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北方的天气还是很冷了。小五去看王博，王博送小五一串佛珠，这串佛珠是菩提子的，王博很喜欢它，知道小五要走特意送给小五，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大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都淡了，和王博始终很好，康俊琦搬家走了，马立山、万金第、解文化、吴德、赵兴伟..都不联系了。王博的表弟也在，长得很高、很帅，瘦瘦的，标准的帅哥，不过，他跟王博一样，有点魔怔，他不像王博洗手，他不洗手，他干什么都慢，很慢很慢的，就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让人受不了..恍惚中，小五隐隐觉得，王博的病不是单纯的病，很可能是遗传病..
周末，小五走了，走的那天没有亲戚来送，哥哥姐姐都不在家，只有哥们杨勇在，杨勇送小五，上车前，杨勇请小五吃顿饺子：“哥们，好好的，祝一路路顺风。”
“你也要好好的。”小五说。
..
火车先到哈尔滨，从哈尔滨转车到许昌，哈尔滨对于小五、小钰、奶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小钰，每当小钰来到这座城市都会想起一个人：小姨。每次小钰都想去找小姨，小姨的温柔慈爱永远藏在小钰内心最深处，一个谁也触碰不到的地方..但是，小钰根本不知道小姨在哪里，只有甜蜜的记忆，除了思念难忘就是思念难忘..小五清晰的记着，奶奶第一次带他来到哈尔滨时他问过奶奶：“奶奶，妈妈是不是在哈尔滨？爸爸是不是在哈尔滨？”现在，小五不问了，他永远不会问了，他清楚的知道，这段痛苦的回忆只是回忆，让他痛彻心扉的回忆..车厢晃动着进入HN省，进入HN最大的变化就是气候，气温提高，家里现在还异常的寒冷，特别是早晚，冷得要命，火车上，已经有人穿单衣服，早就听说HN热，临走时还特意问了一下天气，小五没有穿太多，一件保暖内衣一件厚衣服，在家，穿这些还有点冷，现在，小五热的直冒汗，外衣脱了，还热..到了许昌是后半夜，****来接站，举个牌子，上面写着：姜玉柱。半夜下车的人不多，小五一眼就看见牌子，走过去问：“是陈哥吧？”
“嗯。”****点点头：“你是姜玉柱。”说着帮小五拿行李。“我自己来。”小五说。
“坐这么久的车，累坏了吧？”****问。
“还好了。”小五说。
“坐长途很累，我也经常坐。”****说。
小五笑了笑，夜风拂过，一阵凉爽..****拦下一辆出租车，说了一句：“仓库路口。”
“中。”司机开车。
火车站离仓库路口不算远，出租车走了十了分钟，****看着路口的招牌说：“就是这里。”小五看去，招牌上写着：东北名菜庄。小五问道：“陈哥，你的店。”****笑了笑，这种笑不是掩饰，是默认。
“生意好吗？”小五问。
“一般了，东北菜在这边不太认。”****说：“住这边。”****带路，往住处走。
“慢慢来，会好的。”小五说。
住的地方在饭店的对面，这是一个丁字路口，住处离饭店不到一百米，住在二楼，房间很大，里面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灯亮了，一个人张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陈哥，接回来了？”
“嗯，这是新来的配菜的，好好相处。”****说。
“嗯，”那人点点头。****放下东西，看着空床说：“这是你的床，洗漱用品都带了吧？没带也没事，明天买一套。”
“带了。”小五说。
“那好，饿吗？收拾一下，带你去吃宵夜。”****说。
“陈哥，不饿，不去了。”小五说。
“也是，坐车累坏了，你收拾一下早点睡，明天直接上班，我住隔壁，有什么事情喊一声。”****说。
“好。”小五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问话：“接来了？”
“来了。”
“人怎么样？”
“长得小帅小帅的.。。”
..
