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闪到黑袍身侧,揽住黑袍的腰,一只手轻松的将他抱了起来,而另一只手对着刘叔打来。
他心系着黑袍的安危,脸上露出关心的神色,但那神色一转而逝,接着很快就变为愤怒。
他的愤怒是冲着刘叔,因为黑袍之所以受伤就是刘叔所为。也因此朝他打去的一掌裹挟上了很大的怒气,实在的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刘叔先前见他推棺伤了潘一鞭,单凭这小露一手就知道他的不凡,所以不敢大意。
绿衣姑娘,与巨人缠斗时特意放了一丝注意在刘叔这边,刘叔何尝不是也放了一丝注意在姑娘那边。这不是对姑娘的不信任,只是他为人小心谨慎惯了,下意识而为。自然,巨人摆脱姑娘朝这边奔来的动向他已然都看在眼中,所以早早便持枪由身后转到身前提前防备。
待巨人打出猛烈的一掌时,刘叔挑枪迅速的也朝着巨人刺来,方向正对着他的掌心处。
手掌再硬实,依然逃不开血肉的范畴,有铁掌大成的人,能轻易拍碎石头,即便厚实的钢铁也可以留下深刻的印记,听起来骇人听闻,却不知,那打的人是活物,被打的石头、铁器是死物,就好比一把锋利的刀放在地上,伤人都难,那只叫兵刃。而拿在人手中就不同了,即便锈迹斑斑,没有开封,依然可以见血,可以杀人,便称之为利器。
此时,枪本也是死物,但在刘叔手中受刘叔的驱使,所以枪便活了过来,不仅活了,还布满了枪势,同等境界,化势对化势,钢铁材质的枪当然比手掌占优。
这一枪碰实,势必在巨人的掌心中刺出一个大洞来。
巨人动作笨拙了些,不代表脑袋也笨拙,相反,从刚才他使诈从姑娘的纠缠中摆脱出来能看出他是有点小精明的。
因此在即将触碰到枪尖时,他的手腕忽然甩动,刚好贴着枪彼此交错,而后化推掌成甩掌,“啪”的一声,手臂如一条鞭子狠狠抽在离枪头寸许的位置上,突如其来的变招让刘叔猝不及防,好在他及时双手一齐持枪,才止住枪脱手而出的去势。
刘叔迅速屈臂又伸臂,一屈,将打在枪身的力道卸了去,一伸,提枪前推,刚好另原本偏离了位置的枪送到身前中央处,立时不动。
这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皆知道长枪善功,刺,挑,抽,挥,进攻手段可谓五花八门,而枪诀又最注重连贯,一招接一招,一招连一招,目的便在于一个快字。所以防御枪招不易,而让枪停下来就更难。
刘叔的枪是主动停下来的,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巨人,他在忌惮,因此不得已用了最不善长的防御。
巨人一击,见无果,知道已经错过了大好机会,不作停留,借着枪的反震向后滑了数步远。
他托住黑袍的身体,让其靠墙缓慢坐下。
黑袍掩住胸口,指尖隐现血渍,巨人摊手,欲运气给他输些内力,黑袍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不要。
那巨人诧异,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犹豫中只好打消了念头。
刘叔有些不解,并非不解黑袍摇头的原因,而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黑袍到现在还没有死。
他的枪头是特制的,比别人的更长,目的就要一枪扎死人,虽说那一枪枪头没有全部刺进黑袍的胸口,但是凭着插进去的那一半足以扎中黑袍的心脏,心脏受损,气机先泄大半,早晚是要死的。
按道理,这都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黑袍也应该死了。
可他看上去只是脆弱极了,却没有半分将死之人的模样,甚至于大半的气机尚存。
这是其一,其二也是刘叔最费解的,先前他刺来一枪,磅礴的气势加成,使得长枪又长了一大截,但距离黑袍依然有不近的距离。那时黑袍在棺材末尾,若是闪身到一旁,多半能避开这一枪,而刘叔也留了后手,准备随时调转枪头,哪知他不仅不闪不避,反迎着枪势而上。
本有余地的形势,因他舍命的硬碰硬,却成了必死的局面,碰到如此傻的做法,刘叔欣喜还来不及,有人求死,自然不会不用尽全力。所以他连后手的余力也全都加持在那一枪之中
但回过头看,刘叔觉得十分蹊跷,黑袍是做傻事的人吗?答案不言而喻,一定不是,否则便不会设下这一环一环的局,耗时间且费精力,还不如直截了当,单枪匹马冲上百花谷。
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刘叔想不明白。
黑袍这时开口,气息微弱显得声音更沙哑,原本声音听起来就不讨喜,这次更难听了许多。他道:“好悬我这条命就被你收了去,可惜了,可惜了。”
生死关头,竟还有心思嘲讽人,当真不知死活。
刘叔一震,不是因黑袍出言讥讽,而是他从黑袍的话中听出了黑袍死不掉,不由脱口道:“不可能。”
绿衣姑娘更是不信的皱了皱眉头,心里纳闷:难道刘叔失手了?
可那一枪她看到了,真真正正的扎在心窝。
莫不是这人还有张了两个心脏?
黑袍根本没有两个心脏,也没有人长了两个心脏。
他捂住胸口的手移开,露出血肉模糊的狰狞的伤口,指了指右胸口道:“其实我的心脏在这里。”
右边心脏!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黑袍能活到现在。
刘叔持枪的手紧了紧,即便先前的计划再完美,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他恨不得现在上去再补上一枪,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说那巨人还在,也没有意义了。黑袍重伤,死了跟活着没多大区别。
于是刘叔恨恨道:“那又怎样,你二人一个废人,一个勉强支撑,还能翻起什么大浪花来。”
黑袍闻言,忽然笑了笑,笑的刘叔心头一阵不妙的感觉。
却见黑袍递来眼神,巨人明了,来到棺材前,双手扣紧棺材,大喝一声:“起。”但见棺材应声由嵌在地板中被拔起,生生扛在巨人的肩头,随之被他狠狠的又放回地面。
棺材横立,开口朝前,棺材板顺势划下,铜棺里,有人躺在其中,紧闭的双眼忽然张开,并肩竟走出来三个人。
长青眼神震荡,险些喊出声:“活死人!”
黑袍喃喃道:“是时候了。”费力吹了声急促的哨响,伴着响声,议事堂外的天空中,一朵鲜艳的红莲绽放的鲜艳如火。
未曾想,除了黑袍二人外,居然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