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叶子一片片落下，带着一丝丝遗憾，四处呈现黄澄澄一片，像一望无际的海洋。清秋斜阳，微风拂来，远远飘来农作物气息..老大带着弟弟妹妹在地里忙碌着..“大哥，好痛呀..”小五含着眼泪说，他放下豆杆，白嫩的小手被黄豆甲扎出道道小口。“忍忍，慢点，一会儿就不痛了。”小钰说道，张开手，小钰的手上也都是血点，跟小五一样被黄豆甲扎坏了。老大回身看看，只是心痛的看看，没有说话，弯身握紧镰刀一下一下的割着黄豆，心想：抓紧点，趁早把地里的活忙完，还要修房子。现在，不是收获最好的时节，老大带着弟弟妹妹们提前到地里干活，干完农活，修房子，把外屋坍塌的地方补补。“拿下面，下面不扎手。”老三提醒着说，他拧着黄草把割好的豆杆绑好，绑成一捆一捆的。其实，老大、老二、老三，他们的手，坏的更严重，特别是老大，手心手背都是小口子，这两天忙地里的活受伤是难免的，晚上回去都不敢洗手，手和水接触的一刹那，专心的疼痛袭来..
割来草晒干了，黄土够了，老大筹划着把房子修修，专门去找刘爷爷商量：“刘爷爷，按你说的，都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呢？”
“这久都可以，你要找几个人帮忙，和泥、提土、递木头等等，都是体力活，人少吃不消。”刘爷爷说。
“奥，知道了，我去找找同学帮忙。”老大说。
“多找两个，人多力量大，干的快。”
“那行，我去了..”老大说完去区里，关系好的同学都在区里，老大首先想到了王博，到了王博家，大门锁着：人呢？不在家，去哪里了，拉货？老大估摸着王博的去向，自问自答的嘀咕着：不在家去找康俊琦，看看他在不在家。康俊琦家住在十二中学下面，老大快步走去，临进大门时，一个声音叫住老大..“姜玉玺？”老大先是一愣，回身一看：杨老师。想躲都来不及了，只能似笑非笑，很尴尬的喊了一声：“杨老师。”
“姜玉玺，最近怎么了？”杨老师关心的问。
“还好了。”老大说。
“你的毕业证在我这里，今天没带，在办公室里，记得找我拿？”杨老师说。
“好的。”老大点点头，心想：原来杨老师找我是毕业证的事情。
杨老师笑了笑。
老大呆板的看着杨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老师摇摇头，欲言又止，叹着气，走开。
老大看着杨老师的背影，知道杨老师有很多话要说，所有的话都换成杨老师转身时的一声叹息，叹息中夹杂着无奈、惋惜、不由人..
“姜玉玺，你怎么在这里？”康俊琦走出来，看见老大站在自家门口问道。
“我来找你。”老大说。
“吃饭了吗？屋里吃饭？”康俊琦热情的说。老大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要干什么去？”
“上班呀！”康俊琦搂着老大的肩膀说：“进屋，先吃饭。”
“都上班了，吃什么呀。”老大站着不动。
“等着，”康俊琦回身跑进屋，拿着两个馒头出来，随手拔一根青萝卜说：“找我有什么事？”老大接过馒头，康俊琦把青萝卜樱子拧掉，剥下萝卜皮，水汪汪的萝卜身体露出来：“给。”老大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拿着萝卜：“我想修修我家的破房子，人手不够，想请你帮忙，看样子，你要上班。”
“没事，那天呀？那天修说一声，我跟我爸请个假就行。”康俊琦说。
“这多麻烦呀。”
“没事呀，咱们还说这些。”
“你在玻璃丝厂上班吗？”老大问。
“嗯，跟着我爸在厂子里混。”
“怎么样？”
