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靠在一起,环视着周围的黑暗,却难以在这种环境中确定敌人的位置。只觉得后背阵阵微凉,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小心!”云岑低喝一声。
那赤红色影子再次从隐秘角落飞出,猛地扑了下来,但这次众人早有防备,纷纷拿起武器抵挡。
云岑抬起长剑格挡,武器和凶兽利爪碰撞间,却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座小山上,猛地退了好几步才把那股劲道卸下。扭头一看,汀兰四人的情况也和自己差不多,被那千斤巨力推得节节后退。
汀兰娇喝一声:“趁现在!”
眼看着血枭位置暴露,众人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纷纷使出自己最强大的招式往那孽畜轰去。
云岑此时才得以看清这凶禽的样子,竟是一只浑身血羽覆盖的大鸟,翼展足有丈余,尖喙利爪,看起来凶性十足。更厉害的是这大鸟俯冲之间,翅膀挥出的阵阵罡风,都足可摧金断玉。
这凶禽再次偷袭未果,竟被激起了凶戾之气,也不再隐藏,而是一次次正面冲击起来。众人有条不紊地抵挡着,倒有些密不透风的感觉。
但这样只守不攻,临阵对敌又难免有疏忽之处,不到片刻便又陆续挂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叶当归低吼一声,手中短棒化出千百道棍影,却只打落血枭几根红羽。
汀兰额头隐隐见汗,脆声道:“可是它老是飞在天上,完全占据了主动啊。咱们都没到无涯境,根本无法御空飞行。”
“那我们就把它打下来再说。”云岑抬手一剑荡开几乎抓在自己肩上的利爪,猛地向血枭腹部刺去。
血枭忙升空闪开这一剑,寻找机会进行下一次雷霆一击,还不忘扇着翅膀啾啾叫两声,嘲讽着眼前自不量力的几个少年人。恐怕在它眼里,这几个猎物和小老鼠没有什么区别,正好可以戏耍一番。
“云岑,用昨天咱们想到的那个方法!”
叶当归怒喝一声,手中短棒青芒暴闪,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丢向血枭。
这些天来,他和云岑二人除了时常探讨修炼心得,还一起推演过许多对敌实战,此刻似乎正好派上了用场。
血枭一个侧身轻松闪过这看似威力巨大却毫无灵活性可言的一击,故意扇一扇翅膀又上升了一段距离。
几乎在叶当归出手的同一时间,云岑手持长剑跃起,以雷霆之势往血枭刺去,正是一招刚猛无回的“势如长虹”。
长剑似有灵性般在云岑身前破开空气,呼啸而起,却与血枭尚有一段距离。便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叶当归的短棒正好落在云岑脚下,少年借力再次往前突进,源源不断的灵气往长剑灌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血枭被这林子弄得施展不开,又刚闪过一击还未来得及调整姿态,便被这一击霸道绝伦的势如长虹刺在了胸前。
长剑深深扎入直至没柄,但血枭肉体强横,中了这一剑竟然没有死亡。而是回光返照一般,钢爪一撩便往云岑头部抓去,俨然一副想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此时,云岑刺完这一剑,身体在空中难以借力,眼见着便要被这一爪抓在后脑。耳边血枭利爪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眼见地上几位同伴捂嘴惊呼,胆子小些的叶芷凝更是要哭出声来。
便在这千钧一发间,一道蓝光自云岑胸口激射而出,呈现出一种浩瀚大海般的蔚蓝美丽,却又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蓝光呼啸而过,惊涛拍岸一般撞在扑来的血枭身上。耀眼的湛蓝光辉掩埋了庞大的凶禽身躯,带起一片惊艳的血色。
“扑通。”
血枭连哀嚎都来不及,便如同毫无生机的枯木一般坠落,砸在那铺了一层枯枝落叶的地上,沉闷却响亮。
云岑则一拧身,堪堪平稳地落在了地上,显得十分狼狈。
想起方才生死之间的感觉,少年依旧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那蓝光在雷霆一击后,便化作一柄小剑滴溜溜地在云岑眼前转动,被他一把抓住。
原来是危急关头,岑萧交给云岑的“蹈海”终于起了作用。
其他几人忙冲了过来,围着云岑仔细查看伤势。三女急的几乎落泪,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倒让云岑感到十分尴尬。
“他没事,只是有些擦伤。”叶当归冷静地查看一番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确没事,只是有些脱力。倒是你们几个,还不赶快给自己处理伤口。”云岑忙苦笑着解释,一边无奈地道:“另外,我急需缓一缓体力。你们挤在一起,空气不流通,实在让我憋的难受。”
其他几人闻言散开,免得闷坏了中间的脱力少年,便纷纷开始施展悬壶宫擅长的医道之法,仔细地处理着各自的伤口。
