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神都之上崩毁的天穹,众修无言,
天魔一念,天色如血,
天魔一怒,苍穹崩裂,
这,还如何一战?
千里神都被九婴烧了一半,如今凶魔逞威,剩下建筑又是崩了一半,
遍地繁华之城,天子垂青之地,如今简直是九幽地狱。
难道八千年大夏,就要毁在这魔头之手?
“如我方才所言,你若肯为奴千年,我,饶你一死。”魔头望着宫装女子,却是桀桀一笑。
“哈哈哈,欲收天象修士为奴,阁下真是好大的气派啊!”女子怒极反笑:“小女莫尘,修道三千载矣,时日已足,又何惜一死!”
言罢,一身法力瞬间被催动到了极致,双手结印如飞,
天地间顿生一股寒意!
本就是隆冬时节,但此时的寒却远远超出了天地之寒,就是在神都围观的一众元婴修士也顿觉法力流转不畅。
“不好,这,这是冰系的禁咒——封川!”
“快跑啊!”
随着两声喊,在神都看了半天的一众修士竟疯狂地往外跑去。
封川,法术一脉的最强禁咒之一,以自身血肉为祭换得天地间最纯粹的寒气,冰封方圆千里一切之物,乃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之术。
女子娇躯突然如冰冻了一般变得晶莹剔透,一阵蓝色的雾气在半空之中缓缓浮现,然后如风一般四处飘散。
“咔嚓,咔嚓”雾气所到之处,不管你是元婴还是金丹,不管你如何挣扎都在一瞬间变成了冰雕,不是封在冰块中,而是整个人都变成了冰!
空气中的水分全部被冻成霜雪,附在一切可以依附的事物之上,放眼望去一片洁白。
已然化成一片废墟的神都凝固了!
只有两处,还有生命的气息。
大明宫,含元殿
一个巨大的金光罩从地上拔起,里面的一众朝臣和当今帝王都一切无恙。
大明宫,玄武门前,
那持刀傲立的八尺天魔浑身上下覆满霜雪,但霜雪之下却有血芒盛放,流转之间化雪于无形,
九婴也没被冻住,只是此刻嘶叫不停,饱含痛苦之意,显然在封川之内,纵然他是洪荒巨兽也并不好受。
“你先离了此地,剩下的事我来做便是。”“秦离”沉声说道。
“嘤嘤嘤”,响亮的啼哭之声似在回应,九只蛇头盯着“秦离”凝望许久,
终是扭头望东,随后,便御起神风出城而去。
望着那小山般的身影渐渐离去,“秦离”也是微微一笑。
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宫装女子的面前,看着她冰雕一般的身躯,“秦离”缓缓揭去她脸上的一层薄纱,
眼眉如画,雪肌花貌,端得是倾国倾城。
“可惜这小子有了心上人,想那女子胸怀也是容不得三妻四妾的,真道是可惜。”魔头摇头轻叹,也不管这冰雕般的女子此刻是否还有意识。
“罢了,罢了”魔头转身而去,再不看那女子,而是向那金光罩下的含元殿慢慢走去。
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深深浅浅的足印,“咔嚓,咔嚓”那雪地上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响,
直到,一个血红的赤身男子,来到了金色光幕之前。
“卿等,退下。”
“诺。”
朝臣如潮水般退入殿内,殿外广场只有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还有金色光幕之外,那个屠尽八方天象的魔头。
雪,无声的落,
光幕之内,温暖如春。
脱去发髻,解下珠帘,却是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庞。
澎湃的法力波动显示出元婴中阶的修为,在位七十年而元婴中阶,当今皇帝也可谓奇才。
“你来此,可为杀朕?”皇帝的声音古井无波。
“你为凡间仙人之首,当杀。”
“你,如何杀我?”