“还好了，走，去厂子里看看。”康俊琦说。玻璃丝厂在十二中学校院里，属于学校的房子，都归区里管，这是区里唯一的玻璃丝厂，康俊琦的爸爸当厂长，厂子不大，老大上学的时候和康俊琦去过，每次见到康俊琦的爸爸康建生老大都很有礼貌的喊一声：“叔叔好。”康建生假装生气、板着脸说：“叫爹，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你干爹，以后记住了，不许叫叔叔，叫爹，叫爸也行..”康俊琦带着老大走进学校的侧门，侧门离厂房近，虽然毕业了，老大和康俊琦还是不愿意看见以前的老师，特别是老大，总觉得见到老师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大的情况特殊，往往是议论的焦点..十二中学校共有三个门，大门进来是教学区，大门出去直直下去是中心街，后门挨着后山，原本不是门，很多学生都是后山太和的，太和有两个队：太和一队、太和二队。老大住的地方属于太和二队管辖的石墨村，离队上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离十二中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走慢了，更久。一队和二队离得也远，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太和一队有太和一小，二队有太和二小，没有中学，附近的村子都要到区里上学，区里有两个中学，一个是：十二中。一个是：矿中。区里有两个小学：建国小学和中兴小学。十二中的教学质量高，往往是周边农村的首选。太和的学生天天翻墙，常年累月围墙倒了一块，变成了后门。侧门的原因也侧不多，所以，十二中有三道门。
“干儿子，你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老大刚进玻璃丝厂康俊琦的爸爸康建生就看见老大说道。
“这就是你干儿子？”玻璃丝厂的员工问。
“是呀，我干儿子，怎么样？”
“很腼腆呀！”
工人开始议论。
“儿子，过来？近点，让干爹看看..”康建生招呼着老大，老大走过去。
“你干儿子太老实了，也不知道叫人。”
“是呀..”
工人开始起哄，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来得早的人都坐在一起吹牛取乐。老大被说的很害臊，悄声喊道：“干爹。”
“乖儿子，真乖。”康建生笑呵呵的贴近老大耳边说：“我这缺人，你来上班吧。”
老大一愣。
“不是开玩笑，你家的情况我知道，来干爹这里上班，干爹不会亏待你的。”康建生说。
“姜玉玺，你也来上班了？”马立山走来。
“你想想，想好了过来。”康建生小声说，说完走开。
“好。”老大冲康建生点点头，又看看马立山说：“我来看看，你在这里上班？”
“嗯。”马立山笑着说：“我也是刚来上班。”
康俊琦走近老大耳边悄声说：“他毕业没事做，我求我爸，让他来上班..”
“你在这里呀，太好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忙完了去找你呢！”老大说，老大本打算找完康俊琦就去找马立山，让他帮忙修房子，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便说道：“正好，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马立山走近问。
“我家房子塌了一块，想请你们帮忙，帮着弄弄。”老大说。
“没问题，只是..”马立山吞吐地看看康建生，犹豫着说：“就怕..没假。”
“有我在，没问题。”康俊琦知道马立山怕请不到假，忙说道：“我去请，到时候我俩一起去。”
“那好，一定去。”马立山说。
“开工了，开工了。”班长拍着手，示意上班时间到。
“我们工作了，你等一下。”
“下班去我家。”
“你们忙吧，我还有事，去找无德。”老大说。
“无德好像在砖厂上班，他干爹的砖厂，岗上那里，你够呛能找到，王博去拉过砖，你去问问王博。”康俊琦说。
“快快快，开工了。”班长催促着没有就位的人员。
“上班了。”
“回头聊。”
“好，你们忙吧，我走了。”老大走出厂房，看着王博家的方向嘟囔着：“不知道王博回来了吗？去看看..”
