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那个人突然来访。
我呆呆的看着眼下的废墟。
如果是平常的我,应该早就察觉到那个人了。
但是,对于已经没有警戒或者什么,放弃所有的我,实现察觉到他的到来似乎有些勉强。
突然,感受到了像是扎到脖颈子一样的锐利的疼痛。
不,也许确实被什么东西扎到了说不定。
「……啊!」
全身的力量在流失。
就像身体的活动停止了一样……,不知所措,我倒在了岩石上。
「什么……啊……?」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趴着,挣扎着。
根本摸不透状况。
但是,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个,慢慢地在接近着。
「啊~啊……。
什么嘛,轻松进来了啊。真是扫兴,喂!」
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如果是『死蚀』的使用者的话,是个怎么样的怪物的话……。
不会认错人吧?」
边说着,男人就在我旁边停止了脚步。
然后,用脚简单的把趴着的我的身体弄向仰面。
视野从硬硬地岩石表面换成了阴天。
抬头看那男的脸,果然是不认识的。
「你这家伙……,?瑞文?对吧?」
俯视着看着我,男人。
那眼睛就像瞄准猛兽般粗暴。
「什么啊……你这家伙是……」
我也不服输的反盯着他,却很遗憾的还是倒着起不来,不是有什么动人的力量。
我的这种样子有可能很滑稽吧,那男的嘲笑着我。
「啧啧、不服输倒是挺像回事啊。
但是,那样子可是太不像样了」
然后,停止笑,就像射出去的箭一样盯着我看。
「我是执法机关的守护者,欧瑟。
我是来取难看的爬在地上的『死蚀』使用者的首级的。」
……执法机关的,守护者。
果然,早就已经采取办法了?
那么大规模的暴走『死蚀』,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这点倒是很容易能想象到。
原来如此,这男人的衣服,好好看的话是执法机关的法衣。
但是……,从这家伙给我的印象来看,与其说是重视规律的值班人,不如说是赚取赏金的人或者是粗暴的人。
大概,没有感觉到秩序体现者的风格。
「……执法机关也有这样的人啊。要说你属于那边的话,有着跟我同样的味道哦。」
「因为,只是个别人的话,和其他人「不像」的家伙也是有的吧。往往,组织里也混杂着异端分子」
男人毫无在乎我讨厌不讨厌他,说出自己是异端分子。
「但是,即使是很相似的人,立场不同也不能交替。我要把你杀了也是事实。」
边说着,男人用力踩了我的胸口。
「……呃」
那脚慢慢地用力。
是痛觉麻痹了还是没有痛楚呢,有种不调和的感觉痛覚。
但是,呼吸停止,现在在危险的状态,虽然很讨厌,但也能知道。
这家伙,想把这样动弹不得的我给折磨死吗?
「我啊。喜欢打败强劲的对手哦。对手越强我越有干劲。
你知道吗?尤其是慢慢折磨的感觉。」
男人的口角像是很愉快的在歪斜。
「……无法理解……!浸透在动不了的家伙为对手的优越感中……,有什么那么愉快的啊……!」
「这种过程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有胜利了这个结果,之后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不想跟实力相当的人毫不介意地互相殴打对方,而不用任何手段。如果用简洁,舒服的,准确的干掉不是挺好的吗?
对于我来说,方式并不重要哦。」
男人使劲地往脚上用力。
胸口响了一下,进一步加深了痛楚。
「只要在最终胜利就可以了。
……现在这样,在我脚下被称为禁忌让人畏惧的『死蚀』使用者拜倒在地。没有比这痛快的事情了?」
男人弄响嗓子眼笑出声来。
在不像样子的我的面前,男人的样子非常得意。
恶心。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想成是跟自己是同类的我是错的。
这家伙跟我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与强劲对手的矛盾,不是期望斗争本能的冲动升华。
只是单纯的,沉浸在贬低对手的优越感中。
……就是因为这种男人所属的地方,执法机关也能够知道底子。
但是。
再怎么否定这男人,在这状况下,我这里没有正义。
除了被那家伙责备,嘲弄死以外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为什么我的全身都在麻痹呢。
从头到脚,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夺取对手的自由……,这就是那男人的能力吗?
