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斗‘唰’的转过来了身,目中含着太多的情绪,却忽略掉了释堕那双不辨喜忧的金眸。
“出关了,出关了呢!……”斗斗只是这样下意识的重复着,思念也好还是其他,只是汇做这几句话语,不厌其烦的重复。直到渐渐的眼角湿润,斗斗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如现在一般想他,想急切见到他。
斗斗颤抖着声线问道:“他……君上他现在在哪里?”释堕也不做多问,只是沉默着,示意斗斗跟随他前去。
明明是几十分钟的路程,斗斗却紧张的忘乎所以,甚至低空飞行都用上了,只是想看一看君上,将五年来思念通过静静凝望中得以缓解。
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白衣飘飘,站在桃夭殿殿门的君上,虽然是背对着斗斗,但是挺拔的身姿如同身在青山岩石中的绿竹,纵然瘦弱却韧性十足。
待走近之后,斗斗发现君上的头发还没有扎束,只是那样轻轻的披散着,满头黑瀑光滑水亮,半边头发遮挡住的眼眸里,秋水如烟。看到斗斗来了,并没有说话。
斗斗顺着君上的视线望去,只见君上正注目着她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体‘请勿入内,如有进入,通知斗斗’,顿时斗斗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灼华微微侧首,语气莫名,认真而又执着的说“我可以进去吗?”
斗斗赫然,一切均是为了他而准备,当然一定也必然可以进。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才发现尽管她有多么的思念,此时她的心里却是怯意横生的。
她只是一只被君上捡回来的小狗崽,就如前世大街上随便捡的流浪狗一般。捡的东西也是可以丢弃的,可以捡一个也可以捡两个,哪怕斗斗觉得她可以无私的接纳其他捡来的同伴,可是她是不是也终究会如玩腻的布娃娃,弃在角落无人问津,直至尘土弥漫将她淹没。
斗斗想吐出的,千言万语却在这些想法中,氤氲了水汽,而没有说什么。
再见君上,怯意横生。
君不知……罢了。斗斗觉得想的终归太主观,她只想去靠自己努力,就如朵朵的话点醒了她。她如此努力的学习本事,是不是可以有资格不被遗忘在尘封的角落?
斗斗径自上前,揭开了封条,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就像露出了自己的心门。
灼华轻撩衣摆,跨过门槛。释堕沉默的在他身后跟着,斗斗觉得他似乎又成了一尊黄金雕像,静默无言又沉稳厚重。
一进门,灼华的目光就闪现着莫名的光彩,室内的布置,让他不是因为他非常确定这就是他的桃夭殿,他都有以为他误入他人门内了。
笔直的大道通往他的正殿中间,也是他平时坐的地方,此时用一帘五彩水晶隔开,水晶的穿线透明忽略不计,一帘帘水晶,由小到大做成水滴状,加上质感流光,竟像是一滴断线珠子般下落的雨水。
灼华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看到都觉得好看,只是看到水晶的材质时,额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一旁的释堕虽然扮演着雕像,却诡异的咧了一下嘴角。
斗斗不明所以。
灼华心想:水晶打磨的很用心,也不算是辱没了。
脚踏在大道上一片春机盎然、鸟语花香;四分之一时转为夏日炎炎、似乎蝉鸣快要传出来了;脚步依旧大概又四分之一,演变成了秋日凉阶,枫叶嫣红如火;待到最后四分之一,一片白雪茫茫大地朦胧,没走几步豁然几棵梅树傲然怒放,栩栩如生,让人好像嗅到了几缕飘来的冷梅香。
一段路程,四季变换,春夏秋冬,冷暖自知。
灼华呆呆的在这一段不长的路上,走了许久。突然回想到自己是有多长时间,没有出去畅游过了,难得她能想出来这些。
斗斗看见君上目露怀念,她就知道这个布置君上是喜欢的吧,只要他喜欢那就好了。斗斗也露出会心的微笑。其实斗斗心里也是有着小心思的。尽管她不知道君上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造就成这样的性格,但是她却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陪他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跌宕起伏,那样也许就是人世间最浪漫的事情吧。
灼华入座静静的扫视了一周,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都没有放过。但是每看一处他都会发现到一些独具匠心的设计,可见准备者是用了多大的心思。灼华目光深邃,如一汪幽深的大潭,引人坠足。
释堕静立一旁,目呆讶色,想不到她什么时候竟然准备了这些。一时神情莫名,竟不知是几万年来的什么滋味。
紫水晶轻微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搅醒了几人的沉思。
灼华目光微撇,赫然注视到了一幅屏风。灼华不禁走进一看,却是六扇式样的。每面上都刻画着一组栩栩如生的,人物画作,看笔法很滞涩,但是贵在精巧。
第一面中寥寥几笔,几座大山。下边茅草屋远处,数个黑衣人瞠目而立,不能动弹,他们面前却是一个白衣人的背影和一只可爱的小狗拼命拉住白衣人衣袖不松的画面。
第二面中白衣人认真的守护着,混沌之中的存在,下边豁然出现一个红衣女孩,巧笑焉兮,正是那只小萌狗所化。
第三面却是红衣小女孩端坐崖边,神情寂寥,背后的天空映衬下分外渺小,而白衣人也不见了踪影。
后边……,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刻着繁复的花纹,使扇面不空旷突兀,余下三面原来是未完待续的感觉。
灼华静默的看着,没看到她居然把他们相识的点滴刻画于上,纵然比不上大师之作,也比不上任何他人赠送给他的堂皇,却用自己最诚挚纯真的心,将灼华震撼。用足了心,下够了意,让灼华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甚至是有点慌乱。灼华轻启薄唇:去在伐树的原地上栽种补回,用灵力滋长,明天我就看到它成树开花。”斗斗嘴唇一抖,神情失望,却并没有说什么,就那样安静的走了出去。
一边的释堕也悄然无息的退走,独留下灼华孤零零的站立在原地。
斗斗闷着头,连带着头上毛茸茸的小耳朵也耷拉下来,一瞬间斗斗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就那样被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