王博拉完货回到家，正站在院子里啃着烤苞米。老大快步走进院子：“回来了，刚才来你没在。”“刚回来。”王博说着随手把烤苞米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老大，老大摆摆手说：“我吃过了。”
“吃点，很香，以后就没了，想吃就得等明年了。”王博说。
“我家有。”老大说。老大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收拾苞米、土豆，很多苞米都没成熟，老大和弟弟妹妹天天吃这些苞米，煮的、烤的，早就吃得够够的。
“这两天拉沙子，累死了。”王博抱怨着说。
“这还叫累，别逗了。”老大笑着说。
王博晃动着身体说：“真累，累得都直不起来腰。”
“对了，吴德，他最近怎么样？”老大直奔主题的问。
“前两天拉砖时看见他，他在他干爹的砖厂里上班，他还问你了，问问你要不要去上班，要去上班就找他。”
“奥，那他挺好的？”
“看着不错，说得挺算的。”王博说。
“我家房子坏了，想修修房子，没人，找同学们帮帮忙。”老大说。
“这个好说，什么时候修说一声，我开拖拉机去。”王博说。
“不用了，材料都备好了，人去就行。”老大说。对于这些同学，老大很感激，知道家里出事都主动帮忙。其实，老大不想求人，总觉得欠人情，但是，家里的情况摆在这里，不求不行。
“那好，你定吧！订好了说一声。”王博丢掉手中的苞米棒子说：“说实话，你家的房子真没有必要修了，那个地方，穷乡僻壤出门就是山，离那儿都远，没水、没电、没大路，三不管，干什么都不方便，你干脆带着你弟弟妹妹出来，租个房子，几块钱一个月，你和老二、老三，去无德那里也行，跟着我哥干也行，对了，康俊琦来玩还叫你去他那里上班，这么多地方，去哪里不行呀！非得待在山沟沟里，再待下去，都成野人了。”
“你不懂..”老大深沉的说。王博真不懂，搬家哪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在等你爸妈的，再说了，没必要非得待在破房子里等，我爸分析了：你爸妈很悬了，百分之九十是不会回来了..”
“你放屁。”老大涨红着脸大声说道。父母是老大的痛处，王博说到了老大的痛处，老大有点急了。
“说了你不信，不说了。”王博看老大有点生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老大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悬了，父母要是回来早回来了，从哈尔滨到家一天的火车，奶奶讲过，她从JS老家到这里才用了四天多，细细算来，母亲也走了四个月了，就算出国也该回来了..只是，一时间老大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走，屋里坐。”
老大跟着走进屋。
“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大家这几个人，不会害你的。”王博说。
“我知道了。”老大知道刚刚有点过了，很歉意的说：“说实话，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你说，我去砖厂和玻璃丝厂都行，可老二、老三去不了呀，他们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家里还有小钰和小五。”
“那就跟我哥干。”王博说：“你们三个都来。”
“我行，他们能干什么呀，平时拉货你都吃不消，更何况他们？”老大担心的说。
“老二、老三，也不小了，应该能干。”王博说。
“就算能干，你自己都是干一天休息三天的主..”
“那你打算怎么办？”王博问。
“我..”老大沉默着，该怎么办呢？老大自己无数次问过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来，吃沙果，今天买的，特甜。”王博端来沙果说。
老大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一口：“嗯，甜。”
“都是挑好的..”王博说。
“王叔怎么样？”老大问。
“我爸去单位了，休息一个星期。”
“回去就好。”
“我爸这两天没事做，天天坐在办公室。”王博说。
“上面还在整他？”
“嗯。”王博点点头。
“得罪谁了？”
“不知道，我爸就是那副臭脾气..”王博话还没说完，王杰方回来，紧绷着脸，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老大上前：“王叔。”
“姜玉玺来了，你们聊。”王杰方苦笑了一下，走回自己的屋里。
老大知道，王叔一定是在工作中受到很大的委屈，要不然他不会这样的。
“我爸这两天就这样。”王博说。
老大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不说这个了..”
这时，王凯回来，哼着小曲，穿的很时尚，中分，吸着烟，有几分港台黑帮电影中的气质..
“王哥，回来了。”
“姜玉玺，很久没见到你了。”王凯说。不是老大很久没来，是每一次来都没看见王凯在，王凯每天都很忙，天天飘在外面。
“是呀，王哥，还好吧？”
“还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