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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短暂的一切(七)

小海,小海……

是谁?这黑暗中,谁的声音在呼唤?

小海…是谁?唔,杨海吗?那不就是我吗?但是,我又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何来到这里?问题太多了…

小海唷!这里来!

这声音,好温馨,好熟悉,是谁?

杨海试着睁开眼睛,然后,他看见的并非刚才的黑暗,自己已经被一片金灿的光芒所笼罩着,不知为什么,在这里待着,心中却感觉说不出的温暖。

那似曾相识温馨的呼唤声再度传来,他顺着声音望去,一幅幅熟悉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那是,小时候的我?还有弟弟、奶奶!

金色光辉中的画面里,弟弟那张悲伤的面庞,还有哭泣中的奶奶,这样啊,那时老妈刚刚去世…还有被泪水掩盖的画面,那是我的视野吗?

“小海、小树…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奶奶的全部,奶奶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你们抚养成人,教你们人世道理,替你们早逝的父母完成这个遗愿!因此,也预示着你们定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懂事的早成熟的早,明白吗?我苦命的孙子唷!”银发满头的奶奶将年幼的我们揽怀中,那说话的声音我似乎听出复杂的情感呢…怜悯、忧伤、以及…爱。

“杨奶奶,小树又没完成作业,您一定要好好监督啊!”啊~老弟又没写完作业被老师告状啦~哈哈~看你那不服气的淘气样,真怀念啊,那时的时光。

金色光辉的画面中,不断闪现一位老婆婆的身影,面对一切总是那么从容不迫,以和蔼的面孔对待世人,用最富爱心的心灵与最慈祥的笑容教导自己的孙儿,面对他人异样的眼光与关于这个家庭的流言蜚语,她总能够看得那么开,脾气真的太好了,仿佛世界上没有能让她生气的事情呢。

弟弟的偷懒、我的旷课、跟同学动手、对老师说谎,至今为止犯下的错误,似乎都被奶奶彻底的纠正了呢~

永远以善良对以丑恶,感化它们;永远是那么一副慈祥的笑容,她就那么注视我们兄弟的成长,教导我们人生的是非,却忽略了岁月仍在流失。

于是,当我们成长为人,奶奶却已经离开了人世。那一天,沉浸在数学题乐趣中的我从班主任那里接过弟弟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告知我这一噩耗,那一刻灵魂好似出窍飞回家中,躯体也不顾一切的要冲回家中,为此,高中的我甚至误伤了试图阻止我离校的两名保安然后得到学校的处分,但这根本不算什么,处分去他的处分吧,我要陪着奶奶…与弟弟一起!

可是,人一旦离开了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就再也无法回来了,这点我那时证实过了,等了三天不吃喝将奶奶抱在怀中,企图用温暖的那份情换回离去的魂魄。

什么嘛,我还是哭了…弟弟也哭了…奶奶回不来了,这已成为事实,只是我们知晓的太晚了,或者,我们心甘情愿的想要晚点知晓这残酷的事实。

那金色的光辉里,我真想现在启程,进入到其中,找到奶奶,然后就那样再也不离开她,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爸爸妈妈是否有好好地?我更在意他们是否有好好照顾奶奶?她年纪大了,需要照顾的。

我看到啦,弟弟又哭了…为什么呢?因为回忆吧!毕竟那是无法抹去的,我也想哭泣,想要发泄!

“小海唷~这里来~”

奶奶的声音?!对啦,一开始呼唤我的就是奶奶!在哪里?咦?

杨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画面中的奶奶竟是在向此刻的自己招手!是在示意自己过去吗?

“快点过来啦,到奶奶这里来~”

原来是这样啊,他回想起之前,自己的头部中枪了,那么,自己已经是死人了?想到这里,他不免产生失落感,垂下头。

“不要这样,小海,奶奶从前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然后怎样?”画面中,奶奶慈祥的笑着问自己。

杨海一个激灵恍惚回到数十年的光景前那个幼小的自己,超越时空的异口同声:“顶天立地不许哭!”

奶奶…这样也好,奶奶在这里,可以永远不分离了吧?真好,真好啊…

失落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暖洋洋充满内心每个角落,他朝着金色光辉中,慈爱的、可爱的奶奶,他朝她步去,踏入暖暖的光芒,牵着奶奶的手,仿佛回到儿时,去向远方。

怀着幸福…

广场上,子弹射入杨海的脑袋头部,最终停在颞叶前面几毫米的位置,脑神经细胞遭到大规模破坏,心脏停止跳动,肌肉神经全部断掉,眼里的神光消失,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温暖的笑、开心的笑。

天明医院病房内,躺着的杨树忽然感觉肩膀被一只手掌轻拍了下,好亲切的感觉,心底的阴霾瞬间少了许多,哥哥回来了吗?他猛的转过身去,那种亲切的感觉却消失掉再也没有,病房内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人,随之心中隐隐痛了一下,心灵上的小灼伤一般,一股伤感涌上心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缓缓缩回床上,拉上被子,眼泪抑制不住的暴雨般淌下,浸湿被褥衣服…

哥哥!

之后不久,杨海的同事打来电话,将噩耗通知给他,这是他至今为止,人生中第五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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