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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虐心的关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因为白天跑了很多路有些累,所以巫旦云很早就洗澡睡觉了。巫夜兰却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来到了楼下。

楼下不远处就是小区的广场,广场上早就聚满了饭后消食的人们,其中最招人注目的是那群跟着有节奏的旋律疯狂跳着广场舞的大嫂,大妈们。

巫夜兰丝毫无心欣赏大妈们优美豪放的舞姿,倒是那首苍凉豪迈的童声歌曲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那是一首很熟悉的蒙语歌曲,歌名叫《梦中的额吉》。

额吉在蒙语里是妈妈的意思,这首歌表达的是一个孤儿思念自己妈妈的情形。歌词虽然难以听懂,但那悲凉的旋律却每一次都能深深触动了巫夜兰的心。此时的自己同样是母女分离,又何尝不是如此的一种状态!

失散了多年的女儿终于出现,她怎么也想不到却是以如此的一种状态,早已让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

巫夜兰好想马上就认回女儿,但她此刻不敢那样做!因为她明白歆雨的生存环境太过复杂,此时跟她提起此事反而会欲速则不达,所以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有等待!

巫夜兰好难受,忽然好想麻醉一下自己。她失魂落魄的走进了一家酒吧。

大半瓶酒下肚,虽然她有着很多人都只能望其项背的傲人酒量,却还是隐隐有了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但她好享受这种感觉,痛苦像是减轻了许多,心也有些麻木,飘飘然然,世界仿佛已经不复存在,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感觉……

“铃……”

可是手机的铃声却又猛然刷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感。

铃声响了很久,尽管极不情愿去接,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

“夜兰你在哪里?旦云的情况怎样?”电话原来是宋欣萍打来的。

“我在楼下的酒吧,过来陪我喝一杯好吗?我好难受!”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宋欣萍已经明显感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你来吧!见面后再说!”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没过几分钟,宋欣萍果然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巫夜兰坐在那里缓缓的自斟自饮,便迅速来到了她的身边。

往日里那个叱咤风云、英姿煞爽早已不复存在,面前却只坐了一个目光呆滞、颓废无比的女人,宋欣萍顿时如坠雾里!

“怎么了夜兰?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巫夜兰却一言不发,继续缓缓的自斟自饮。

宋欣萍一把夺下了她的酒瓶,说:“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我终于找到十六年前失散的女儿了,想不到其实她就在我的身边!”巫夜兰声泪俱下。

“你已经见过她了吗?她是谁?”

“其实你也已经见过了,而且还帮她找了医生……”

“你是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宋欣萍一脸惊诧。

“是的,你昨晚见到的根本不是旦云,她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起过的歆雨!”

“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你确认了吗?”

“……”巫夜兰点了点头泪如雨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多年来一直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尽管宋欣萍曾经说起过歆雨的事情,但此时得到这个结论,还是有些倍感意外。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跟她相认啊!”

巫夜兰却摇了摇头,说:“可是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相认,恐怕也只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可是为什么?你们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起!”

“因为她遇到了一些很棘手的问题,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还有我能感觉到,她目前还对我有很大的抵触情绪,当年丢失了她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们之间的裂痕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弥补吧!”

“可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你们已经分开了那么久!”

“多久我也会等!其实能找到她已经是上天对我莫大的恩赐了,我已经很知足了!”巫夜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忽然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所以我再也不会让她再在我眼前消失了,从今以后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弥补她,哪怕是让我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那样就苦了你自己了……”

“没关系,我的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我们的确已经分开的太久了,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了!”

“可那样你有可能会吃很多的苦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谁能受得了啊!”

巫夜兰却释然说:“该承受的终究要承受的,先不说这些了!谢谢你能过来陪我,跟你倾诉了一下郁闷,心情果然好多了!”

