚要一口饮下,忽然脑袋中冒出一个想法来,杯子临近嘴时便停了下来,道:“既然你们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不如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吧。”
长青闻言,下意识道:“什么地方?”
左刀客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杯子上挂着的酒珠映着光,闪亮的如同一颗颗小小的珍珠。他道:“百花谷。”
而后左刀客嘴角微扯,挂着笑意,不过从长青哪个角度看来,这笑中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好像,好像……不怀好意?
左刀客的眼睛也如同杯子上的珠子,透着闪亮的劲儿,一字一句说着:“我带你们去偷人。”
偷人?
长青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连慧园不知不觉都瞪圆了眼睛。
白雪皑皑,雪花依然从天空飘然而下,不过相较于无名客栈那时,已经小了许多,同样,此处也不是无名客栈,且离那里已经有很远的距离了。至于有多远,长青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走了有四五天的光景了。
接连几天,眼中见到的都是白茫茫一片,除了雪,还是雪,多少让他失去了距离感,好在凭着微弱的直觉,长青大约能分辨出方向来。
他们应该是正在朝着南边而行,因为地面裹着的雪层渐渐变薄。薄是相对而言,其实也足够深,人踩上去没了半截小腿,摇摇曳曳,步行颇为艰难。
不出预料,他们依然没有走出所谓的荒凉之地。先前时,一路赶来,别说人影,足迹都未曾见到过,除了沿路他们行过留下的两行马蹄印,剩下最常见的,便是稀稀拉拉野兔跳跃的足迹,从远处而来,到远处而去。
长青,左刀客,慧园,三个人应该有三匹马才对,之所以有两行马蹄印,一则慧园不会骑马,二则自小受佛家熏陶,讲求万物平等的他不愿骑于马之上,照他的说辞便是这不合情,更不合理。不过,千不愿,万不愿,最后还是自己乖乖上了马背上,只因受了逼迫,时下环境算一个,占了绝大部分的还要数长青眼中的威胁。
佛家最讲究因果论,长青威胁在先,这便是因,慧园与他同乘在后,这便是果。只是长青小瞧了佛家的大学问。因果相生,却从来都不会断。譬如慧园与他同乘是因,一路上伴着诵经而行又是果。
长青可是从身后的慧园那听到了不少的佛家至高至深的大道理。
没有之乎者也,依然晦涩难懂极了。
长青会骑马,不过不常骑。不常分很多种,不巧,长青的不常很极端,他骑过马的经历,用一个手足够数的过来,拔来拔去,就三次。两次在十年前,一次……就在现在。艺高人胆大说的应该就是长青这一类的吧。
左刀客应该不需要多介绍什么,从他上马潇洒的一跨,和轻车熟路的缰绳技术,看的出来,骑马二字已经深深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与平时吃饭,用筷子无异。
这一点,足看的出来长青他们在江湖中尚且稚嫩,要知道,马背上的技术,可以代表着一个人的阅历。
须知,有马的地方,也有江湖。
虽然左刀客马骑的很好,不过慧园是绝不和他乘一匹马的,左刀客的身上有着慧园十分不喜欢的味道……融入了皮肉里的血味,和渗进刀里面的腥气,尽管相较于无名客栈中的很多人,已经很淡了。
左刀客杀过人,而且还杀过人很多人。
……
三人,两匹马,不快也不慢的向前而去,在一片白的映衬下,尤显的孤寂与突兀。
左刀客先前看得出长青技术的生疏,所以特地迎合着他骑马的速度。这几日下来,随着待在马背上的时间越来越长,长青逐渐掌握了技巧,愈发游刃有余,目前已经稍稍能看得过去了。
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马,都是由野马驯服而来,如今少了许多野性,性情有时候虽然烈,倒十分听话。
和别处的马不同,由于气候的缘故,这里的马毛色更深,毛发更长,体型更健硕,耐力自然非平常的马所能比的了的。
毕竟可是花了不小的价钱,从一户专驯马的人家买来的。
只是饶是耐力如它们,在几天几乎不停歇的行走之下,也不得不露出疲惫的姿态,浓重鼻息带出的白气团仿佛老人吐出从烟枪里吸来的烟,一缕一缕消散在空气中。
抬头看去,通过层层暗淡的云,能见得到依稀的光彩,大约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了。
左刀客看着周围,寻思着找到一块背风的大石头下休息休息,喝口水,吃点东西,忽然见不远处的雪上有一道道杂乱的印记,有人的脚印,马的蹄印,还有马车车轮压过的痕迹。也不知道多少人从这里走过,单从那马车的痕迹来看,起码有十几辆。
左刀客眯眼看了看马车通行的方向,竟有些眼熟。说实话,在雪地上寻找方向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因为能看到的几乎都是白色,前后左右,东西南北,乍眼一看,哪哪都相似。
左刀客熟悉是因为他看到了远处高高的两座山,而从两座山中间穿过的路,正通向一处地方,便是那个百花谷。
百花谷一向很少跟外面接触,突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前往百花谷的车痕,不得不说是一件特别稀奇的事情。
容不得左刀客不皱眉思索。
他心里嘀咕着,难道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