“这光幕于封川之力中尚不动摇一分,以我如今之力似乎是进不来。”
“你为魔,我为仙,仙当诛魔,魔当灭仙,天理当然。但,朕有一事不明,却只能由你告诉我。”
“但言无妨。”
“你生于苍生之怨,自知平息之法。可否赐教一二。”
“哈哈,想不到你还是个明君!”“秦离”纵声大笑。
皇帝面色不变,继续道:“方才,朕于天诏之上留下了第三个名字,牺牲大夏千年国祚来诛杀你,大夏国祚因此已然衰落至极,朕想知弥补之法。”
“哈哈哈哈,怪不得我方才一直有心惊肉跳之感,原来是大限将至。无妨。按我说,你要做这这中兴之主唯有一法。”“秦离”淡然一笑。
“试言之。”
“杀尽朝中仙修,再不让仙人干政,如此,你的大夏尚可救之。”
皇帝听罢忽然大笑,“你所言极是,朕当徐徐图之。既如此,毁坏神都之罪稍稍可免,便饶你一死,贬入十八层地狱罢。”
“哈哈哈哈哈”天魔纵声狂笑,心中却是暗道:“小子,借你之身,大杀一场,甚是痛快,如今大限将至,却还留你一命。我虽为项楚杀戮之灵但也有情有义,你说是吧?”
“咔嚓,咔嚓”有人踏雪而来。
魔头缓缓转身,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白胡子糟老头,腰间别一只酒葫芦,面色微醺,似是醉酒而来。
魔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一身灵纹疯狂地转动,碧色长刀更是”嗡嗡“作响。
那老头缓缓走到近处,迷迷糊糊的一双醉眼斜着将“秦离”打量了一番,竟是抱着酒葫芦席地坐下。
“小友慌甚?且坐下,与老朽喝几杯,方才陛下有问,如今,小老头我,也是有些疑问。”
一身灵纹缓缓静下,“秦离”也是席地而坐。
“来,先尝尝这酒。”酒葫芦被老头随手扔来。
“秦离”接过,仰头便喝,琼浆入喉端得是辛辣无比,却又有一丝甘甜清冽游走全身,甚是舒适。
“你来自东原,既然到了南疆,便是客人,老朽礼数不周,还请再喝一口。”老头见“秦离”喝酒如此爽快,也是哈哈大笑。
“秦离”微微一笑,又是仰头一大口。
“好,那便说说我第一个问题。嗯……你们东原女子漂亮吗?”老头的表情很正经。
“噗……”“秦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蛮好的,蛮好的……”
老头听完微微一笑:“那……东原的酒,好喝吗?”
“……”
“你不说话,那意思就是很好喝咯。”
“……算吧。”“秦离”的面色很尴尬,很无语。
“哎,此生还没去过东原,真是甚为遗憾,什么时候要是能去一趟就好了。”老头自言自语道。
说罢,拂袖起身:“老头和相谈甚欢,还不知小友名姓,万望告知。”
“我乃杀戮之灵,无名。我寄身之人姓秦单字一个离。”
老头面露肃然之色,竟是朝着“秦离”遥遥一拜:“老朽吕长虚,自号吕道子,生于两万八千年前,南疆兴圣山。彼时,大族南离自中州溃败,其势已衰颓至极。老朽非通灵之体,不得入修灵之道,只得弃灵修法,九千年前永生道成。“
“如今,得见昔日南疆天女英灵尚在,老朽甚为宽慰。有小友秦离在,则南疆灵道不绝,甚好!“
“老朽与昔日武皇有约,武皇子孙牺牲千年国祚,用天诏召唤老朽出手,老朽不得不为,既然当今皇帝已然决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则老朽只得遵命。还望天女准许。”
“无妨,此身如今虽非秦离所有,然其杀孽已造,道长无需犹豫。”看着“秦离”屠杀四方,却始终没有说话的南瑶,此刻却有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
“谢天女!”白胡子老头收了礼节,缓缓起身。
“既如此,东原的小友,且与老朽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