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换了一个老师教,这次我多了一个心眼,先拜托徐老师去物理老师那边招呼了一下。这种事对于老师,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也不见得在人情上有多么的沉重,但对于我们学生来说,真的就是天差地别。物理老师他知道我已经上班了,很大度的不要求我一定要去上课,而且还给我划了一些考试的重点,有了这些便利条件,我相信我还是能够过关的。
考试前,我和翰文、莫斯碰了一次面,同学一场,把老师划的考点都分享了一下,谁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同学读大六。有了这些资料,我们这帮不争气的落后分子都充满了自信,就好比赶上了开卷考。
那时魔兽世界刚开服,所有玩网游的人,几乎都被吸引了过去。我在游戏里又遇到不少以前泡在论坛上的人,不由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明明想和有些人说再见,却总是会一直再见。
很快迎来的考试,试卷发下来,果然满目都是熟悉的题。这门考试的结果也很快公布,大家都顺利过关。我第一时间,给徐老师打了个电话,对他千恩万谢。
老师却很客气,意思他其实没有做什么,最后考的好还是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也许他真的没有做什么,但是我却会一直感谢他,否则以我一贯对待学习的态度,未必能这么顺利。
胖总监知道我考完试了,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没问题,过几天就去拿毕业证了。他夸了我几句,再次重申以后就跟着他好好干,一定很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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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去学校,走在熟悉的路上,看着熟悉的景色,心里很失落,却也很轻松。这次来学校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也可能没有什么事情会让我再来了。
我去看了一眼西十四,前几年新盖的大楼,已经开始有些苍老,旁边的篮球场还是有人在挥洒汗水,不知道我和大脸是不是还有机会,不知疲倦地在阳光下奔跑。我穿过篮球场来到西七,墙外新刷的粉,遮挡住了被五年前那场火烧过的斑驳,如果没人提,肯定不会有人记得兆聪的那盏山寨灯。楼下的自行车还是停的七倒八歪的,车篮里还是会出现各类让人感兴趣的宣传单,大圣是不会再来拿了。再往前过去就是西十,我们的原先寝室早就有人住进来了,阳台上晒着衣服,看来又是一群暑假不回家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留校是家远,还是热爱学习,或者是贪玩更多一点。
希望他们的人生中不要再有大五的回忆。
我包里的毕业文凭很烫手。
岑梅给我时对我说,“老师真没想到你会要读大五。”
但我感觉她是想对我说,“没想到你还能毕业。”
我心情好,对岑梅开玩笑,“老师,我现在是混互联网的,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岑梅会有什么事情麻烦到我,也不知道真有事情麻烦到我,我能不能有能力帮他。我只是刚刚拿到文凭,空有一颗想要向老师证明自己能力的心而已。
岑梅没有接我的话茬,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摆出一副凶巴巴的作派,反而和颜悦色地对我说,“秋实,以后在社会上做事别像个学生一样,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对自己负责。”
我嗯了一声。
她又继续说,“我知道你毕业典礼没来,觉得没面子,知道丢脸是好事。同样的话,我也对唐莫斯、张翰文他们说了,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老师再怎么骂你们也是希望你们好。”
我连连称是。
“岑老师,您忙,我先走了。”
我放好来之不易毕业证书,打完招呼就走出了老师的办公室,往西部校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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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意外地遇到了代嘉诺,她说她已经结束了云南支教,上星期刚回的上海。
“今天太阳好,正打算来母校拍几张照片,居然遇到熟人啦。”
一年的时间并没有让我和她变得陌生,从见她第一眼起,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披星戴月急公好义的女侠,现在依然如此,否则怎么会义不容辞地去云南支教。
她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秋实,你看,这些照片都是我拍的,拍的怎么样。”
原来她已经开办了摄影展,我心里不住地佩服。
宣传栏上挂了几十幅照片,有风景,有人物,可我欣赏不来,只能连声夸她拍得好。我敷衍他人的演技日益精进,任何形式恭维都能让人觉得发自肺腑,这次也不例外。
“代嘉诺,我有件事想问你,憋了很久了,”我忽然问她,“那时我们去奉贤校区,你宽慰我说,乐雯曾经对你说她念着我的好,我做的事情她很感动,这些情节是真的吗?”
“这种事我吃饱了来骗你,没必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吗,我为了你的这番话,坚定了我追她的信念,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日子过得值不值。”
“你做了追她的这个决定之后,自己开心吗?”
“还算好吧,总有开心和不开心的,开心的事情总是更多一点。”
“那不就行了,感情的事情,要说值不值,你自己问了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的态度是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无所谓值不值。”
“那你有次说,她在寝室床上和你说,越来越喜欢我了,到底是真是假?”
“你就当是假的吧,反正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提有什么用,”代嘉诺轻描淡写地不置可否,全然不顾我心里可能的翻江倒海,“你应该早就走出来了吧。”
“嗯。”
“那不就得了,你人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吗?”
“说的也是,”我忽然想到那晚在小歇的犹豫,“走,我请你去小歇吃饭。”
“好啊,在云南吃了一年,很想念上海美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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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马上就被安排了重要的任务。
我们部门负责的网站需要改版,那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产品操作规范,改版所需的发布流程完全是个人网站的小作坊模式。这个团队里新进来了不少成员,大家下午都在胖总监的办公室,听他布置任务。
“今天晚上网站必须要上线的,通宵也要上,明天大家可以休息一天做补偿,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是死命令。”
开完会,我坐回到电脑前,任务栏里的QQ不停在闪烁,我边点开边猜测是谁在找我,一看我愣住了,居然是久违的阿桑。
我期待她说一句你好,可是她却没有打算和我有任何形式的寒暄,可能觉得和我说多了都是浪费时间的废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冷漠我倒是可以理解。
“夏秋实,我想问你下,那个76尾号的情侣号能不能转给我。”
她的直截了当让我说不出的难受,我心里想着晚上要加班的事情,弄不好就是要通宵加班了。急火攻心,也没好气和她说话,最后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
“那个号码挺好记的,我还在用,不能给你。”
“我知道这是你的备用号码,也不常用。你给我,我可以给你钱。”
“那不是钱的事。”
“一个情侣号,分手了还在用,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我就该双手奉上?”
“能好好说话吗,不要因为一个电话号码说这种话,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何必这样,过了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在怪我?”
“没有怪你。”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不爱就不爱了,但是意志不够坚定,总是会被偶尔的情绪撩拨到失控。别的事情我可以假装不记得,但是唯独你离开我,恕我一直没办法做到谅解。
“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她很失望。
“我从没有过这个打算。”我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