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荆棘鸟寝室的电话,我就一直有冲动想要和她聊天,一度甚至盖过了想要和林心悠吃饭自修的念头。
我不想把这份心思在室友面前展现,更不想让荆棘鸟这个名字传到林心悠耳朵里,只能每次等到寝室没人了,才用201电话拨荆棘鸟寝室的号码。
手机打电话太贵了,让我心疼,当然201的卡也不便宜。
“喂,你找谁?”是荆棘鸟的声音。
“同学我找你,听得出我是谁吗。”
“给你个电话号码你还真打过来了。”
“不想要我打过来,你昨天就别给我电话号码。”
“你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那头很平静,“我快要上自修去了。”
“得了吧,大家都是学生,这时间点还待在寝室,说是要去上自修骗谁呢?”我不以为然,管你上不上自修,“我也没想干别的,就是找你聊聊天。”
“你想聊什么?”
“说说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我也找不到话题,随便挑了个。
那边沉默了很久,感觉就像很认真想过才开始说话一样。
“你并没有你看上去那样老实本分,接触久了,恐怕有些女生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你。”
这话把我说的一阵的激动,没说错,我的确是脸部表情沉淀万千,内心戏丰富无常的演技派。
“作为女生,是不是很喜欢我这种外表老实,内心骚动的人?”
“你是说闷骚啊,”荆棘鸟说,“有两种小姑娘可能会喜欢上你,一种是像你女朋友那样,涉世未深,只喜欢找一个不是很木讷的人好好爱自己,他们觉得老实人不会欺骗她们,这种人是看中了你的老实。”
这话不算夸奖,我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还有一种人,经历了很多感情的变故,甚至有很多创伤,她们需要找一个自己能控制的住的男人,同时会让男人觉得一切均在自己掌握,这样的人也会找你,爱情的世界里,谁自大谁就越容易掉入陷阱。”
“爱情陷阱?”
“是的,你后知后觉,她早就设计好了,就像看着猎物,”荆棘鸟越说越来劲,“爱情里没有对等的,不是你跟着对方走,就是对方牵着你的鼻子走,无非是心甘情愿还是蒙在鼓里而已。”
“你属于哪种?”
“我属于哪一种不重要,你可能以前爱着你的女朋友,但是现在对她的感情慢慢减淡,甚至你以前就是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光环,一份虚荣心去追求的她,我没说错吧。”
我听完这话,莫名的烦躁从心底慢慢涌现,我挠了挠头发。
“你敢说你心里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有啊,你漂亮啊,我对你是有一点想法,”耍耍无赖可以让我紧张的情绪慢慢缓和,“不过你知道的,我有我的女朋友,她对我很好,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呵呵,那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我的201电话卡没钱了,今天就聊到这了,我说的很爽,估计你心里堵着吧,哈哈。”
“才没有呢,你这点话,哪有那么大威力,你太高看自己吧。”
挂完电话,我的心到底还是堵上了。
我真的担心对林心悠的感情慢慢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巴不得天天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但现在有点害怕面对她的热情,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感情来得太快,蒸发得反而也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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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就是在三种活动中重复,与林心悠吃饭上晚自修,与明姐出去见网友,与荆棘鸟煲电话粥,最后每天都是以回寝室睡觉告终。
和林心悠在一起时,心无旁骛,觉得世间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同乐同悲。我能感觉到,在她心里,我依然还是那个花尽心思想让剧本变得尽善尽美的男生,如此老实本分,但伪装在这一份皮囊下的思维,她却一无所知。
下午没课时,明姐常要我骑着自行车去接她,然后带着她去见那些新认识的网友。我也经常帮着出主意把关,哪些网友该见,哪些不该见。不得不说很多男生吃相难看,第一次见面就用眼神把明姐从上到下扫一遍。此时的陈子阳,正在为如何追求三生石绞尽脑汁,无暇来见其他网友,更多时候是我陪着明姐四处出击。
晚上没自修课时,我总是待在寝室,守着电话和荆棘鸟聊天,和这个让人捉摸不清的女生交谈,有种偷情般的神清气爽。
我闲谈时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明姐,她的脸上宛如无风略过的湖水,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动,只是在听完后郑重地反复告诫我,“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你是喜欢这个荆棘鸟了,可能你只是新鲜而已,或者投缘也罢。不过不管如何,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你应该早点做决定,别拖累自己也拖累了别人。”
“夏秋实,感情总有分分合合,有时难免莫名其妙觉得变淡了,不该在一起了。不要有心理压力,用花心不花心的道德标准来绑架自己,并不见得是有责任感的体现。”
“夏秋实,你做个决定这么难,难道你是双鱼座的吗?”
