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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忆1

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已经不和老师合作了。

小男生揪小女生的辫子,我就扯小男生的领子,小男生牵小女生的小手,我就扒小男生的裤子,小男生委屈了,找来老师跟我理论。

老师问:“李太美,你为什么扒男孩子的裤子,你是女孩子呀!”

我回道:“为什么男孩子可以牵女孩子的小手,我就不可以扒男孩子的裤子!”

幼儿园老师气着了,叫家长来。父母匆匆的赶到办公室,我就趴在门边看着。

老师:“你女儿的行为实在要不得,俗话说三岁看老,这样下去长大还得了!”

父母忙点头,“是是是,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我不以为然的想到,我错了吗,我当然没错,他们要是再敢欺负女孩子,我一定也不放过他们。

第二天我垂头丧气的来到幼儿园,小屁孩们都知道我被教训了一顿,都高兴地不得了,一下课个个固态萌发,开始调皮捣蛋。

好啊,他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李太美放在眼里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半天,目标锁定。悄悄地来到为首最调皮的那个小男生身后,此时他正在揪着一个像洋娃娃般的女生的头发,洋娃娃都快哭了,他还不松手,这下终于轮到我李太美替天行道了吧。

我上前一把抓住小男生的裤子,用力往下一扯。小男生登时屁股一凉,转头一看,哇哇大哭起来。

马上幼儿园老师来了,不久园长也来了,因为技术不到位,我将小男生的小**一起扯了下来。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是从此我有了一个外号——女流氓。

后来,我转幼儿园了。那个被我扒裤子的叫李什么恒来着的小男生,叫来他的爸妈,然后园长叫来我的爸妈,于是我转幼儿园了。

我很沮丧,周围的小朋友都不和我玩了,新的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都有小伙伴,但是我没有,他们也叫我女流氓,不知道谁告诉他们的。

爸妈知道后对我说道:“阿美呀,你是好孩子,别管别人说什么,爸爸妈妈相信我们的阿美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但是呢,你是女孩子,不能去扒男孩子的裤子,一定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能随便扒男孩子的裤子。”

我懵懂的点点头,眼睛里泪光闪闪的看着父母:“爸,我要吃糖。”

幼儿园的后遗症延伸到小学,整个小学生涯我都特别不开心。其实,上了小学后,我已经很乖了,老师说什么我都乖乖的照做,除了成绩不是很好外,我自以为没比别人差什么,可是为什么,还是没人跟我玩。

我这么正义凛然,路见不平,仗着自己个子比同龄人高,就自觉的承担起保护女同学的责任,男同学讨厌我很正常,为什么渐渐地连女同学都不理我了。后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我是大胖子,丑八怪,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男孩子捉弄其他女生却不来捉弄我,女孩子被我保护却不和我玩的理由,都是因为我胖,而且丑!

慢慢的,我吃得少了,长时间下来似乎瘦了不少,我心里独自窃喜,父母却十分担忧。

有一天,妈妈问我为什么最近吃得这么少?我不敢说想减肥,别人都说我胖的事情,只能说觉得饭菜越来越难吃,每天都那么几样,都吃腻了,所以吃不下!

没过多久,放学回来得早,就能看见妈妈一边拿着菜谱一边烧着菜,从那以后饭桌上的菜几乎没重过样儿。如果见我爱吃哪样儿,隔两天又会重新上桌,如果我不爱吃,那就坚决不会出现在饭桌上。渐渐地,我又胖了起来,减肥大计灰飞烟灭了!

小学我又转了一次学,原因是老师家访的时候告诉父母说我有点孤僻,做什么都一个人,不爱跟其他同学一起。

父母听了十分担忧,怕我出什么问题,最后两人一合计,决定转学,并且不定时的到学校看我,顺便接我放学。

我一直以为他们闲得慌,不然怎么会有时间来接我,其他同学的爸妈都没有来接过他们。直到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们房间的灯亮着,从门缝瞧进去,隐隐约约看见爸爸还在盯着电脑,鼠标按得噼里啪啦的,妈妈也在一旁拿着本子认真地记着什么。心想这两口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上完厕所回来听见屋里有声音,好奇心驱使贴着门听了次墙角,爸爸说:“明天我去接阿美,你把工作做完再回家不迟。”

妈妈说:“可是……”

爸爸又道:“别可是了,我今天忙迟点,明天就可以早点下班,你放心吧。”

屋里没动静了,只剩下爸爸鼠标噼里啪啦和妈妈翻书的声音。

我赶紧回房间躲进被窝里,越想这些事,心里越是难受的很,偷偷地抹了把眼泪,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新的学校依然没有善待我,大家已经有自己的小伙伴了,每天愉快的玩耍着,半路插进来的我看着他们玩耍,心里默默淌泪。我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人主动接纳我,而我也无法融进他们的圈子。我就像独立于班级之外的那个人,除了学习再找不到其他的事做,于是成绩一如所料,突飞猛进。父母都很欣慰,我也做了我唯一能做的。

那时候小小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读书,长大之后赚很多钱,和爸妈住在一起,然后生一个孩子,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因小学成绩很好,如愿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并且分在了尖子班上。语文成绩班上最好,所以成了语文课代表。

第一天去学校的路上很忐忑很害怕,一想到要上学,整个人从头到脚无不反抗着,学校对于我来说总归不是那么让人开心的地方,却又不得不去。父母将我送到门口就走了,临走时嘱咐我“好好和同学相处”。

我故作开心的仰着笑脸答道:“当然。”

父母一走,我转身就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想,这下我该怎么办,怎么和同学们相处呢,他们要是嘲笑我,不喜欢我又该怎么办呢!

