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不见张仪这个主心骨,把会议统筹一顿好骂。会议统筹卑恭的低着头,用恶狠狠的目光偷瞧着讯使,可那个讯使根本就没有去理会他,因为他一直在胆战心惊的跪着,直到秦王用颤抖的声音将他喝退,那讯使方才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对下去了。他是一个小角色,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秦王望着诸多杰出的人才,此时这些人确如鼠辈一样,没有人可以抬起头来,与秦王进行目光的交集。秦王狠狠的握了握拳头,一锤打在梨木几案上,那装满新鲜果蔬的精致盘子因此剧烈的摇晃起来,王的震怒将上面的果子赶下了承载,它们慌张的溜到臣子们的脚边,仿佛找到了知音,这才停歇下来。
秦王依旧没有言语,而是愤怒的盯着观察着臣子们的举动,臣子们则以雕像自居,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任一举动都会引火上身。这不成文的规定,是源于对主子的深刻理解。
议事大厅上人满为患,却是寂寥的如同深夜的庙宇,唯一做出一些举动的就是活菩萨秦王,此时的秦王,将果盘颠覆之后,也好像被下属同化了,他傻笑着站在最高处,凌厉的目光遍布全场。
“咕噜,咕噜噜!”直到这个声音响起,几乎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然后齐齐的把目光对准了那个率先发声的一位年长的臣子,其中不乏幸灾乐祸者。那位成为众矢之的臣子摆着苦瓜脸,一副怨天尤人的神色,在经过短暂的揣摩之后,颤颤巍巍的把脚下的一颗李子拾了起来。
“乐羊子多谢大王赐果!”乐羊子对着秦王施了大礼,看上去受宠若惊。
秦王嗯了一声。说实话,他对这个臣子很感兴趣,但是理解的并不太多,而且他也没为秦国做出任何贡献,就是混个脸熟而已。
乐羊子本是中山国人,后来助魏王打下自己的国家,并为此功勋而沾沾自喜,虽然乐羊子有些谋略,也颇得魏王的喜爱,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有悖伦理的事情,在这里就不做过多的陈诉了。言而总之,魏王看到他就感到恶寒,因此把他作为礼物送给了秦王,秦王认为,现阶段的秦国缺的就是人才,因此大大小小的人才都是来而不拒。事实上,秦王以为是收纳了人才,魏王其实是送出了烫手的山芋。
“乐羊子愿为大王分忧,万死不辞!”乐羊子正义凛然的样子,不似做作。
秦王又嗯一声,对他的兴趣又浓烈了一些,他在默默的品评着这位臣子,希望能饮出惊喜来。
乐羊子抬起头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李子让入口中,兴奋的咀嚼起来,铿锵有力,而且看起来味道不错,一副陶醉的样子。在近处观摩的大臣们有几个用渴望的目光瞧着,然后轻微的垂下目光来寻找自己的脚下。遗憾的是,跑到这里避难的果子并不多,乐羊子算是中了大奖了。
众所周知,有深夜爬起来习惯小解的人,在方便的情况下,都会弄些食物聊以慰藉自己的肠胃的。其实你也不要过于腼腆,因为从现场的情况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很普遍的,几千年前的人都如此,何况现在乎?
乐羊子囫囵吞枣般,吃掉果子,甚至果核也不放过,这可是王的恩赐,怎会随意浪费?
秦王满意的点头。其他的大臣们都是惊讶乐羊子的举动。
“尊贵的王,臣本着对饥饿的眷顾,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琢磨和推敲,更是在王的光辉普照下,终于对其有了独到的见解。”
“你的话,与天破了,可有一丝藕连?”秦王冷冰冰的说道,他没有直接动怒,这便是王的城府。
“且听乐羊子细细道来。”乐羊子舔舔嘴边的果汁,乐悠悠的说道。
“现如今,诸子百家,齐齐争鸣,各有妙处,但臣独辟蹊径,可用饥饿之说解读天下万物之规则。”
“哦?”秦王很感兴趣,其他的臣子们亦是如此。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其实都是因饥饿所为。众所周知,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处于所谓的生物链之中,即使是那仙人也不在例外,因为他们也需要香火..”
