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笼着淡淡云烟之气的淮城渐渐在天地间露出了本来面目.如同睡饱的雄狮,懒洋洋舒展了全身毛发.
当第一缕朝阳的斜晖洒落在淮城最为出名的青楚大街上时,众芳园那栋红木的三层小楼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不过是很轻的一声,便是在这样一个静寂的清晨也算不得刺耳.
在声响的同时,街头却忽然多了许多行人,神情懒洋洋的,打着呵欠,趿着鞋子,很多人就连头发都还是匆匆忙忙绑好的,便似从地底凭空冒了出来般.
路人的眼中都在跳跃着或浅或强的光,竖着耳朵,甚至有几个忍不住心急的踮着脚看了过来.
青楼之中,客人清晨离去是常例,只是,不会有客人的离去会引起众人如许的兴趣。也不会有客人愿意在这样的凌晨就从姑娘们香艳的小房间中爬出来,只要无事,无论如何,也会等到天色大亮才行.
这么早离开众芳园的,或者说这些天来,被迫只能在一大早离开众芳园的,是另一批人.
门口处又是一声响,这次声音大了一些,有一种金属撞着木材的沉闷声.大门完全敞开了,暗沉沉的脚步声浊浊传来,无精打采的,杂乱一片.似乎是一大群人就要出来了,只是却诡异的安静着,没有一丝话语声.
“来了来了。”
笑容在等待看热闹的人们脸上浮出来,带了一丝期待和猜测的味道.
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情况出现?
众目睽睽之中,一队被绳索缚着的人互相搀扶着,衣衫破烂,满面狼狈的垂着头依次从门内走了出来.这些人一个个平日里在街头耀武扬威,蛮横霸道,除了金爷,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当然了,他们也有着自己蛮横的本钱.一个个腰宽膀圆,手足粗糙,他们可全都是吃过苦的武人.一个壮汉,总能对付三四个平常人了.
也因此,对于娇娇弱弱的紫如姑娘一再的挫败他们,他们才会觉着尤其的不敢置信和难以接受。
从众芳园门口走出的壮汉们理也不理看热闹的人群,脸色或苍白或腊黄,目光呆滞,似乎连站立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脚下颤微微的,一步步走得缓慢而艰难.
一个个子瘦小的龟奴在壮汉们身后走了出来,他昂着头,踱着小方步,指挥着另一个小龟奴给众人解了绳子,然后轻咳一声,挥了挥手,极力的想要扮出威严的样子,“紫如姑娘说了,今天就放过你们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们可要记清楚了,若是再有下次,紫如姑娘决不轻饶。”
小龟奴说完此话,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壮汉们面色中闪过一缕屈辱和愤愤,接着又是郝然,然后是一声长叹。终于无声,静静的在围观众人讥笑兴味的目光中走了。
终于见到了渴望中的画面,众人一个个喜笑颜开,心满意足,却又有丝意犹未尽,直到壮汉们去得远了,隐入尚未完全散尽的晨烟,方才互相打量一番,懒洋洋的各自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