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暖来，吹去了茫茫白雪，吹绿了北国山川，吹来了勃勃生机..山青青，水蓝蓝，杨柳飘摆，桃花暗红，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姜荣贵种完前后园子的地觉得不够，又在山边的草甸子里开出两块地，草甸子开出的都是黑土地，很肥沃，又软又柔，像面包似得踩一脚下去还能弹起来。
奶奶准备走了，要回老家。姜荣贵不想让奶奶走，劝道：“妈，过久再走吧，孩子们都离不开你。”
“不行呀，出门太久了，你弟弟在老家找了一个对象，想结婚，我不回去不行。”奶奶看着玩耍的小钰和熟睡的小五说道：“这两个小家伙够难为小莲的，还好，三个大的都上学了，放学后也可以帮着照顾一下。”说着奶奶又看看徐秀莲说：“小莲呀，苦了你，这个家你就多费心了..”
“妈，你说什么呢！”
奶奶笑笑。
“弟弟想结婚也没有那么快，天暖和了再回去呗？现在还有点冷。”姜荣贵说。
“早点回去看看，看看就省心了。”奶奶说。
姜荣贵明白的点点头。老人对子女最大的心愿就是成家立业，然后是生活美满。
“家里只剩下你弟弟没结婚了..”奶奶说。
“弟弟结婚可能我回不去，你帮我问候一下了。”
“看这情况你们是回不去了，你弟弟他会理解的。”奶奶说。
“希望他理解。”姜荣贵说。
“这边要是不行就早点回老家，家里再不好也比外面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说，是不是呀？”
“这个我懂，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混不出人样，就不回去。”姜荣贵说。
“大贵呀，不能这么想？”奶奶叹息着：“说你漂浮不定你就漂浮不定，看看你弟弟小国，老老实实在家，多好呀！”
“有他在家就够了，有弟弟照顾你和爸，我在外面也安心了。”姜荣贵说。
“我才不安心呢，好好在家多好，偏喜欢出来闯，看你们外表风光，过得却很紧张..”奶奶唠叨着：“你说你，像谁呀？”
“像你呗，你是我妈。”
“少来！”奶奶摆摆手：“回去前，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大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她，好着呢，住在市里，有单位，生活充满着阳光。”姜荣贵话中有话的说。
“还记恨着你姐呢？你姐在信里都跟我说了，没借你钱，其实，你要理解她，她也有难处，一个女孩子嫁到这边不容易，再说了，你做煤炭生意，她也帮你牵桥搭线了吗。”
“别提煤了，说起来就上火，她牵的线，差点没赔死我，要不是老王带我去哈尔滨，我现在都要饭了。”
“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僵，跟妈一起去看看呗？”奶奶商量着：“她毕竟是你姐姐呀，打死亲兄弟，她也不想你赔，这都是意外，做生意本身就是有赚有赔，那有只进不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样说，理不是这个道理。”
“跟妈去吧？”
“不去了，你去吧！信我明天就邮去，告诉她你哪天到，叫她去接你。”姜荣贵说。
“你呀，就是犟。”奶奶生硬的说。
姜荣贵呵呵笑起。
“算了。”奶奶无奈的叹口气，自言自语说道：“不去就不去吧。”
一个星期后，奶奶离开，姜荣贵把奶奶送上火车说：“妈，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以后，有时间就去看看你姐，都是一家人，没有天大的仇，没有过不去的坎，听到了吗？”奶奶说。
“好的。”
“照顾好老婆孩子，”奶奶加重语气说：“家和万事兴。”
“我知道了。”姜荣贵说。
“还是那句话，不行，就回来。”奶奶说。
“好。”姜荣贵说。
呜呜鸣，火车鸣笛。
“妈，我姐去接你，没看到人就多等一会儿。”姜荣贵提醒着说。
“知道了。”
姜荣贵摆摆手。
火车开启，站台上只剩下移动的人群。
野花欲燃，四处飘香，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气息。细雨纷飞，一下就是几天，姜荣贵坐在炕，徐秀莲带着孩子玩。这时，老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姜荣贵问：“没上学吗？”
“爸，有事。”老大说。
“有事？”姜荣贵一下子坐起来：“什么事？”
“两封加急。”老大拿出信。姜荣贵接过来信，打量着：一封从哈尔滨邮来，一封从JS老家邮来。
“怎么没用塑料布挡雨？”徐秀莲关心的问：“看你浇的，快擦擦。”