「那啥,我再重新问你一遍……。
你真的是『死蚀』使用者吗?」
男人再次问道。
……不是,不是在问。
只是故意的把人当成是傻子,而再次让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优势罢了。
真是,到哪都是让人轻视的家伙。
「你好像把这一带给弄消失了呢。连那个执法者修维斯都没能阻止你啊」
听到那男人的话,我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那家伙……,怎么样了?」
我忍不住问道。
修维斯应该没有死。
应该没有死……,是说在那种状态下生存下来了吗?
我仅仅没有感觉到那家伙的死,其实……,也十分有那种可能性。
「什么啊,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不过,把盛大的力量暴走一下子释放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啊。」
男人说个引子,
「是生死不明。法院也不能确定那家伙还活着。话虽如此,也不能确定死亡。」
送来了灰色的答案。
「……」
是在说现在还不是没有生存的可能性啊。
至少,没有断定成已经死了是真的。
因为就那样,把力量暴走掉杀了人,我万分后悔。
这即使是像修维斯这样让人痛恨的家伙也一样。
「怎么了?是在担心有没有正好释放出最后一击啊?
……不过,那也是。对手可是那个执法者的第七位,要是那么容易就死,那真不是像样的对手。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罪人」来说」
男人虽然像是想错了,但是特意改正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最重要的是还很麻烦。
糟糕。
慢慢地从呼吸困难到开始意识朦胧。
四肢还是一样不听使唤。
就这样。
会这样不像样的被嘲弄死吗?―――
「但是,真是傻瓜啊,那家伙也是」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
好像都不管我问不问。
「单身从正面挑战『死蚀』使用者,复仇不成反被杀害了。
面对传说级的怪物为对手,不更动一动脑筋可不行啊。现在可不流行从正面懈怠的胜负」
……这男人是想要「使用头脑」,来封锁我的行动慢慢料理吗?
原来如此,的确修维斯很强,那是被压倒性的魔导的力量反打的。
是想说那个与过于自信有联系吗?
在这样的意义上,也许只想着从正面冲撞的我与修维斯是相似的同伴。
「……嘛,修维斯那家伙也,变了呢。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话,都不会选手段,不管是怎样的对手,都会毫不留情地全力杀掉他……现在成了相当没出息的家伙了。
哎呀,不对。说的好像他以前很有出息一样!」
男人的话语里含有嘲笑修维斯的意思。
连执法机关的普通人员,都会嘲笑级别比自己高的执法者。
是单纯的傲慢呢?还是有着相应的实力呢?
「不过这些,全部都是因为那女人的关系吧。真是傻瓜,被那样的女人迷倒才会成为现在的丑样。」
男人的嘲笑制止了逐渐消去的意识。
……那个女人。
迷倒?迷倒修维斯的女人……。
「那个……该不会是」
「恩?啊啊,你也知道啊。对,就是你从法院带出来的,那个女人。
对那个「怪物」有多余的感情,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怪物……」
被男人的话,脑海里浮现出阿雅的样子。
有着压倒性力量的那姿态。
在逐渐失去人的样子也拒绝死亡,单是那逐渐腐朽的姿态。
「虽然说是你的工作,不过还真亏你一直带着那麻烦的家伙呢。
嘛,你也是因为不知道那女的的来历才会接受的吧……。
如果是我的话,那种怪物在我身边就会让我失去理性。
因为那个女的,对于法院来说也是特级的麻烦的家伙」
男人仍在继续愉快的说着。
「……但是,那也是已经怎样都无所谓的话了。
因为法院也没辙的那麻烦的家伙,你给漂亮的抹杀掉了。
真是说了都觉得是感到高兴的话」
严厉的。
一直空白的意识,出现了裂缝。
「真不愧是『死蚀』啊」
「……不对」
难受。
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不是我……」
「恩?」
「不是我……,把阿雅……,阿雅杀了的」
我自己吐出的话,快要把我的胸口割开一样的痛苦。
不想接受,接受不了阿雅的死。
让我自己肯定,比把身体撕裂还要痛苦。
