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从我腑中探出的手在夏小池的脸面轻柔地来回擦拭着,夏小池也不慌不忙,带着微笑享受这种温情,这种场景如果在生活中遇见上,一定是很感人的一幕,但在当下,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的前提下,给我的只有毛骨悚然。说真心话,我当时差点就尿湿了裤子。好的是,这只从腑部探出的手,没有让我血溅肠流。
虽是如此,但我的身体却无法忍受这种恐惧,脚一软,就软坐在了一侧,本是要昏过去,但受伤的双手触碰到地上传来的病又让我清醒过来。
我再一次望向我的腑部,那只手却不见了,我急忙向前探望,就见夏小池的前面、就是我刚才立身的地方现在多了个小男孩,八岁上下,正聚精会神地擦拭着夏小池脸上的血迹。
这他娘的怎么一回事,一个小男孩在那儿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再则,一个方寸之地,怎么能立两个人?难道这小男孩本身就不在那儿,而是在我身体里?我靠,这他娘的不是寄生在我身上吗?
我心下有气,但不敢反击,只是静看他们的举止。
小男孩担心地又问:“夏小池,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血是怎么来的,你受伤没有。”小男孩前前后后查看了一番。
夏小池咯咯一笑,仰头得意道:“我没事。我只是把林四水的狗给捅了。谁叫他老是放狗来吓你,还老是欺负你。”原来她身上所沾染的是狗血。
小男孩停止动作,嘿了一声,很生气地转过身,不再理夏小池,大步走了。
夏小池急追其后,拉住他道:“小林子,你怎么生气了。那狗死不了的,我只是轻轻划了它两刀吓唬它而已。”
小林子,这小男孩怎么也叫小林子?我收会紧张的心神,再仔细地端祥小男孩,的确,这小男孩可称得上是迷你版的小林子。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我的身体中怎么会住着一个小林子?
一时间,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传言,但我不相信小林子是那种为了自己能够多活几年而去危害别人的人。但话又说回来,他不是那种人,不一定他的父母和亲人就不是那种人,要知道天下大多数的父母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鼓足勇气站起身,走向他们,不仅仅是想要证实我的想法,我也发现一个问题,至始至终,这两个小孩好像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就算刚才夏小池向我跑来也并非针对我,而是针对寄生在我身上的小林子。
相传,民间有种秘术叫寄生,就是把将死之人的三魂七魄中的七魄寄生于七个健康人的身上,以共享的方式偷取他们的寿命,延长自己的生命。我现在所怀疑的是小林子的一魄也寄生在了我身上,偷取我的寿命。我想起往日的点滴,发现不管是小林子还是他堂妹噀香,还是他的奶奶都对我过份的好,所谓无利不相善待,我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何德何能能赢得他们家人的疼爱?其中定有不可靠人的猫腻。
我的手伸到了眼前小林子的身上,不出我所料,没有丝毫的触感,又伸上夏小池,依旧没有触碰感,这已经可以证明他们本不是实体,而是一缕光影,通俗点说就是鬼。
我默默地坐下身来,心中不起一丝波澜,或许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的诧异之事实在是太多,使得我神经都麻痹了;或许是不敢相信我一直看着亲人一般的人会给我下寄生魄,偷取我的寿命,使得我心灰意冷。
我本能地伸手做了个用烟的动作,实体的小林子不在,那会有人放给我烟,我苦笑了一阵,直到眼眶里有酸溜溜的泪光。我望着眼前的两个小娃娃,对自己责备道:“人就是自私,人家对你好时,你就觉得人家是亲人。人家从你身上分享一点寿命,你就觉得人家是怀人,要知道,这世上,什么都是相互的,人家对你好,你也要懂得报恩。不就是给点寿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是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人家那些大侠还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呢。”我虽这么说,心中还是难过的要命,毕竟明着做和暗里做是不同的概念,那怕是做同一件事。如果说小林子现在快要死了,但可以把我的一部份寿命分享给他,让他活下去,我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分享给他。可是隐瞒着我,暗中偷取我的寿命,这种行迹我可以看在他们家对我好的份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表报恩,但时间一长,心中的怨恨深了,难免会仇视,毕竟不是心甘情愿的。
当我发呆间,听见眼前两个孩子的对话……
“夏小池,你听着,我生气不是因为可怜那只狗,我可没有那么善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女人少管,终有一天我会凭一己之力,打败所有欺负我的人和那只狗。”小林子严厉道。
夏小池睁大眼好奇地看着他,好像对他的话非常质疑。
小林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道:“你不信。”
夏小池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不信。
小林子从怀中抽出一本漫画书,得意道:“你看,我在看武侠漫画,我要学好武功,以后一定要把林四水一样的坏人都打扒下,做个大侠。”
噗哧一声,夏小池被逗笑了,她伸出手,勾起手指,轻轻敲着小林子的额头,笑道:“你还想得真是天真啊,我看,没等你练成盖世神功,你和欺负你的人都老得走不动路了,哈哈哈。”
小林子道:“你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我练不成,我不会放弃的。”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
他两在河边嬉闹着。
我也被小林子的天真逗笑了,但话又说回来,谁的童年没有荒唐而天真的梦想呢。不知不觉间我的心中也爽朗了许多,又想起刚才自己所推测的事,现在看来矛盾重重,如果说眼前的小小林子是寄生在我身上的一个魄的话,那么小夏小池是从何而来的?她也寄生在我身上的吗?不可能,如果传言真可信的话,传言中只有男魄能寄生男子身上,女魄则寄生在女子身上,说阴阳有别,不可乱寄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条河是镇边不远处的一条河,我记得林噀香曾说过,小林子从小就喜欢在这河边玩,有什么心事也喜欢对着这条河诉说。我和小林子认识后,我也多次见过他一个人在河边呆立很久,有的时候甚至能呆上一整夜。一个人对着一件东西诉说心事,不管是正常人还是神精病人,这东西对他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我想小林子这么在乎这条河,在这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难忘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