“忘了，我看是加急趁着中午休息把信送回来了。”老大拍打着头上和身上的水迹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一会儿迟到了。”
“哎，慢点，下雨路滑，外屋还有一块塑料布，你披上？”徐秀莲喊着。
“不用了，雨小，跑几步就到学校了..”说着老大跑出去。家里离学校有点远，上学都带饭，中午不回来吃。
“这孩子。”徐秀莲看着老大跑出去，回身问：“谁来的信？”
“一封老家来的，一封哈尔滨来的，老家应该是妈妈写的，哈尔滨这封信估计是生意上的事。”姜荣贵看着信封说。
“快看看？”
姜荣贵拆开信：哥，你好！一年多没见，你还好吗？听妈妈说，你在那边刚起步，挺不容易的，万事开头难，你要努力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对象是我同学赵兰花，赵兰花你见过的，她对我挺好的，真希望你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不过，你回不来，我知道你拉家带口在外，也难为你了..对了，大姐家离你很近吧！听妈妈说，大姐一家过的很好，姐夫也提干了，其实，我挺想念大姐的，自从她当兵以后，很少回家，嫁到那边就回来一次，细细算来，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有一件事我特别担心，我发现，妈妈不喜欢赵兰花，以后可怎么办呢？唉..不说这个了..。看完信，姜荣贵回忆着赵兰花，残存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赵莲花的形象模模糊糊的拼凑起来，那是上小学时赵莲花把弟弟姜荣国按在地上打，是自己出面赵兰花才松手。中学时更了不得，赵兰花拿着铁锹追着弟弟满操场跑..原来是她，这女人可不简单，阴气沉沉，性格暴躁，是个硬茬子..。
“信上，都说些什么？”徐秀莲问。
“没什么，弟弟小国要结婚了，其它都是家常。”姜荣贵把信递给徐秀莲：“你自己看。”徐秀莲接过信，看起来。姜荣贵拆开第二封信：荣贵，你好！见信如见人，我到哈尔滨了，一切就绪，感觉要比去年顺利，政策变了，越来越宽，越来越好，形势一片光明..速来，老王。
“老王让我去？”姜荣贵轻声说道。
“不行，”徐秀莲白了一眼说：“我不让你去。”
“路，都铺开了，今天比去年好，一定赚钱。”姜荣贵说。
“在家不是挺好的吗？”徐秀莲说：“一家人在一起，有地、有房，现在孩子还小，你去，家里怎么办呢？”
“我去去就回来。”姜荣贵说。
“你说，你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呢？以前，有妈妈在，可以帮我分担，现在，妈妈回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你叫我一个人怎么拉扯五个孩子，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给妈妈写信，叫妈妈来帮你。”姜荣贵说。
“弟弟要结婚，妈妈哪有时间来？”徐秀莲说。
“放心，我叫妈妈等弟弟结完婚立马上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行。”徐秀莲丢下信说：“绝对不行，反正，你就是不能走。”
“你看你，还急了！”姜荣贵陪着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我不是急，妈妈来不来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妈妈来，家里没有一个男人，也不行呀！”徐秀莲说。
“谁说家里没男人了？”姜荣贵看着小五说：“这不是吗？还有老大、老二、老三，不都是男人吗？”
“我说的男人是什么意思你懂的..”
“秀莲..”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徐秀莲气氛的说：“你走了，家里怎么办..”
小五被吵醒，哇哇哭起来。
“小声点，孩子都被你吓哭了。”姜荣贵放低声音，温柔中带着哀求说：“秀莲，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我会写信让妈尽快上来帮你照顾孩子，我到那边，如果一切都顺，就把你们都接过去，你说，你叫我在家种地，早知道我们在这里种地还不如在老家待着呢！在这里种地跟在老家种地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种地吗？”
徐秀莲哄着小五：“小五呀，不哭，不哭，乖乖睡..”
