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刘小东意识到自己在黑暗中漂流,一直在漂流,不知道经过了多长的时间,他一直在昏睡,不愿醒来,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某个人的怀抱,温暖而又安定,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亦或是,他害怕去回想,因为一旦想起,他就会再次失去一切。
但是很快,刘小东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冰凉的水立刻侵入了他的双眼,他的鼻腔和嘴巴,水中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出乎本能的,刘小东将头努力向上探去,“哗!”他将头伸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呼吸,我怎么会有呼吸,不出意外的话,我已经死了才对。”刘小东的大脑有些短路,或许他待在黑暗里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还没有适应,还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思考。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观察眼前的状况。
这是一间像是浴室的房间,巨大的镜子,白色的瓷砖,灰色玻璃的窗户,自己正躺在一个浴缸里,水色很浑浊,透过水面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黑色而浓密的波浪卷发,高挺的鼻梁,蓝色的瞳孔,稀疏的胡子,还有一张陌生的脸。
“这不是我!”刘小东瞬间回过神来,“穿越?灵魂附体?夺舍?梦?……”一条又一条诡异的信息在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定,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他需要好好地捋一下思路,这样想着,他一脚踏出了浴缸。
他光着脚,脚背,胸口,手背全是浓密的体毛,“嗯,这是一个外国人,还是一个健康的外国人。”刘小东立刻被这个发现吸引了。
太久了,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一个正常的、健康的身体了,尽管这个身体不是他原本的身体,但是这种疲惫不堪,湿漉,还有饥饿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迷恋了!他尽情的呼吸着,紧握双拳,感受着起伏的胸膛和颤抖的身躯——这才是活人的感觉!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刘小东亢奋了一会儿,随即便把感情压抑下去,三年的病床生活,没有让他获得任何生存的希望,但是却培养了他压抑、掩饰和伪装自己情感的能力,几乎是一瞬间,他那近乎病态的笑容便被隐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凡、茫然无害的外国人脸庞。
这间浴室之中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算上他,一共四个外国人,看肤色和长相,不是在欧洲,就是在美洲,那三个人似乎还都处在昏迷的状态。
刘小东向前走去,然而他一跨步,身体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低头看去,他的右脚被锁上了镣铐,而锁链的另一头被固定在了浴缸的一处钢管上,而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没有水的马桶。
刘小东抬头看去,果然,每个人的脚上都锁着一个镣铐,锁链的另一头固定在他们附近的地面或者是钢管上,他们的身边都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刘小东没有着急去检查公文包,而是开始快速的思索起来:“不是密室,否则镣铐就没有意义,四个人,分别锁在一间浴室内,四个公文包,意思是说四个人的条件是对等的,公平的,既然条件相同,那么就是要竞争了,原因是什么?怎么竞争?为了什么竞争?既然是竞争,谁是裁判?……”一系列的推断和更多的疑问纷纷在刘小东的脑海中排列起来,形成了两份列表,一张列表叫做疑问,另一张叫做推断和行动。
“不管是什么,既然我先清醒过来,那么这就是我的优势,我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分析和行动。”刘小东没有丝毫犹豫,他蹲下身来,趁着另外三人还没有醒来,他要仔细翻看黑色公文包。
然而就在他打开公文包的那一刻,呻吟声却是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另外三人仿佛约好了一样,在这一时刻竟同时清醒了过来!刘小东微微皱了皱眉,继续检查起手中的公文包。
黑色公文包里一共有三样东西:装着磁带的录音机,手锯和一把左轮手枪。刘小东率先检查了一下手枪,里面仅仅只有一发子弹,而且已经上了膛,只要扣动扳机,子弹就能发射出去。一把手锯,锯齿已经有些生锈,镣铐很厚,锁链上的每一个锁环都有手指粗细,不是这样一把手锯能够锯开的,但是可以锯断人体。还有一个录音机,刘小东检查了一下,发现电池还有电,而这,是唯一能够了解到部分信息的关键道具了。
他没有急着打开录音,因为其他人已经都醒过来了,刘小东环顾了一下四周,把三件道具全都好好的放回了公文包里。
“该死的,我他妈在哪?”刘小东所在的方位是在房间的右下角落,正对着大门,另外三人,两个男人分别一左一右,在灰色窗户和那面大镜子的下面,而那位女士,则是在门地旁边,她的手边还有一个电灯的开关,而发出这声咒骂的,则是处在刘小东右边镜子下的一个中年胖子。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快放我出去!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那名年轻的女性尖叫道。
窗户下的那个人打量了一下四周,摸了摸胸口和两侧的口袋,似乎是在找烟,但什么都没找到,然后他便颓然的坐在原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小东则是坐在地上,眉头紧皱,双手插入头发,嘴唇微微抖动,像是在念叨什么。不论现在是什么情况,刘小东总觉得事件会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他现在既是在思考,也是在伪装,在外人看来,现在的他就是一副因为过度紧张和恐惧而精神有些不稳定的年轻人形象。
然而,就在那个胖子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沙哑的、诡谲的,仿佛带点戏谑的声音在浴室之中响起:
“Hello,everybody,Iwanttoplayag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