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卫家明回了一趟御景半山的家,把车库里封了几年尘的爱车拿到4S店做了美容保养,然后才开回美景花园。
从美景花园到健身中心没有直达公交车,他之前曾厚着脸皮蹭过几次高立的车,如果这次不是李老师暗讽他兼职及卫家仁说要再次证明,他不会一下机就回家把他的爱车开出来。
其实他跟高立不过普通的邻里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就算他心里曾经有过什么想法,也在前不久的晚上目睹高立与某男子拥抱后自动消失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卫家仁要调查她,而且反应强烈的说“她不适合你”。恰恰,卫家仁的那句“她不适合你”击中了他心底隐压下去的情愫,潜意识里只想逃避,所以第二天就飞去了芭堤雅,刻意避了几天。那几天,虽然晒着太阳,脑海却不再如往日般清明,想想总不能一直逃避,于是今天一早又飞了回来。
进了小区,一辆挂着粤港两地牌照的限量版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他所住的那一幢住宅楼的楼下车道,美景花园并不是富豪集结地,平日出入多是经济型的轿车居多,他自己的保时捷小跑开到这里都可算是豪华了,所以这款全球限量版定制豪车在这里就显得特别抢眼,擦身而过时不免多看了两眼。
穿着司机制服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打开后车厢拿行李,车旁一个高大俊朗、看起来像混血的男人一手悠闲插在裤兜,一手打着电话。
正如卫家仪所吹嘘的,他们卫氏兄弟身家地位、相貌外形在城中可谓数一数二的钻石男。而此刻,自认数一数二的钻石男也不禁讶异,在禺城竟还有如此贵气天成的绝色男人。
男人很高,目测身高最少一米八以上,穿黑色衬衣,卡其色西裤,衬衣衣袖随意的挽起大半截,露出极为惹眼的一截蜜色手臂,身材略嫌瘦削、但并不弱,岩石胸藏也藏不住。浓黑的头发有些许的凌乱,并不影响他饱满光洁的漂亮额头,一脸胡子拉茬,不仅不难看反而更显其特有的成熟男性魅力。身材颀长、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这豪车旁,说不出的抢眼,即使卫家明是男人,也看得心驰神往。
胡渣男打完电话,将电话交给司机吩咐着什么,司机双手接过电话毕敬毕恭地点头、弯腰,目送他提行李走上梯级才钻进车中把车开走。
高正大概也感觉到从身边经过的车投过来的视线,从小就习惯别人异样眼光的他并没太大感觉,淡泊的他认为刚刚送他回来的车子应该比他本人来得更耀眼。
本来尚未到高正每年循例休假的时间,不过在泰国的项目提前结束,何翠诗知道高正心急回大陆,忙完后一时又订不到泰国直飞国内的班机,所以干脆将行程安排先飞香港,再安排家中的司机送他经深圳口岸回大陆,从香港到禺城全程高速也就三个小时左右,方便得很。
何家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安排辆幻影送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高正开口,何翠诗是连家中的私人飞机也是可以出动的,只不过高正从来不会开口要求何翠诗做任何事,所幸何翠诗有一颗七巧灵珑心,不待高正说,自将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这也是为什么何翠诗屡屡骚挠高正,而高正仍留她当助手的原因,并不因为她是大老板的妹妹而不敢得罪。
电梯由从地下车库上到一楼公寓大堂,“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高正将原先看电梯数字的目光移向电梯内,看到卫家明的一刹那,深邃的双目精光一闪而过,好像受到什么刺激突然眯了那么一下,随即露出一抹嘲弄似的笑,看起来神秘莫测。
卫家明被那一抹莫名的眼光及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嘲笑弄得浑身不自在,低头飞快打量了一下自己:鲜艳夺目的黄T恤、迷彩中裤、七彩背包,一如既往的打扮,并无任何不妥。
男人锐利的双眼又朝卫家明扫了一眼,这才提着行李走进电梯。
他的眉眼好看至极。宋美黛说他全身上下最吸引的就是他的双眼、双眉,可眼前这位仁兄的眉眼竟是比他还要帅气、引人多几分,如夜空的星、深海的绿玉,双目隐隐透着摄人的寒气。两人各占电梯一角,刚才离远看见就觉得此男子很是特别,现在近距离观察卫家明发现原来他的皮肤是天然的小麦色,他在泰国呆了几年,所以感觉他的肤色竟与泰国的原住民有几分接近。
电梯里只得两人,放在以往,卫家明早就热情万丈打招呼了,这会不知怎么就是有点不情不愿的首先朝他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胡渣男牵一牵嘴角略为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了眼楼层按键后就合上了眼,并没有伸手按楼层数字键。
这神态分外眼熟,卫家明心脏骤然一收,他也住6楼?这幢住宅楼一梯四户,应该不是那么巧。卫家明默默再次暗里打量。
全身上下包括行李只得两种颜色,简单得单调。那么随便瞥人一眼,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场,强大到令人顿觉呼吸困难。卫家明完全没了往日的自信。站在胡渣男身旁,就象可笑的金凯瑞跑到黑客帝国与基努?里维斯对侍,特别刚才在电梯口那莫名的一笑,更令他感觉十分的挫败。
他并不知道高正那一抹嘲笑其实针对的并不是他。
乍一眼看到卫家明,高正有点恍惚,觉得他眉头眼额竟与范家明有几分相似,再细细一看,其实根本是判若不同的两人,可笑他竟然一下想到了范家明。
范家明是低敛儒雅的,从来都是清爽斯文的翩翩公子样,热力四射的打扮根本不适合他。眼前的小子,却是浑身张扬的因子,抢眼球的头发金光闪耀,双眼年轻而张狂,体格健硕,三个?还是四个、五个?闪烁的耳钉、造型夸张的戒指,时下流行各种配饰几乎挂满他身后的背包,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热情奔放的时尚青年,一点也不像范家明的传统内敛。高正觉得自己拿个陌生人与范家明相比,甚至瞬间产生错觉,实在可笑至极。范家明,还真是无孔不入。
电梯很快“叮”一声停下,胡渣男张开眼,从兜中摸出钥匙提着行李迳直往外走,并没留意身后电梯里变了面色的卫家明,胡渣男手中的钥匙轻易的“咔嗒”一声打开了那扇熟悉的门。
独居的女人,能拿着她房子的钥匙自出自入的男人,会是什么关系?这个混血男人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像会是她的父兄之类。
开门那轻轻的“咔嗒”声,像针,一下刺得卫家明的心死痛、死痛。
这轻轻的“咔嗒”声比那晚卫家仁那句不容置疑,斩钉截铁的“她不适合你”的冲击来得更大、更重。就象毒药,令他的心完全、彻底致死的毒药,而他正被人握着喉咙强行灌下这毒药,这药灼得他喉咙干涸、苦涩、焦痛,揪住了他的心脏,令绝望的感觉由然而生,这种难以忍受的窒息感让他想叫又叫不出,想发泄又无从发泄。
卫家明脚下尤如灌铅,呆站在电梯里任由电梯门重新合上,然后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