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水,又清澈又宁静,没有人声嘈杂,也没有波涛汹涌。我就在这样的湖水里尽情的游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思想。
我没有记忆,我是一条逆流的鱼。
“沐心”
湖水泛起一点波纹,我看不清水面上的人影,他是在呼唤我吗?
“沐心”
还是这个声音,在湖底一遍一遍的发出回响,这声音让我焦躁,让我无处躲藏。突然,一口水呛进我的肺里,我不是一条鱼吗,为什么我会溺水?
“沐心”
我的身体渐渐上浮,那呼唤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我离开了水面,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沐心,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是徐冶,他甚至有些颤抖的握住我的手
“我们有孩子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放下一切重新开始,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我们有孩子了?!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在这个时候赐予了我这个生命,不管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都不能连累到这个孩子啊,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呢。我的孩子,妈妈好想伸手去抚摸一下你,再给妈妈一点时间,一直以来亏待你了。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感觉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却只是虚弱的睁开了一条缝。
“徐……冶”我吃力的发出声音。
“你醒了,太好了,医生,医生!”
他手忙脚乱的按了呼叫器,医生们很快赶过来,对我进行了详细的检查。
“徐先生,袁小姐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谢谢你”
两人握手道别之后,又在门口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徐冶才进来,坐在我的旁边,握着我的手。
“沐心,医生说你要好好吃饭,我们的孩子才会健康成长。”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我的手,却没有什么力气。
“命运用这个小生命又把我们联系起来了。”我淡淡的开口,徐冶放下我的手,帮我坐了起来。
我看着徐冶的眼睛,继续说到
“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他的爸爸已经不爱他的妈妈了,这样的家庭,我最清楚不过了,能带给他的只不过是无尽的痛苦罢了。”
“沐心,为了孩子,我们也该放下一切,我也不想跟你变成今天这样的。”
“可是今天的局面都是你精心策划好的,只是你没料到,会有这个孩子。”
“我没料到的,始终只有一件事……”徐冶没有继续说下去,摸摸我的头
“你饿了,我帮你买点吃的。”
他离开的时候,那样落寞的背影跟当年一样,明明他的手里拥有一切,可是这一切又好像与他无关的样子,就是这样的背影,就是这样的他,我可以做到不去恨他,那么他呢?他一定想着骗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想方设法不让我们见面,折磨我,在精神上撕碎我。
我太了解他了,现在的我对他而言,不过是怀了他的孩子,有让他想到了新的报复方式。他是恶魔,我不能在他身边生下这个孩子。
我轻轻抚摸着我平坦的肚子
“孩子,妈妈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
徐冶后来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我,从食物到营养品全都要经过他的手,就好像我会做什么手脚一样的防着我,门口还有一直“保护”我的那两个大汉。
“徐冶,你不用这么小心的”我一边吃着碗里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再恨你,也不会伤了他。”
“沐心,你误会了。”
“我认为除了你,好像没有人恨我恨到要毒死我吧。”
“沐心啊,你没有必要说话夹枪带棒的”
徐冶上前擦了擦我嘴角的汤汁
“你现在做什么,都激怒不了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我的身体一点点的好转,离出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最近这个样子的徐冶是我不曾见过的温柔,小心呵护着我,尽管我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全来自我身体里这个小生命,却还总是产生徐冶也爱着我的幻觉。
徐冶那么痛恨我,却也能够小心翼翼的期待着自己孩子的降临,当时的袁振业,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情期待我吗?
明明曾经那么讨厌的父亲,在母亲去世之后,在我变成母亲之时,对他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这个孩子,是我的希望,教会我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思考,放下仇恨,一切都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出院之后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袁振业好好谈一谈。我相信,父母之间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这样的想法,我以前绝对不会拥有的,自从我知道了身体里有这样一个小生命存在的时候,我的内心也会变得成熟和强大。
我想,当时怀着我的妈妈,一定也跟我一样,想为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做一些改变。
我不相信徐冶这么久以来都是演出来的,可是我不敢让我的孩子冒一点点的风险,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等出院之后,再想离开他恐怕更难。
我走下床来,走向窗边,看着窗外来来回回的人们,一只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
“孩子,妈妈该怎么办?”
我转过身走了出去,想着到外面去走一走,我在病房里待的太久了。两个保镖知道我一定跑不出这个医院,也就没死死的跟着我。
回来的时候,经过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想要进去跟他聊一聊我的身体,我才发现徐冶也在。
“这个孩子再不流掉就会露出破绽了。”
听到这么一句我当时就捂住嘴巴逃开了,果然,一直以来里徐冶都在演戏,他恨我,甚至牵连到了孩子的身上,想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伸出魔爪。
他太可怕了,我强忍住泪水,为了孩子我也要变得坚强。
“孩子,别怕,妈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竟忘记了这医院里上上下下都是徐冶的人,我这样明目张胆的逃跑,到头来只会以失败告终,除非是徐冶亲自带我出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到了病房,安静的躺下,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着痕迹的一点点接受徐冶对我的好,让他以为我正在一点点的接受他,实际上,我实在心里计划着一场轰轰烈烈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