秦王打断了乐羊子的话,不耐烦的道。
“长话短说!你做为臣子,应该急寡人之所急,寡人的天都破了,那还有心思在这里听你这些废言?”
乐羊子尴尬的闭上了嘴巴,他感觉很憋屈,那是:才华不露白,露白惊天下。秦王是片天,片天睁眼瞎。
众大臣齐齐附声称是,着实将乐羊子孤立起来。乐羊子感觉很冷,那是人情冷淡。他本想着曲线救国,用饥饿之说提升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奈何刚刚发言,就被噤声。
乐羊子看着秦王的狐裘大衣,眼睛一转,想起一个人来。
“尊贵的王,臣以为这天破之事非自然现象,乃是人力所为。”
“这倒是正言,速速讲来!”秦王很急的样子。
“臣以为,定是术法高深之士,以通晓天地的修为,于恶斗之时,不小心弄破了天。”
乐羊子说罢,其他臣子们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议论纷纷。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武将说道。
“是啊,是啊,若是天地异象,傲来峰的护世者早就做出应对了。”
“王,依臣之见,还是早早夺了周王朝的镇国九鼎,也好护得我秦国的天地祥和。”
“不错,不错,周王朝已经国力衰竭,空剩一副骨头架子了,若我们不去争夺,岂不白白便宜了其他国家。”
“白将军说的对,以白将军的超绝智谋,分分钟拿下周朝不在话下。”
“哎呀,这会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呢?届时他们联兵来犯,我们如何做出应对?”
“想我堂堂大秦,秦王无尚威武,怎会惧怕那些宵小之辈,只要秦王一声令下,我大秦将士必会前赴后继,死而后已,这可是标榜战功的最佳时机啊。”
“我不怎么认为啊,周朝虽然气弱,但是那傲来峰的护世者尚在,据传说,他可是周朝的开国元勋,拥有撒豆成兵的术法,不容小觑啊。”
“我说那谁,你怎么竟说丧气话,我就不信了,一个人可以活上八百年,你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们说够了没有!”秦王轻喝一声,却是一剂镇定剂,顿时大厅内鸦雀无声。
“要你们说的时候,你们偏偏不说!”秦王拉了一下狐裘大衣,伸出右手来。旁边的一位侍者恭敬的送上温好的酒盏,秦王接过来一口饮尽,然后把玩着空空的酒盏。
“你们可否与它学学,在寡人口渴的时候,总是满满的!”秦王很愤怒,说罢他把酒盏投掷出去,正中一位大臣的头顶,顿时鲜血流了出来,但是那位受伤的臣子只是轻轻的哎呦一声,没有移动半步,独自在哪里承受着血流满面。
此时,秦王的气好似消了些,他很满意属下的这种反应。他慢慢的走下高高的王台,来到乐羊子的面前,沉稳的说道。
“乐羊子,既然你可以确定此事起因,可有解决的方法?”
乐羊子心惊胆战的盯着王的狐裘大衣,没敢正面对决秦王的目光。
“王!臣没有本事可以平息此事,但是,可以举荐一人。”
“哦?说来听听。”
“那就是国相..!”
乐羊子的话还未讲完,秦王迫不及待的就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迅如闪电,独领风骚,将乐羊子提起半丈之高,落地之后,他就势跪拜下来,咬牙挺着疼痛,施了一个大礼。其他的臣子见状均是默默的吸了一口冷气,据说这秦王乃是练家子出身,在鼎盛时期,可以一脚碎石。
“国相若在,哪有你们说话的机会?”说罢,秦王抬起头来,举目望着外面的黑夜。“我的张仪啊!我的救兵啊!你怎么还不出现呢?寡人与这些浑人,根本就谈不出未来。”秦王转过身,缓慢的迈出步伐,欲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王!王!”乐羊子抱着秦王的腿,泪流满面。
“给臣一个机会,臣的话还没有讲完。”
秦王驻足了一下,背着身道。
“你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吗?”
“臣说的不是现任国相,而是现任国相的举荐人!”
“哦?”秦王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