姜荣贵在一边商量着：“咱们来这边，不就是为了发展吗？现在有机会，能错过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不行，孩子太小，过两年再去。”
“时间不等人，过两年黄花菜都凉了，现在是个机会，机会不等人，过去就没了，你看，我去年出门不是把之前赔的钱都赚回来了吗？另外还赚了不少。”
“这倒是，只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呢？”徐秀莲不放心的说。
“放心，走之前我会安排好的，你们就安心的等着我回来就好，再说，老大、老二、老三都可以帮忙，你还不放心呀！我又不去多久，最多半年，年前就回来。”姜荣贵说。
“我怕，。”徐秀莲担心的说：“我怕..”
“你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我也不是去死，不要怕，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静静的等我回来。”姜荣贵说。
“怕，就怕..”
“秀莲呀！你要干什么呢..”
“我..我..”
“我知道你不放心，不是说了吗，最多半年，少则几个月就回来了，我叫妈妈快点过来陪你，这还不行吗？难道非得让我在家，一家人天天吃大饼子吗？你也不想看着孩子们挨饿吧？”姜荣贵商量中加着祈求说。
“我们天天..”徐秀莲刚想说：我们天天吃大饼子也好，一家人在一起。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荣贵打断：“那边好就把你们接去，全家人安顿在哈尔滨不好吗？就算那边不好，我也早早的回来。”
“这..”
..
姜荣贵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最后，徐秀莲同意了。姜荣贵写封信回老家，让妈过来照顾徐秀莲和孩子们，信写好了，姜荣贵反复的看了几遍，总觉得不妥，毕竟，弟弟忙着结婚的事情，现在写信回老家不好，想来想去，撕掉，算了，反正年前就回来了。
村长知道姜荣贵要走，专程来践行：“大贵，你要走，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呀！”
“不醉不归！”姜荣贵说。
“走一个？”村长举起杯子。
“好呀！”姜荣贵抬起杯子。
两个人干杯。
“对了，大贵，上次你说的话还记得吗？”村长刻意问起。
“什么话？”姜荣贵问。
“去年第一次吃饭，你忘了吗？就是那啥？”村长提醒着：“那啥？”
“那啥..”姜荣贵一愣。
“那啥..那啥.。。”村长吞吐着，犹豫片刻，喃喃说道：“就是那啥..我..我也想做点事..”
“奥，明白了，想起来了，你也想做，可以呀！早跟你说了，只要你想做，随时可以，跟我说一声就行，哈尔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姜荣贵说。
“我也去？”村长问。
“那当然了。”姜荣贵说。
“我没做过生意，不懂呀！不知道我行不行？”村长担心的说。
“怕什么？”姜荣贵笑道：“有我呢，不会教你..。再说，还有老王他们在。”
“奥！”村长笑着说：“也是呀。”
“就这么定了，该准备的准备好，我们一起走。”姜荣贵说。
“好，我准备了。”村长说。
..
临走前夕，姜荣贵下厨，做一顿离别饭也是团圆饭。
“爸，要去多久？”老大问。
“不会很久，最多过年。”姜荣贵看着老大说：“在家，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帮着你妈打理这个家，家里，你是老大，一定要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多担待，多干活，帮着弟弟妹妹一起打理好这个家，知道吗？”
“爸，放心吧，我会的。”老大说。
“还有，老二、老三，学着你大哥，好好照顾家，听妈妈的话，帮着妈妈，把这个家打理好，多帮你妈分担一下。”
“知道了。”
“嗯。”
“特别你！”姜荣贵点点老三的头：“一天就知道吃，以后要帮妈妈做家务，帮家里干活，知道吗？”
“知道了，我会帮妈妈干活的。”老三说。
..
星期三，天蒙蒙亮，姜荣贵拿起行装，准备出门。
“大贵？”徐秀莲叫住他：“真的要走吗？”
“在家好好照顾孩子，不用担心我，箱底有三百钱，足够花到过年的。”姜荣贵说。
“你这一走..”徐秀莲犹豫着，很不放心的说。
“别担心，很快回来，最多过年..”姜荣贵肯定的说。
“我的心..”
“好好躺着，别把孩子吵醒了，”姜荣贵悄悄的说道：“我走了。”
“我送送你吧？”徐秀莲起来。
“不用，都约好了，村长在路口等我呢..”姜荣贵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