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轮到她们，你就受不了呢？”一号反问她。谭晓琳愣了一下：“……首长，我毕竟是她们的教导员啊，我担心她们受不了。”
“她们现在在训练场上受不了，还不要紧，可以退出，回原部队继续当太平兵。没人会觉得不对。如果在战场上受不了，她们连做通信兵、卫生兵、文艺兵的机会都不可能，就是被抬回来的尸体，甚至尸体都抬不回来！如果被俘，那情况会更糟糕！”一号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看着谭晓琳，“你也是女性，你该知道女兵被俘意味着什么。”谭晓琳认真地听着，没说话。
一号继续，“谭小龙和他的突击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是我手下最好的特战突击队。我把他们从一线抽调到集训队，你该明白我的用意了。”
“我明白，首长，”谭晓琳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这对女兵们是不是太残酷了？她们都还是孩子……”一号话锋一转，“她们是战士！——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仁慈可言。”
“是……”谭晓琳啪地立正。一号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不了解谭小龙和他的副队长雷战，尤其是雷战他的心中有隐痛啊！以后你慢慢会了解他们的，他们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恰恰相反，他们的感情很丰富，只是埋藏得很深。他们是正副队长，你是教导员，军政主官在一起谈心，这不是很正常吗？”谭晓琳脸一红：“我不是那意思，首长，是他们压根儿就不跟我谈，那张脸好像我欠他们八百块钱似的！”司令员哈哈大笑：“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了解你，更重要的是，作为特种部队集训队的教导员，你并没有获得他和老兵们的尊重。这种尊重不是来自军衔，不是来自命令，而是发自内心，这也是野战部队的特点。”
“是！我明白了，首长。”谭晓琳抬手敬礼，转身离开了。
哭声、吼叫声和训话声在训练场上此起彼伏。基地水井旁，我和雷神****着上身，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和累累的伤痕。一桶水打上来，我拎起桶唰地从头上浇下来，阳光照射着他近似光头的平头，黝黑的皮肤泛着亮光。我抬起头，闭眼，享受着片刻的惬意。突然一声轻响，雷战瞬间拔出腿套上的手枪，虎视眈眈地瞄准着。
“是我。”谭晓琳从旁边的隐蔽处站起来。雷战一看，放下手，把枪插回枪套：“教导员啊？你告状回来了？”谭晓琳理直气壮地看着我们：“谭小龙、雷战同志，我是按照组织程序向上级反映不合理的基层情况，这不是告状，这是正常的工作！”雷战嬉皮笑脸地点点头：“对，是工作，那是我的误解。玩笑开得不合适，你还有别的事吗？”谭晓琳没说话，惊讶地看着雷战和我一身的伤疤。
我坏笑地看着她：“你经常偷看男人洗澡吗？”谭晓琳脸一红，赶紧收回目光：“谭小龙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作为教导员，我有责任了解集训队每一名党员同志的情况——我相信你们肯定是党员，那你们就在我的了解范围内！”我继续打水：“说得没错，我自己带队习惯了，组织程序我遵守。”谭晓琳轻咳一声，收回眼神：“我来找你们谈话，也属于职责范围内的正常工作！”我拎着桶，哗啦一下全浇在身上：“没错。作为七年党龄的老党员，我绝对配合。教导员同志，你想谈什么？”谭晓琳嚅嗫了一下：“你们的伤疤……你们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又一桶水从头浇了下来，我抹了一把脸：“不止我们两个，我们所有的队员都有一身伤疤。这是我们献身使命的代价，也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谭晓琳看着我们身上刺眼的伤痕，声音低下来：“我想听听这些伤疤的故事。”雷战看她：“你获得许可了吗？”谭晓琳不明白：“什么许可？”雷战说：“倾听这些故事的许可。”谭晓琳一脸纳闷儿：“我是集训队的教导员，难道我还需要谁的许可，才能知道我的搭档都有什么故事吗？”雷战狡猾地笑：“需要……有些事，没有许可，不应该知道。保密条令你肯定比我背得熟。”
谭晓琳问：“那你的爱人知道吗？”雷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便稍纵即逝。雷战冷冷地看着她，谭晓琳又问：“这也属于保密条令吗？”雷战继续看着谭晓琳，没说话，谭晓琳被他看得有点发毛，难道是她说错话了？雷战没说话，转身走了。留下谭晓琳站在那儿，低声嘀咕：“提提爱人至于这么敏感吗？难道他离婚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