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阳光明媚,和煦的春风拂动,碧玉般的柳枝随风摇曳,不时地拍打到柳荫下的两个身影,一个瘦弱,一个玲珑,一个高,一个矮,只听那个玲珑的小孩娇滴滴地嘟囔,“云飞哥哥,青青好无聊啊,你手里那本破书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你都看一上午了,还没看出什么吗?”
瘦弱的少年皱着眉头,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黄皮老书,目不转睛,“不知道啊,老爹的任务,我必须完成啊,春妈也希望我能好好做,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头绪。”
这两个小家伙赫然就是白云飞和小青丫。白云飞在长椅上坐了一个上午,而好动的青丫就围着柳树玩了一上午。也就现在才满头大汗地坐在了白云飞的旁边。
小青丫满脸的不解,歪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白云飞,认真地说,“云飞哥哥,我觉得把种子扔地里就好了,一直在这里想,种子又不会自己长出来。你好笨啊。”
白云飞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是啊,我应该把种子先种了再说。再看这本书也不顶事。谢谢你呀,青丫。”说完,就抱着小青丫的头,猛地亲了一下,去找工具去了。
小青丫眼睛红红地,赫然是快哭了,“春妈,春妈,哥哥好脏,把口水吐我脸上了。呜呜呜。”两手揉着红红的眼睛,找晋春花去了。
西厢房内,白云飞找到了铁锹,锄头,各种工具,怀揣着种子来到了药田处,说干就干,白云飞瘦弱的身影拿起铁锹开始松土,小小的身板,虽然挖地有点吃力,但还是干的格外起劲,一边挖,一边把一些杂草扔到田垄边上。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白云飞终于清理出了一块半亩左右的地块。白云飞长出一口气,擦了一把汗,又开始去挖坑,又是半个时辰,终于挖好了百来个小坑。白云飞长舒一下酸痛的腰,做到田垄边上,休息了片刻,又站起身,一个坑挨一个坑的扔种子。扔种子就相对轻松多了。半个时辰,就把种植工作搞定了。
白云飞站在田垄边上,看着眼前的一百来个高度缩小版的土山,一脸的振奋,他仿佛看到了,收获时的大丰收。阳光下的白云飞,微微一笑,白白的牙齿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现在是浇水的工作了,浇过水以后,每天都来拔拔草,找找虫子应该就没事了。我肯定可以种的好。小胡子老爹,我肯定让你大吃一惊。”白云飞思索片刻,转身取水去了。
白云飞转身离去时,却没有发现,有个瘦长,长着马脸,一对八字胡的长袍男子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你就这么种的?浪费老子的种子。败家败家啊。哎,罢了罢了,权当给你小子交学费了。”李志善心里此时肯定是崩溃的。
不过李志善也不是什么也没表示,比如说,白云飞晚上在一脸疑惑中发现,今晚的晚饭只有白米饭,菜都没有。不过我们懂事的小青丫,在晚上再一次轻车熟路地偷偷地给白云飞送了一对鸡翅膀。当然小家伙,又是把他们的小胡子老爹狠狠地咒骂了一顿。
时光飞逝,转眼一季就这么走过了。
小青丫是快乐的,晋春花是无奈的,李志善是生气的,白云飞是苦闷的。白云飞的药田里,情况十分不乐观。李志善拽着白云飞,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小胡子都快气飞了。
“你挖的是什么坑,啊?怎么有的大,有的小?还有每个坑直接间隔这么小,有空间生长吗?”
“还有,你怎么可以把种子都撒地里了?有些种子不够饱满,是不能做种子的。你是猪脑子啊你。”
“还有这里,你看紫灵草全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过度的浇水,紫灵草不喜水,你肯定没看我给你的书。”
“对子竹也是全军覆没,对子竹不喜阳光,你不知吗?对了,你个懒货,根本不了解对子竹,就乱种。”
“还有红尾樱这种药草,根对子竹天生不对付,生长习性严重不同,这两种药材怎么可以种在一起。我的天。这还是最简单的三种作物。你,你真是废物。”
“还有培土,改变土壤品质,对药草种植也是尤为重要。”
“所有的所有,都在老子的药典里有写。你个蠢货,花了三个月,都做了什么!”
……
白云飞在李志善的严厉斥骂下,无言以对,只能一个人闷声抹眼泪。小青丫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眼睛也红红的。他不喜欢别人骂自己的云飞哥哥。晋春花看时机差不多,就好说歹说把李志善拉走了。
临走出药园,李志善大声说道,“小痱子,我罚你把整本药典给我背会,老子以后每天都检查,背不好,别吃饭了。给你两年时间,把这本书给老子全记住。”
白云飞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青丫,你说,哥哥是不是好懒,好笨啊,为什么这么简单,都做不好呢。老爹说的对,我应该好好研究下药典的。我本可以做的更好的。”
小青丫有些不懂哥哥的话,但听得懂白云飞在说自己的不好,嘟着嘴说道,“青丫觉得哥哥是最棒的,最厉害的。哥哥,你一定要把那本书记住,而且要更快,要让可恶的老爹丢脸。”
白云飞抹了抹小青丫的头,笑着点了头,“青丫说的对,哥哥一定会做的好,让老爹好看。”
此时此刻的白云飞心中隐隐有了决心,一定要把整本药典都记住。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这孩子,我都不忍心了,以后不要这么打击孩子。他毕竟没有经验,做不好,很正常。”晋春花瞪了一下李志善,脸色很是不好。
李志善看到自己夫人这般表情,讪讪地点了点头,“以后注意,以后注意,夫人你消消气。我也是为了这小子好,男孩子,就要狠点。不然他不争气啊。我老李家的手艺,以后还要靠着他呢。”
“行了,行了。这次就这样了。我真怕这孩子受打击。还说什么两年背会,我可记得这本书你背了二十多年,你到现在还没全背会呢。”晋春花一脸忧愁。
李志善嘿嘿一笑,右手缕了下小胡子,“这小子鬼精子呢,而且孩子脾性也好。够狠,够坚韧,这孩子受的苦不少。我相信他。难不住他。”
漆黑的夜,月亮高悬,暗香浮动,柳枝摇曳。此时已经午夜三更时分,西厢房的灯火依旧没有熄灭。只隐约看到一个低着头的身影。
此人自然是白云飞,八岁的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书,旁边有个小家伙,没错,是小青丫,她怕自己哥哥难过,央求晋春花让她今晚来陪自己的哥哥。小家伙现在流着哈达子,正在呼呼地睡觉。身上盖着白云飞的一条长袍。
李志善的话,深深刺激了白云飞的自尊心,这让他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书背好,下次种植一定要种的好。
药典,十分枯燥,虽然每一种药草都有配图,但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特别的无味,不过白云飞还是认认真真地坚持着,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对药典中的内容有了更多的兴趣。这本书,已经隐隐打开了白云飞的另一个世界。
而且,白云飞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超好,不说过目不忘,但也不差多少,所以他的背书效率也是特别的快。
“克散菁,九片叶子,每片皆可入药,果实成红色椭圆形,生津止渴,喜阴,宜多水……”
“指影草,因影子像极人的手指而得名。喜好阳光……”
“落月桐,叶子呈月牙型,只在月光下生长,不喜欢群居环境,而且……”
“花三家,一季开三次花,花色各不同,药性各不同,甚至根部……”
“思卒芝,外形极度类似灵芝,但药效恰恰相反,种植的时候也有所将就,不可……”
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时间总是消散特别快。陪伴白云飞的,只有那盏灯。偶尔小青丫也来插科打诨。
转眼,就是一年半。
这一年,白云飞十岁,青丫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