小五知道，那是****的老婆，来的时候就听说了，****结婚了，老婆是个大学生，叫秦晓曦，能说会道，很不错。
小五洗漱完，沉沉的躺在床上，这一觉，小五睡的很香，张开眼睛已经天亮了，住在旁边的两个人已经起来，见小五醒了，说：“醒了。”小五点点头。“我叫小涛，那是强子。”
“姜玉柱。”
“都起来了？”****进来。
“陈哥。”
“姜玉柱，姜玉柱，真别嘴，叫你小姜吧。”****说。
小五笑了笑。
“小姜，一会儿你跟他们一起去饭店，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就问，小涛和强子会告诉你的。”****说。
“好。”
****先走了，他要去买菜，****在这里租了三间房子，一间男生住，一间女生住，还有一间自己住，隔壁住着两个女孩子，都不大，本地人，一个叫英子，一个叫黄灵，英子十五岁，眼睛大大的，说起话来很朴实，黄灵十七岁，长得很丰满，白白的，很有女人味。小涛很能说话，东北的，是典型的能说会道口才极佳的人，不过，长得不好看，脸上都是痘痘，他很喜欢黄灵，看见黄灵就问东问西，黄灵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他。强子比较内向很闷的人，不爱说话，看到小五只是点点头，适宜见过，没有其它问候。洗漱完，小五跟着他们来到饭店，打开卷帘门，桌子沿着墙脚摆放，有四张方桌，楼上有四个单间，整体环境不错，看着很优雅，吧台后面是厨房，灶台很大，比小五学徒的地方大，这里的灶台跟小五在家里看见的不一样，比家里用的灶台先进，水直接从灶台上流过，这种灶台小五听说过，不过，小五自己没有在大得地方待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炉火用吹风吹起来，火势很猛，小五看了两遍才学会。****回来，英子和黄灵开始捡菜，小涛过去帮忙，蹲在黄灵身边，看上去很爱慕，小五跟着捡菜，刚来，什么都不懂，只能跟着别人做，捡好菜，做伙食饭，伙食饭是小涛做的，小涛是****的徒弟，****不太喜欢他，说他华而不实，来偷艺的，学了几个月，除了会做伙食饭其它都不会。强子是配菜师，专门给****配菜，听说家里有事，做到月底就不做了，小五来就是顶他的班。****的老婆秦晓曦慢吞吞的走过来，挺着大肚子，听说有五个多月，走起路来很笨拙。菜做好了，上桌，大伙坐下来吃饭，****拉出身边的椅子，看着小五说：“小姜，坐这里。”小五坐下来，伙食餐是四菜一汤，****笑着夹菜给小五，轻声道：“以后大伙都是一家人了，要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小姜你刚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说出来。”
“好的。”
“强子，这两天要多帮帮小姜。”
“好。”
英子和黄灵看看小五，对视一下，笑了笑。秦晓曦说：“多吃点，别客气。”小五点点头，看着秦晓曦，她是一个大学生，如果自己条件好也是大学生了，可能比秦晓曦更优秀，就是这样的家庭情况，念不成，太欺负人了！在家时邻居都有低保就自己家没有，就连之前学徒饭店的老板都有低保，用王杰方的话说：“什么世道呀。”确实，整个区上，所有人没有低保都可以，唯独自己家不能没有低保，因为，自己家的的确确是最贫困的，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应不应该，没有人会看这些，这就是生活，就连答应过的户口都不给落，还好，户口很快就要下来了，小钰花钱找人弄，社会就是这样，形式上的东西永远没有金钱实际，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搞定，没钱，只有同情的言语和鄙夷的目光，没有人会真真切切的做事，看到的都是形式，场面很感人，其实不一样..
饭后，开始备料，所有的饭店都一样，小五打下手，缺什么弄什么，强子一边做一边讲解着。小涛跟小五学徒时一样：打杂。哪里需要去哪里，英子和黄灵坐在前面等着客人，秦晓曦坐在吧台里，一副优容华贵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老板娘，****坐在椅子上玩弄着手机，这款手机是他新买了，诺基亚，带手写功能。11点多，来了两桌，厨房开始忙碌，****挥动马勺，一个菜接着一个菜出锅，强子按单子配菜，菜切的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完事，小涛在一边候着，拿盘子、传菜，不一会儿，菜炒完了，****出去，小涛开始刷锅。中午的生意不好，只有两桌，一点半，开始吃午饭，午饭是面条，小涛做的。晚上来了三桌，秦晓曦看着斜对面的家常菜馆，叹息着：“客人都跑那边去了？”斜对面家常菜馆生意很好，一桌又一桌，秦晓曦羡慕的说：“咱们要是有这生意就好了。”
“会好的。”****说。
楼上包间的客人走了，英子和黄灵去清理台面，小涛去帮忙，帮着黄灵打扫卫生，英子端着盘子进后厨，商量着说：“小姜，你也帮帮我呗。”
“好。”小五笑了笑，帮英子拿盘子。
