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小鬼不知为何“扑哧”一声笑了,虽然声音很轻很轻。
这位从风雪中而来,冷的也好像风雪的男人笑了,本以为心狠手辣如他的人是不会笑的,也是,都只听说过他杀人,从没听说过他还会笑。
倘若换做平常,有人说起催命小鬼是一个温暖的男人,旁人不但不会相信,甚至暗地里狠狠地嘲笑他没见识,只是当亲眼见到时,惊讶之余,也不得不深深怀疑起自己来,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外,怀疑传闻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因为,他笑的实在春风满面,乍一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配上一张不俗的脸,不禁感慨:啊,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的迷人。
这一笑让对面的小二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死人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不算特别僵硬,也不知道背后操控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在笑什么?“那人眉毛微微动了动,好像是在皱眉。
催命小鬼道:”我笑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男人问道:”怎么讲?“
催命小鬼没有回答,却问了一个问题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话很多?”
可以看出这个姑且叫做女人的人很不简单,前一秒还在皱眉,下一秒便展颜也笑了起来,表情转换之快,足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她笑着道:”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你是第一个。“
催命小鬼又问道:”那有没有人告诉你话多的人死的也快。“
催命小鬼还在笑,不过笑着笑着就跟刚才不太一样,眼神中哪里还看得到温柔两个字,满满的尽是寒意。屋内一时间静得可怕,此时屋外的风越吹越烈,木头的门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像随时都会被猛烈的风雪冲开。
大火炉里的柴火烧的依旧旺,热气腾腾在客栈中散开,足以驱走从缝隙中钻进来的冷气。本来应该暖和极了,可许多人待着待着忽然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这里的人都是冒着风雪赶路而来,而在风雪中尚且还没觉得如此强烈的寒意。
客栈外冷,客栈内也冷,冷中夹着杀气。
不知名的女人道:”你动了杀心,你想要杀我?“
没有人回答,回答他的是一柄平淡无奇的扇子,那是催命小鬼的武器。
扇子眨眼间划过,见多的人已经觉得麻木,催命小鬼一向如此,从不拖泥带水,如果不这样可能还会觉得十分诧异。
不过那女人反应也很快,脚尖划过,几乎同时间后退拉开了距离,但还是慢了一分,他的左臂在后退的时好像被力量撕扯,断裂,在空中划了好长的弧线。
没有想象中鲜血喷薄的血腥场面,那条手臂只是在地面上弹了弹,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女人惊愕,惊愕于他是这么的快,只有在亲身体会时才会知道这种恐怖。
左肩膀断处很平滑,平滑到好像锋利的刀用力砍下去,见到了黑红的血肉和尚新鲜的森森白骨。
催命小鬼平静的看着他道:”果然是活死人,这种邪恶的手段不应该存在于世上。“言外之意很清楚,便是他要了结了眼前这个人。
看得出来,此时女人很怕,但出奇的更镇定,因为他还有闲情来调侃:”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男人,不过也是一个十分没有风度的男人,怎么能够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催命小鬼道:“我说过,在我的眼中只有好与坏,不分男和女。”
女人一副了然的模样道:“我今天总算是有所见识了,但想杀我还差了一点,我们会再见面的。”他神色一冷道:“下一次不会这么简单的,再见了,没风度的男人。”
说完,仅剩的右手举起,两个鸡蛋大小的钢珠顺势砸到地上,“轰”的一声炸响,便是灰白色的烟滚滚冒起,浓烟很快吞噬了他,也很快阻碍了周围人的视线。过了许久烟雾渐渐淡去,才恢复了清明,但见小二的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有人忽然喊道:“看,门帘被掀开,一定是逃了进去。”大概是想要出风头,说着那人几步窜出,一下子冲了进去,只听咚的一声,紧接着传来那人凄厉的惨叫。
原来门帘后面的确有一条地道入口,想来是为了逃跑提前做的准备。
那最先进去的人正躺在地道口前打着滚,他的脚上夹着一个夹野猪的夹子,夹子咬合,能见到深见骨头的伤口,难怪他叫的如此细心裂肺。仔细看去,入口处还有许多这样的夹子,都被土遮盖住,很难看的清楚,能见到的只有很少冒出来的锯齿,一个个闪烁着寒芒,不比打磨的尖刀差多少,甚至来的更让人胆寒,不由想到要是一脚踩上去是什么结果,自然,那时就和这个嚎啕着满地打滚的不幸人一样,或者叫的更惨烈。
有人互相看了看,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庆幸,估计心里想的是:还好我没有冲动。
即使还有想出风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个入口又黑又暗,一看望不到尽头,谁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样的陷阱,从另一方面也看得出来这个面都没有露的女人是何等的阴险。
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把她骂的千百遍。
左刀客举着酒杯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到也有趣,合我的口味,也算给我们上了一堂课,这就叫穷寇莫追。”他仰头喝下,咂巴着嘴,好像再回味着酒香,一时感慨道:“我终于明白了,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怕,看来你以后要小心了,备不住那一天就栽了跟头。”
他最后这句话是对催命小鬼说的,有警示但更多的是调侃,因为催命小鬼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铁青的,连带那股子冷劲儿都更浓了几分,看到这样,左刀客心里不知道多么的爽快,也算报了他当众拒绝自己让自己没面子的仇。
催命小鬼冷哼,斗笠都不带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显然他没有心情再呆下去,就这样融入了疾飞的雪花中不见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