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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学校

当再次走进那座梦想开始与结束的校园,看着林荫大道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们,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好像什么变了。商业街的小吃店总体没变,只是以前最喜欢的那家披萨店没了,换成一家饮品店,以前陈默最喜欢吃那儿的披萨,但最多只吃一小块,因为他要保持身材,不能胡吃海喝,每次看了都心痛不已,恨不能陈默长得肉全往自己身上来。

大脸在一旁撑着伞小声嘀咕:这么大太阳,怎么不直接开到公寓楼下,非要在校门口下……

我只是笑笑,大脸怎么会了解,这是葬送我整个人生的地方,有机会能够重看一次,为什么不看呢?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公寓楼下。抬头往上去,一层一层的数,额,那是12楼。只是我原本养在阳台的花花草草没了,现在光秃秃的阳台,没了生气。

以为自己肯定会特别感伤,可是没有。只是觉得这公寓怎么这么破,自己都不觉好笑。

以前住在这儿的时候,觉得特好,房龄没多长,又是艺术生的地方,总觉得有股子独特气息。比起其他的楼,还是这儿好,现代化公寓啊。

也许是现在自己身份不一样了,好东西见多了,再见就不再惊讶,再看以前的东西,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这儿比不上章家半山腰的别墅,比不上自己住的公寓,更比不上李嘉恒的家。可那又怎样,这儿承载的是我已逝去的青春。

自从12楼出事以后,以前住的房间1210已经封了,宿舍阿姨开了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伴随着就无人住的腐朽味,弄得人直咳嗽。

这层楼太安静了,平时再怎么着,经过的时候也能听到其他寝室里笑闹或者电脑的声音,可是这回什么都没有。难道暑假大家都回家啦?多嘴问了句,阿姨说,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自从出了事之后,有些人觉得住着晦气,再加上那几天有的同学生病了,总觉得是……是跳楼的魂……反正就那样吧,大家怕闹鬼,而且当时闹得那么大,这一层的也怕了,陆陆续续的都搬了。这次要不是你要来那东西,我还真不敢上来。

原来……我还真是罪魁祸首!

章天爱的桌子被封了起来,大脸一扯开表面的那层纸,展现在眼前的还是以前的模样,丝毫未变。宿管阿姨还在不停的说,李太美一个人不想活就算了,你看连累了一大波人。同宿舍的受了多大的打击先不说,这层楼空了也算了,可这栋楼的原本的宿管全被辞了。我来的时候受了多少白眼啊,我愿意来吗我,我在那边男生寝室带的好好的,要不是学校暂时没找到人,只能把人往这儿安排,谁愿意来这儿呀。那我好歹有工作,被辞的有些人就靠这个吃饭了,现在也一大把年纪了,到哪儿找轻松福利好的工作……

即使封得死死的,桌子上还是起了一层灰。摸了摸桌上的那些东西,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属于李太美的桌子,心里潮道:李太美,你真混蛋啊!

以前坐在自己位置上,老是好奇这千金大小姐到底有些啥东西,可总不好明着看,等她没在的时候,偷摸瞅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越是活在两个世界,越是无法想象别人的生活。只能信马由缰的觉得她的生活该是怎样怎样的。即使现在自己成了她,却仍然想象不出真正的章天爱该是怎样的生活。

桌上最多的是书,经济学,建筑学,琴谱,心理学,各种外语书等等,还有当时的时尚杂志若干。一件件收在箱子里,觉得等到收拾好之后,跟过去算是彻底拜拜了。大脸想上手,被我阻止,好歹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衣柜里零星的几件衣服和一些包包以及地上的几双鞋子都送给了宿管阿姨,她被连累到这儿,不还是因为我吗。

电脑,IPAD,和各种小东西一并收在另一个盒子里,章天爱这儿特别整齐,没费多大力气,该整理的都差不多了。

费了老大劲过来,却只带回这不大不小两箱的东西,还真是大材小用。记得当时问大脸,为什么出事之后没人去收拾,非要等我自己去。

当时大脸说的是:董事长说了,你自己醒来自己去收,你的东西一向不想经别人手。

得,还是董事长说。我有时在想,这章老大是太了解章天爱呢,还是太不了解她。我当然希望是后者,但似乎不如意啊!

司机上来将东西搬走,我们随后下去,宿舍的门锁了,锁了就是永远锁了,至少我不会有机会再来一次。在电梯里,还能和宿管前言不搭后语的聊上几句,证明不坏。想想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大不了的。

下楼之后,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晚上回来吗?”

慵懒的声音,就像是现在才刚睡醒。看看时间,下午3点了,他是半夜不睡觉,把觉都囤到第二天下午吗!

“要啊。我这儿东西也收好了,马上就回去。”

“太好了,你回来的时候带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我刚想说家里不是有人做饭吗,冰箱里不也有东西,怎么着都饿不了这大少爷,可李大少爷迅速的说了句“快点回来”就啪嗒给挂了!

我莫名奇妙的收了电话,莫名其妙的听到大脸问:是小李少爷吗?

我点了点头。

“其实……”

“其实什么?”

大脸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几圈,说:小李少爷挺好的。

是吗?我心里不屑。他好不好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甭管他好不好,别来打扰我就成。

“章天爱,等一下!”