低着头进入校门向右拐,脑袋乱糟糟的,压根儿没注意到越走人越少,等到听到不远处传来“啪”的一声,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不远处一个瘦削的少年背对我,低着头站在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女人面前,那个巴掌扇得很重,少年的脸上登时起了五指印,看着都让人心疼。

踩着高跟鞋,烫着时尚大卷发的女人先是说着什么,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脸上,少年被打的脸偏向一边,正好撞向我的眼睛。

我吓了一跳,赶忙低头,装作啥都不知道,可脑袋一直在不断循环少年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能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还是那样清澈见底,无怒无喜的呢!

再听不到任何动静之后,我才缓缓的把头抬起来,发现少年走了,那个女人也走了,面前空荡荡的,只剩下我。铃声在此刻响起,抬手一看,糟了,迟到了!

成绩好的学生只要人不是太坏,在班上的日子就不会难过,即便是我。

有人问我题,开始我十分惊讶,竟然会有同学愿意问我题,我喜不自禁,于是便倾尽全力为他们解答。大家见我脾气好,成绩也好,交往起来不费力气,一个星期下来,我也有了自己的朋友们。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星期一来了,例行的升旗仪式,大家虽然烦,但也不能不去。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挽着手站在队伍后面,谈天谈地,谈哪个男生帅,我就看着他们聊不说话。

而那个身影就那么突兀的闯入我的眼睛,如梦一般,我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看着他伸起国旗,敬礼,礼毕,下来,走入人群中。

国旗下讲话结束后,我便问道:“刚才那个旗手就是最高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女同学们开始起哄,互相打闹半晌才笑嘻嘻的说:“呀,我们心如止水的课代表,现在也春心荡漾啦。哎,那我们就都是情敌啦,可惜可惜呀。”

最后得知,他叫陈默,初二3班,校草,也是开学第一天那个被扇巴掌的少年。

班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欢他,包括我。大家自发组成了爱陈默联盟,定时发送第一手消息,还有齐全的个人资料。总之,陈默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长得好,成绩好,家庭背景好,人人对他趋之若鹜,连老师都对他礼让三分。

陈默越好,我就越发渺小。离陈默更进一步的办法唯有从减肥开始。

为了防止重蹈小学的覆辙,从一开始我便开诚布公的对父母讲清楚:我要减肥,太胖对身体有害。

但减肥不等于节食,减肥可以,得按照父母的方法来。

母亲参照减肥食谱,每天不重样儿的做着减肥套餐,父亲充当健身教练,每天早晚陪我跑步,风雨无阻。

我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可是长时间下来真有点吃不消,坚持半个月之后实在来不起了,索性装病,赖在床上死都不肯起来。

母亲请了一天假,专门在家陪我,那天阳光正好,温暖的光洒在阳台的花儿上,母亲坐在竹藤椅上靠着椅背就着斑斓的光看着一本相册。

我悄悄的来到母亲身后,看着她缓慢的翻着相册,直到翻到以前的老照片时母亲依然没发现身后有人,我憋不住了,搬了张凳子,挨着母亲坐下。

相册里有很多父母年轻时的照片,以前小时候看过,这么多年再看,竟有别样的感觉。

父亲年轻时长得可真好看,眉清目秀,身材挺拔,一点不输现在的明星。反观母亲,则平凡多了,身高略矮,还有点微胖,五官肉肉的,不甚分明。但两人相拥在一起,对着镜头傻乐时,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其他都是多余。

母亲见我好奇,便问道:“是不是觉着我和你爸外表不配?”

我先是点点头,继而摇摇头。

母亲拍了拍我的头,笑道:“你爸长得好,能力强,当时追你爸的姑娘从他办公室排到公司门口,周围的大叔大婶们都想让他当女婿,可是,你爸却选择了我。”

看来这里面有个很长的故事,是不是如我所想他们在一起历经重重劫难,我无从得知,至少这里面的种种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我已经准备好今天下午就听母亲讲过去,没想到母亲只简短的说:“但两个人在一起不只关外表,喜欢他,对他好,至于结果反倒不重要了。”

母亲原本平凡的脸此时竟奇异的柔和起来,美丽得倒不像母亲了,只有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像母亲这样吧。

我好像懂了,却和母亲不是一个境界的,看的方向大同小异,仔细一瞧,才发现中间就岔了道。

母亲合上相册,笑问道:“阿美有喜欢的人了吧!”

我又是先点点头,继而摇摇头。

“喜欢上一个对的人,自己也会越变越好。看到你现在这么努力,那个男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努力只因我与陈默之间的距离只能用中间隔着一条银河来形容,现在做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对,如果现在放弃,那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与母亲不同,如果可以,我想要一个好的结果。

几个月下来,我瘦了。成功的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一个小胖子,继续跟随在陈默的屁股后边,期待他在不经意的回头时,就能看见我。我内心窃喜的认为,自己与陈默之间的距离似乎正在渐渐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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