虽然已经知道是无法挽回的现实,但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事实。
「是那家伙……,修维斯那家伙……」
「哈……。
原来如此,这样啊。结果还是那家伙亲手解决了啊。那很纯洁嘛。原来如此,那家伙也应该不会被多余的事情欺骗。
……如果还活着的话呢」
是修维斯杀的。
阿雅被杀了。
这是无法翻转的,无法推翻的现实。
痛苦。
突然在胸口开的缝隙中,诉说着渴望。
无法满足的,没有办法给予满足的渴望。
并且,我无法忍受而逃掉了。
为了保护自己而忘记了一切。
然后,那结果是,这现实。
现实,为何这样残酷的,执拗的猛攻罪人呢―――
「但是,呢。结果是好的。
麻烦的东西消失了,修维斯生死不明。
至少,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少」
男人呵呵的在嗓子眼里笑。
阴湿的笑法。
「如果说执法者缺少了一位了的话,我也有能到「晋升」的机会。
终归都这样了倒是很干脆,修维斯这家伙死的正好是时候。」
怎么也无法想象是所属法院执法机关的人说的话。
然后那说法让我很不快。
「你……」
「哎呀,不要拼命挣扎了。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凄惨而已吧?」
「啊!」
被更加强大的力量压在胸口上,应该已经麻痹的痛觉哭诉着悲鸣。
与之相反,嘴里连悲鸣都出不来。
「我是想早晚让那个女人葬送在我手里的。
不中意吧?装作没有恶意,其实比谁都阴险狡诈。是那种装作无害,意想不到的吃掉的人。
那种碍事的家伙,再活一秒钟也不能忍受。」
男人这饶舌的话特别刺耳。
这家伙说出不能饶恕的话了。
「反正也没有活着的资格,也没有价值让你活着。与其给其他人添加麻烦,不如赶快退场呢。
连这程度也无法辨明的垃圾,连存在本身也无法饶恕的罪哦」
「……」
「归根结底,那女的只能死。因为生下来就是错误!」
说完,男人大声的笑。
嘲笑声在回响。
这使我的意识觉醒。
我的感情一下子超过沸点的爆发。
「……住嘴!」
不允许再亵渎死者。
你说阿雅只能死?
你说活着是个错误?
「你知道她的什么啊!
她即使这样也努力的生存了!
失去着自己的住处,由于自己的力量而承受着很多的疼痛……,比起任何人,她自己忍受着那力量导致的痛苦!
即使那样,都不抱怨,仅仅是些许也拼命不想弄出被害的她,有谁能够责备!?」
「……谁要责备。
她可以选择。只有一个―――自己选择死。
但是,她没有选择这条路。
在这一点上,可以责备她是无法饶恕的罪人。」
男人的话残酷的回响着。
生下来就是罪人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连谁都可以理所当然有的资格「活」都没有。
生下来就有的罪。
生存都不被允许的人。
这种人连救赎都不应该渴望。
这就是现实―――这男人这样说道。
「……你知道的吧?『死蚀』使。你也一样。
为了「这世界的和平」,你们不能存在。
害虫就老实的被驱除吧……!」
「切!」
男人到现在为止最强烈的,强烈的一气踩了下去。
胸口不快的震动了一下。
「唔!」
与往上涌上来的热的不协调感,从口角溢出红色的东西。
肋骨骨折,肺部损伤了吧。
但是。
痛楚被麻痹。
……不是被男人的能力。
而是被没有比这更大的愤怒。
「开什么玩笑……」
应该已经麻痹的全身,有热的东西在作响。
由于太过于要补偿失去了的感觉,愤怒在全身到处奔跑。
败给修维斯。
连阿雅也没有救出。
由于自己的弱而忧郁,失去自制而让力量暴走。
我的身体,我的誓言,零碎的分裂开来。
已经失去的东西也。
不想失去的东西也。
什么都失去了。
――――我这样想着。
但是。
这样的我,作为绝对无法原谅的激昂着。
这男人的话。
否定背负着没有罪名的人,把这句话。
阿雅……否定着她的所有的存在,吐出这话的人……!
「你绝对无法原谅!」
「你去死吧!」
我与那家伙,两个人咆哮重叠起来。
弹出红色的火花。
在眼前迸出的红色舞动着,划出弧状零散到地面上。
「……!」
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半晌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声疾呼着。
那声音,让我清醒过来。
看的话。
眼前的男人从腹部到肩膀,很大的被斩裂开来。
从伤口流出大量的鲜血。
「啊……你,你……」
男人用一种愕然的表情盯着我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
我仍旧倒在地上,身体也没有感觉。
以这种状态,我把那家伙伤成那样?