片刻后,手上肩上都缠着些纱布的几人围坐在一起,想起方才的惊险,都有些心有戚戚然,云岑还柔声安慰着身边泪眼朦胧的叶芷凝。
汀兰瞥了一眼不远处只能用“支离破碎”四字形容的血枭尸体,吐了吐舌头。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惊奇,眼里闪动着好奇光芒,望着云岑和他手中的蹈海。
血枭早已残破不堪,头和身体几乎被那惊天一击分离,只勉强粘在一起,一身血红色羽毛更是不剩下几根,落了一地,早已经没有当时的威势。
云岑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道:“这是我出门前长辈留下的遗物,是藏剑山法诀修炼到第二重凝练的‘心剑’。长辈叮嘱说关键时刻它可以救我一命,只是之前没有遇到过危险,所以从来没用到过。”
众人啧啧称奇,又围着这柄“蹈海”仔细观察了一番,就连上面的纹理都没有放过。折腾了许久,实在没看出什么门道方才作罢。
云岑小心翼翼地将这心剑收回到乾坤袋中,抬眼望了望漆黑天色,说道:“天色也已经晚了,本来该停下的。但难保这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妖兽,要是再来几只可就不好了,我们再走一段吧。”
“这血枭性情凶戾,实力强大,还极有领地意识。既然它出现在这,说明周围反而越发安全。”叶当归冷静分析着,出言否决。
汀兰捏着鼻子,小声抱怨:“不行不行。这鸟尸实在难闻得很,要我在这睡觉可不成。我们就到另一边去吧,也比较安全。”
接着她又白了云岑一眼,责怪道:“以后遇到这种危险,可不能再鲁莽了。刚才就算你们两个不要冒险,我也有婆婆给的几件宝物,轰杀这扁毛畜生。嘻嘻,姐姐我的家底不差,对付这些畜生还不是轻而易举。”
云岑被说的无言以对,低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叶当归却一撇嘴,反驳道:“师姐你不早点祭出宝物,难道等我们成了鸟粪,你再来轰杀?”
“好你个臭当归,竟敢顶嘴,看我不收拾你。”汀兰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又解释道:“若是遇到事情都求助于长辈遗泽,还怎么锻炼自己。我刚刚正要取出撒手锏,却被你们蠢货两个打断。”
“不对劲。”叶当归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什么不对劲?”汀兰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关切地说道:“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你刚刚让血枭给抓伤了,或许有哪里我没注意的,再让我看看。”
叶当归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血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曾看过奇人江洋子所著的《大荒注》,其中的《妖兽篇》便详细介绍了这血枭。”
云岑仔细回忆了一下书中内容,接着说道:“血枭大多生存于位列八大门派之一的枭谷之中,被当做镇山凶兽豢养。然而,这东西在外面却也不算稀有,大荒各处都曾出现过野生的血枭。”
“可是……”叶当归皱了皱眉,正要出言反驳。
“好啦,先不要说这个。这死鸟的气味实在难闻得很,我们到那边去吧。”韩灵芝捏着鼻子,指向另一处避风的地方。
叶当归刚才也只是有些疑惑,现在被打断了就更没有头绪,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到不远的另一处地方休息。只是他眉头依旧皱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中凉风袭来,带来阵阵异香,令人心旷神怡,才经历过一场战斗的众人甚至都有些昏昏欲睡。
“我知道了!”叶当归猛地站了起来。
汀兰愣了愣,问道:“别一惊一乍的,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血枭了。”叶当归微微一笑。
在其他几个人眼中,叶当归一向都是稳重之人,此时他这样说肯定是真的有所发现,就都好奇的凑了过来,等着他作出解释。
叶当归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知你们闻到异香没有?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某种灵药。”
“啊,我怎么没想到!”汀兰娇呼一声,急匆匆站起身来说道:“我曾在《本草经》里看到过:‘如遇异兽,百步之内或有灵草’。咱们顺着这香味找过去,肯定能有所发现。”
说完,她就再一次一马当先的跑了过去。
其他人与她相处已久,早已见怪不怪,就连云岑也通过这几日的同行了解了汀兰的性子,也不在意地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