我听她说了那么多话,能回答的却只有这句,“姐,我真的是双鱼座的,如假包换。”
“哦,优柔寡断,奇思妙想的双鱼座,”明姐笑容灿烂宛如艳阳,“那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你这么纠结,小心被你女朋友看出来。”
过了一会,她又问我,“你是双鱼座,现在三月中旬了,那么生日快到了吧。”
我点点头,“嗯,进大学后第一个生日。”
“那你要好好想想,这次生日要怎么过了,会和女朋友一起过吗?对了,那时你的女朋友,应该还是林心悠吧。”看来明姐认为我已经开始有点移情别恋了,或多或少,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表现得会有多么明显。
“幸好生日是周日,我至少不必纠结生日的过法。”
明姐笑了,“你纠不纠结没用,关键林心悠怎么想,看来你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吧。”
明姐的话,就像在我脑子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生日前几天,我总会想起她的话,然后开始琢磨要做怎么样的思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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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子自从当了班长,就很严格的执行着对自己的定位,其中之一就是为未来成为杰出的社会活动家打下踏实的基础。在大一上半学期,他对东部校园也做了一番考察,虽然花了很多时间,但也算是做了件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我们总是笑话涛子,到底是摸清了东部的一草一木,还是摸清了东部的美女分布,他都不予回复。有一天他在对校园东部有一次例行考察后,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你们知道那个东部大礼堂吗?”
“知道啊,我们军训时不就去过几次那个地方吗?”
“对,就是那里。不过,你们有件事情不知道吧,让我告诉你们。东部大礼堂平时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晚上都会放电影?”
阿哲一直住校,课余生活自然无聊,“都放些什么电影?”
“什么电影都放,外面出了什么新电影,那边都会放。”
“要不要钱?”
“要钱,就几块钱,不贵。”
阿哲一听,“那下次没事就去看看啊。”
“我的意思是别等下次了,”涛子说,“今天晚上就有,那个叫《花样年华》的新片,一起去看吗?”
阿哲转头看我,我耸耸肩表示不用征集我的意见,“去啊,干嘛不去。”
阿哲说,“我的意思是,你和谁去?林心悠还是那个天天打电话的?”
“虽说这电影适合情侣一起看,”我语重心长的告诉阿哲,“但我觉得和寝室的兄弟们一起去看,会更有情调。”
“那好啊,叫上隔壁的,大家晚上一起去看。”
晚上在效果和旧电影院差不多的东部大礼堂,大脸坐下后,像侦察兵似的左顾右盼。
我问大脸,“有没有《天堂电影院》的感觉?”
“什么?”
我知道不能对牛弹琴,“你脑袋摇来摇去干什么,身上痒吗?”
大脸看了我一眼,“右边,我看到黄芷瑶了,还有林心悠,要不要坐过去?”
我说这电影一票难求,幸好我们来得早,现在整个大礼堂座无虚席,我们坐过去是站着,还是蹲着?
“你意思是拆了这凳子搬过去坐?你带扳手了?”
大脸若有所思,和旁边阿力窃窃私语,不再理我,我却被传染了他的毛病。往后看,发现了满御和吴曼相依偎,有说有笑。往左边看,还发现了荆棘鸟聚精会神的在看着大屏幕。果然,一部万众瞩目的电影把大家都吸引过来了。
不过看了半天才知道,这片子并不太适合情侣一起看,整部片子就没几个正常人,几乎人人都怀着一颗出轨的心,观影时一定会对情侣内心造成无穷无尽的后遗症。
电影放完后,大脸和阿力便迫不及待的和黄芷瑶他们会合,我们一个寝室的,自然要一起过去。
“秋实,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有这个电影,”林心悠对我埋怨道,“幸好大脸告诉了黄芷瑶,再晚点票子都没有了。”
“我本来想单独约你出来看的,但是寝室里这么多兄弟都没有女朋友,我不好意思,怕无心之举刺激到他们,”我说了个谎,“下次我一定约你看,坐在一起。”
听完我的话,林心悠的脸红得一塌糊涂,我心里却在害怕,要是我约了荆棘鸟,就真的对不起林心悠了。
“这片子里讲的都是一些出轨的,你可别学,”远处传来了吴曼告诫满御的声音,被挽着胳臂的满御不住点头。
林心悠转头笑着看我,我忙说,“没你在身边,我看电影也没意思,睡了一个多小时,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听完她笑得更灿烂了,我忽然想到大脸会不会把我最近的一些异常行为,当作讨好的机会,都告诉了黄芷瑶。一想到这里,心就发慌,再找机会偷偷转眼看荆棘鸟的位置,那边早就没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