「怎么可能……,你的力量是,从手掌放出的类型才对……!」
不可能,男人满脸惊愕的表情。
如果我的力量完全被封住,就应该确信啊。
但是,现实却是我对那男的反击了。
而且还是用一击就几乎丧命的程度的力量。
男人,两步,三步向后退。
边从那胸口吐出大量的血。
「为什么――――」
变得苍白的脸,那视线凝视着半空。
那里――――,有黑刃。
不是像剑一样的硬物质。
慢慢的飘动着,但是那尖锐的部分朝向那男人。
然后,那根源与我的右腕连接着。
「这」就是,把男人斩了的东西吗。
「那……是……」
男人无力的,从膝盖崩塌下来。
很明显的是出血过量。
这样下去无法得救。
朝向那男人。
黑刃闪了一下。
「停!」
无意识中我想要停止那东西。
一瞬间,那刃的动静变的迟钝。
但是那轨道却没有改变。
「停下……!」
想要制止,却没用。
刀刃按照自己的轨迹劈砍下去。
但是,与预想相反、那个人并没有被切开,而是。
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那会成为什么样的结构,我不知道。
只是,这异质的黑刃,在夺取生命的瞬间都没到眼前……,只残留下这事实。
这黑刃在记忆中。
在不久前的日子,夺取那地下村落的住人们的生命的凶刃。
在我意识之外的禁忌的力量。
那是在空虚的感觉中,那风景就像在做白日梦一样。
但是,现在的话能明确的知道。
从我的手腕中伸展开的这,一定是『死蚀』。
本来,『死蚀』没有形态。
会按照我的意识,成为球状或剑状。
那样的话。
这『死蚀』仿造出来的这刃也是。
反映了我的意志所创造出来的形态吗――――
总之。
如果这就是『死蚀』的话,我必学自身抑制住。
横割这地。
把地下村落的人们吃掉。
再次在这里暴走了力量。
直到这地步为止,反复了无数次的这种难看的样子。
不能再被「这」翻弄了……!
「啊……!」
左腕抓住右腕。
都无暇顾及,身体却自由的开始恢复了。
感受着麻痹的不协调感,我起了身。
「……静下来……!」
失去猎物,为了制御悬空摇曳着的黑刃而倾尽全力。
但是,事与愿违,从手腕中陆续渗出黑暗,发散了出去。
黑暗像脉搏一样蠢蠢欲动,其尖端处化为锋利的利刃。
就好像向我夸示自己的抑制完全无效一样,利刃像四面八方伸展出去。
接着,顺手将周围的一切切碎。
「住手……!」
为了阻止它,我拼命地将意识集中于『死蚀』上。
但是,就好像要将意识抹消一样,记忆陆续被倒回。
在地下村落将人们肢解的光景。
人就好像纸片一样,被轻易地切碎,化为肉片。
与其人格、历史毫无关系,无情地否定着存在。
这就简直就像是,我现在燃烧起愤怒,无法原谅的行为本身。
「住手,住手……!」
向紧抓着右臂的手注入更多更多的力量。
紧握右手,用力,用力集中意识。
这股力量制造出惨剧,灼烧着眼睑。
这股力量奏出凄惨的悲鸣,贯穿着耳膜。
被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彻底击垮。
―――然后,像我伸出手的少女的身影,已经不在。
……对不起。
杀了很多人。
……对不起。
无法救出重要的人。
……对不起。
……对不起。
要紧牙关就像拧出水一样洒落,悔恨和忏悔的言语。
这些没有去处的徘徊着,就像重叠了一样慢慢沉落下去。
……对不起。
摒住呼吸、连鼓动都沉下去。
就像,否定它的存在一样,期盼无法制止的力量消失一样。
没打算肯定那男人的话。
但是。
期盼着拒绝灾难,除了断绝祸根以外没有其他方法了。
如果,这就是自我消灭的话。
罪人应该选择的道路是,自我决定。
「……」
这。
只有这种答案吗。
在悲伤中、我的胸口就像要裂开了。
她也是承受着同样的痛苦生存下来的吧。
被这种痛苦所折磨着,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呢。
就像漩涡一样心底的黑暗,昏暗的,深深的,到何处都在沉没着。
无法控制的狂暴的刀,就像要把这荒废的世界,把内心的世界,全部都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