“……”这次轮到宋欣萍沉默了。

巫夜兰终于推开了酒杯,说:“对了,小雨的药不是还在你家吗?让我现在拿回去吧,我想亲自来为她熬,就当是平生第一次为她尽一尽做妈妈的心意吧!”

宋欣萍无奈的点了点头,接着两人起身离去。

回去后,巫夜兰一取回歆雨的药就立刻进行了熬制。按照医嘱每天要服用一剂,分两次文火煎熬,直到很晚,才终于把药熬好,并精心的装进了两个罐中。

第二天,巫夜兰一大早就叫起了巫旦云,并把钟嘉宁也叫了来,让他们把药给歆雨送去。临行前还嘱咐他们不要告诉歆雨药是自己熬的。

送走了两人,巫夜兰就照常来到了单位。可没过多久,就忽然接到了歆明打来的电话。歆明已经来到了滨海,说想见她一面。

巫夜兰不知何事,于是匆匆安排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出来。但她没有立刻去见歆明,而是迅速的来到一家手机店,选了一款店里最精良的手机买了下来,直到十几分钟后,才终于见到了歆明。

两人见面后找了一家咖啡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歆明是来特意向她辞行的。

原来近日许丽鹏的状况已经大有好转,已经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了,于是两人就开始商量起挣钱还债的事。恰好歆明在北京的朋友打来了电话,说在北京那边帮他搞到了一个水产摊位,于是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就果断的决定接手下来。

歆明本想等许丽鹏再恢复一段时间再走的,可如今家中的情况已经实在不容许再等,所以他几日内就要前去接手了。

两人坐定后,巫夜兰本想就再次追问一下歆雨的事,可一看到歆明那匆忙安然的样子,几次话到嘴边,就又都咽了回去去。

当年自己的事,曾为歆明招来了长达十六年的牢狱之灾。数年来自己欠他太多,此时已经不能再给他增添烦恼了,所以尽管巫夜兰很想弄明白歆雨到底是如何流落到他家的,可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夜兰,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文轩他应该早就出狱了,他没来找过你吗?”

“嗯嗯,其实他十三年前就已经出狱了。”巫夜兰淡然说,“回到滨海后,我一只都在关注着那个案子。早在他入狱的第三年,远在云南的警方就抓到了一名杀人犯。在审理的过程中,那个杀人犯还供出了他做过的另外几件大案,其中有一桩,就有北京某医院的那件‘厕所奸杀幼女案’。由于案犯对那个案子的描述,与警方掌握的所有线索都完全吻合,所以文轩的案子又被重新翻了起来。后来经过缜密的调查审理,警方终于认定文轩是被冤枉的,所以当即就为他做了平反昭雪,还实施了司法赔偿,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重获自由了!”

“原来是这样!那他一直都没来找过你们母女吗?”

“没!当年他出狱的时候,我还曾经带着旦云去看他,可是他却避而未见。后来我听说因为他的医术过于精湛,原先的医院又把他请了回去,于是过了短时间我又带着旦云过去找他,但那时候他却去了国外,听说是去探望国外的姑母,从那以后就彻底的失去了联系,一直都没见过。”

“可按理说不应该啊!”歆明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

“以我对文轩的了解,他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而且我还知道,当年他坚决要跟你离婚,也有自己说不出来的苦衷。他是因为不愿意继续拖累你和孩子所以才坚持要离婚的,只是因为太了解你的性格,所以才没有跟你讲明而已。出狱后既然已经无事,那就应该很快过来找你才对,怎么还可能避而不见呢?”

说着歆明就把当年自己把离婚证书交给东方文轩时,他说得那番话跟巫夜兰讲了一遍,巫夜兰听后顿时淌下泪来。

“或许他还在为了当年丢失女儿的事而怨恨我吧!”巫夜兰说,“那样的话,也只能说我们此生有缘无分了!”

可歆明还是感觉其中另有隐情,说:“也可能他还有其他说不出来的苦衷呢,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应该了解他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来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来不来已经无所谓了,时间可以磨平一切,就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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