英子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小涛很喜欢黄灵，在英子眼里，小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值得托付终身，其实，爱情这东西不好说，谁也说不准，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英子只是处在青春期，懵懂冲动，黄灵比较理性，对小涛始终是不远不近，不越雷池半步，女孩子就应该这样，这是保护自己的基石。
下班，****请大家去吃宵夜，离饭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夜市，夜市很繁华，人很多，啤酒也便宜，一块钱一瓶，那天晚上，每个人都喝了一些啤酒，只有秦晓曦没喝酒，她怀孕不适合喝酒，****的酒量好，喝了半打没事，面不改色心不慌，英子酒量最差，喝了半瓶就飘了，满嘴胡话，黄灵喝了一瓶，两颊微微泛红，白里透红，更招人喜爱，小涛和强子也能喝，小五酒量不好，喝了两瓶开始反胃。宵夜什么也没吃到，几个串串，基本都是酒，喝了两打多啤酒，从夜市出来，已经很晚了，打车回去，车上颠簸，刚一下车小五哇哇吐起来，吐得很凶，连午饭都吐出去了。
“怎么样？”黄灵拍打着小五后背。
“喝这点就吐了？”英子说：“还不如我。”
“你也快了，说话神颠颠的。”小涛说。
“喝完酒，见风了。”秦晓曦说。
“小姜，能走吗？”****问。
“没事，没事，吐吐就好了。”小五说。
“我喝多了，也这样。”强子说。
回到住处，简单的洗漱一下，都睡了。
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小五觉得头很痛，剧烈的疼痛，痛的小五都不想起来，看看小涛和强子，他两也醒了，看状态也很难受，酒呀，真是害人的毒药，隔壁传来开门声，有人说话：“他们还没起来呀？”“喝多了..”这是黄灵和英子在说话。小五忍着头痛爬起来。小涛问：“小姜，能行吗？”
“我没事。”小五说。
小五开门出去，黄灵正在洗脸，看见小五过来，笑嘻嘻的问道：“小姜，难受吗？”
“好多了。”小五说。
“你也不行呀，三瓶就翻了？”英子说。
小五苦笑一下：“酒量不好。”
“酒量不好，少喝点。”黄灵说。
这时，小涛和强子出来，小涛嘟囔着：“喝死我了..”
“活该。”黄灵笑道。
“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呀？”小涛笑道。
“你死了，她就守活寡了..”英子说。
呵呵呵，引来一阵哄笑。
“小屁孩，你懂什么？”黄灵白了一眼。
..
强子刷着牙，他很沉默，强子的性格就是不爱说话，酒后还能说两句，现在是一言不发。****开门出来，冲着大伙笑了笑，说：“都起来了。”
“还是陈哥酒量好..”黄灵赞扬道。
“好什么，都练出来的。”****说道：“哪像你们女人，天生就有半斤量。”
“哪有呀。”黄灵说。
“啤酒还差不多。”英子说。
“你们还小，还没发育好，好了就可以了。”****笑着说。
呵呵呵，又是一阵哄笑。
****洗漱完，先走了，每天都这样，他先走，先去买菜。英子和黄灵起得早，不过，女孩子都爱美，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没有一个女人不爱美，英子和黄灵美美才出来，等了一下，她俩化妆很快，都是简单的淡妆，英子化完妆显着很成熟，但是，骨子里还透着小孩的灵气，黄灵化完妆更美了，本来人长得就漂亮，有种天生的富贵美，要是在街上碰见，谁也不敢相信她是服务员，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在捉弄人。完事了，大伙去饭店。英子开着卷帘门，昨天也是英子开的，钥匙在她手里，小五这时才听说，英子是秦晓曦的远房亲戚，家里条件不好，两个哥哥都在上学，她出来打工了，别看岁数小，工作的经验很丰富，小五不由得问：“小的出来打工供哥哥上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都是大的供小的上学，你家倒过来，小的供大的，真奇葩..”
“你懂什么，重男轻女呗！”黄灵说：“我家也是这样，我有个弟弟，集万千宠爱。”
小五笑笑：“什么时代了，还有重男轻女。”
“这你就不懂了，在农村，劳动是第一生产力，女人干不动的。”黄灵略有深意的说。
“奥。”小五点点头，这可能就是地域的差异，小五身边的朋友都是家中的宝，每家基本都一个，无论男女，这边重男轻女怎么这么严重？此刻，小五明白了黄灵为什么来当服务员，就是在家不好才出来的，以她的长相，根本就不是当服务员的料，怎么看，和服务员这行业都不配，后来小五才知道，黄灵没有身份证。黄灵说：“等身份证下来，明年去沿海。”小五知道，黄灵口中的沿海是深圳，昨天就听说，这边很多人都在深圳发展，小五想说深圳很黑暗，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在来的火车上，还有人讲起深圳的黑暗，深圳除了待遇好以外，什么都不好，人不好相处，出门就是暂住证，到处是骗子，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的，很多人，去了一趟深圳回来都成了人精，不是人变了，是社会变了，他们口中常说一句话：“不是为了这点钱，打死我也不会待下去。”这是实话，人家一个月的工资顶小五半年的，这就是差距，这也是为什么这么难熬大伙还蜂拥而去原因，不看别的，看钱的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