我前脚刚伸进车门,就被人叫住了,转眼一看,顿时眼眶都红了,恨不得上前抱住来人说:唉呀妈呀,想死你了。

看袁媛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皱着眉头,瞅了瞅我身边的人,示意我借一步说话,我点头跟着她到旁边树荫下,差点没抱住她大哭一顿:圆明园,你不造我现在是谁吧,没事我告诉你,你可别被吓着了。你不知道我醒了,知道怎么回事之后就特别想你,全世界能够毫无保留理解我站在我这边的朋友就是你了,可是我不能找你,我也背不出你的号码,我怕露出破绽连累你,所以情愿一辈子都不见你。可是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亲爱的圆明园,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没来得及叙旧,也没有任何跟高兴沾边的情绪,我能理解,毕竟我现在是章天爱了。

袁媛瞅着远处,我瞅着她,她没说话,我也没开口。天气太热了,站了一会儿整个人就跟浸在水里似的,我拿出扇子给袁媛扇了一会儿,再给自己扇,再给袁媛扇,然后又是自己,循环着就跟以前一样。

袁媛没看我,就看着扇子来来回回,一把拿过扇子扔了,不泄气,还踩了几脚。我想,可能是天气太热了,袁媛以前脾气可好了。

“章天爱,你什么意思?”

袁媛这语气不善的问得我也傻了,瞅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啥,可啥都没有啊!除了怒气还是怒气,我不知道我怎么她了,给她扇扇子还错了吗!

“怎么了?”我尽量笑得温和。

“你问我怎么了,我和你很熟吗?”

我偏头想了想,“不熟!”

袁媛“哼”了一声,没再开口。

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算了,可这外面真的跟大蒸笼似的,这要是有颗鸡蛋放在车上都能煎熟咯。我看着袁媛也热,脸都变得通红,袁媛是最怕热的,以前一到夏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宁愿吹着空调盖棉被,也不愿晒着太阳吃雪糕。

想想,觉得这样耗着没什么意义,就开口:“我知道你有话要讲,可是现在的天气你也看到了热的死人,要不我们换个凉快的地方。”

那边一个眼刀飞来,接着嘀咕道:就你大小姐最怕热,其他人都不是人。

瞅着那一脸不屑,袁媛现在真把我当成仇人了。这可怎么办呀,再想跟袁媛建立革命友谊真是比登天还难。

跟着袁媛到了小树林里,这个小树林叫洪林,不知道怎么来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叫。这里有许多小亭子还有长凳,桌子、椅子,是避暑的不二之地。就我和袁媛两人,大脸想跟上来都没跟成。万一我要是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袁媛了,大脸在旁边就碍事了。坐下之后,左右瞧了瞧,这儿还是一如既往,对面坐的还是袁媛,瞬间像回到过去一样,嘴角不自觉带着笑。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也不想占用你大小姐时间,知道你时间宝贵!”

“不,我时间不宝贵,你慢慢说!”

袁媛兴许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登时愣在那儿看着我,我也好笑的看着她:圆明园啊,你还跟以前一样,啥都写在脸上,等下要是我忍不住把真相说了,你可得受着,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章天爱,你要知道,李太美这辈子都是你的责任!”

李太美这三字从袁媛口中说出,还真是久违了。我恍惚了一下,没立即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因为你出的事,你不能不管她!”

我忍不住苦笑,我到底应该说是呢,还是不是呢!合着无论怎么算,吃亏的都是我。这个责任还都得我来担,想想既然如此还不如承认了,于是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没有!”

“你还没有”,袁媛越说越生气,“那你说说,你做了什么,是给了李家赔偿,还是为李太美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大小姐一有事,世界都围着你转,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昏迷的时候有人替你摆平谣言,你醒了又做你的大小姐,什么都没变。可是李太美呢,她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难道你真的没有意思愧疚之心吗,你怎么还能活得这么好,李太美却什么都没了。你看看她的父母为了照顾她把工作也辞了,他们只是扑通的公司职员,眼看马上到退休年龄了,可现在辞了工作,是没有退休金的,他们靠着积蓄能过多久,能过一辈子吗。”袁媛愤怒的对我吼道:“我告诉你不能,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特别难,但是他们也不能照顾李太美一辈子,只有你能,因为你有钱。所以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承诺。”

提到父母,没人比我更心疼他们,可是他们不接受帮助我也没有办法。但这都不算什么,即使袁媛不来找我,我也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父母晚年困苦。

想想,有点心疼我自己,也有点心疼章天爱,这跟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受人如此指责。可袁媛还在说些什么补偿之类的,说到底还是钱,如果能够用钱解决对于现在的自己都不算事,只要肯接受。可是,章天爱就没必要受这种谴责了呀!

也是憋了太久,也是想要至少有一个人是能够站在现在的章天爱这边的,忍不住脱口而出“那遗书呢?”

滔滔不绝,如黄河奔流不止的话语就此断了,袁媛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也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不平,没有愤怒,只求一个解释。

只一瞬间,袁媛表情回复如常,她戏谑道:“什么遗书,章大小姐大白天也能说醉话呀!”

我盯着袁媛,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胡言乱语,李太美确实留了遗书。”

气氛陡然冻结,达到了空调的作用。一点闷热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有点冰冷。我似乎看到了袁媛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有她低下头不敢看我的慌乱的眼睛。袁媛是个好女孩,她不擅长说谎,应该也没打算骗任何人,她只是想为自己的好朋友挣得更多的权利。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我的目的只是为真相,我当初留的那封遗书到底去哪儿了,至于其他,该怎样就怎样。赔的是章天爱的钱,我丝毫不介意。

“袁媛,你不用骗我,也不用跟我绕圈子,我确实知道有封遗书,但是我谁都没说,你放心。而李太美那儿,只要她父母愿意接受赔偿,我会立马让人去准备。而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醒来之后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袁媛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直到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捂住自己的脸,任泪水不停的流下来,嘴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着袁媛这样,心里也很难受,眼眶不自觉红了,却不能哭出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解释前因后果,自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最后两个人抱头痛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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