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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乌芷芯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家,也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回到家的,当她揉着双眼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在一片粉色的海洋,跟她儿时梦中的场景一样,粉粉的墙,粉粉的床,粉粉的窗帘,粉粉的家具,似乎粉色成了这片世界中唯一的颜色,乌芷芯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一边继续揉着双眼,一边喃喃的叫着,“慕扬?”

没有人回应,乌芷芯睁开朦胧的双眼,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粉色发呆,她,还在梦中吗?

“一醒来就开始发呆了?”张慕扬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有些好笑的看着坐在床上的乌芷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呆。

乌芷芯慢悠悠的将头转向门口,只看见张慕扬端着一杯水朝她慢步走过来,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睡眼惺忪的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水杯,却没有伸手去拿,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似是在说着什么,又似是没说什么,张慕扬轻笑一声,在床榻边坐下,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敲,然后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想什么呢,来,喝点热水。”

乌芷芯嘟着一张嘴,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眼睛渐渐聚焦,似是刚看清眼前的人,瞪着一双眼睛,似惊讶,似诧异,似疑惑的看着他,“你……你怎么……”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低着头,双手快速的接过他手里的水杯,端到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却因为喝的太急,被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张慕扬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帮她顺气,“慢着点儿喝,我又不和你抢。”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乌芷芯微微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张慕扬,却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为他平添了一股魅惑,缀星的眸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如黑洞一般,像是要将她深深的吸进去,吓得她微微撇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却依旧感觉自己胸口的某处在剧烈的跳动,一下一下,就像是要从她的身体中跳出来一般,粉色一点一点的印上她的脸颊,她想,他应该不会听到她的心跳吧。

“慕.慕扬,这是.哪里啊?”气氛静的有些暧昧,乌芷芯红着脸随便找了个话题,断断续续的开口,却依旧不敢看向张慕扬,一双眼睛直视滴溜溜的打量着四周,这一片粉色的世界原来是真的,可是,这里会是谁的房间?

张慕扬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乌芷芯的话,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小公主,喜欢吗?”

乌芷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小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粉色的房间,粉色的床,粉色的墙,什么都是粉色的,就连空气,都透着淡淡的粉色,那时的她总是会想,睡在其中的人儿,会不会也被这粉色感染,变成粉粉的人呢?想到这里,乌芷芯忍不住笑了出声,抬着头笑嘻嘻的问道,“慕扬,我有没有变成粉粉的?”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弯弯的唇和粉粉的脸颊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让张慕扬眉眼一动,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又突地转过头,隐隐的咳了一声,再转过来时,却是一脸的泰然,眸中繁星闪动,似星空,似苍穹,让她的笑颜倏地顿住,抬手,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他的唇鼻,他的脸颊,分明就在眼前,却有种远在天边的错觉,“这,都是真的吗?”

张慕扬的心狠狠一抽,伸手握住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心脏处传来的跳动,让她感受自己身体的温度,嘴里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笑意,“乌龟,还没睡醒?”宠溺的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让乌芷芯猛地清醒过来,困意这才彻底褪去,感受到自己手心传来的剧烈跳动和手背传来的灼热的温度,她的心跳也陡然加速,脸上的温度渐渐上升,低着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力气却抵不过他的,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她有些害羞的瞪了他一眼,却看见他满脸的笑容,似是一道阳光,照进她的心里,温暖舒适,张慕扬拉着她的手,声音轻柔,透着丝丝笑意,“来,带你看样东西。”

乌芷芯毫无抵抗力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张慕扬走出了这片粉色的世界,看了看四周的布置,乌芷芯有些疑惑,“慕扬,这是哪里?”虽然这里和早上她看到的房间布置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她知道,这里不是昨天他们住的地方。

“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喜欢吗?”握住乌芷芯的手紧了紧,已是半夜,凉风习习,手中却有薄汗渗出,乌芷芯轻轻笑了声,虽有惊讶,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回握住了他的大手,寒冷的手掌竟透着丝丝暖意,“喜欢,很喜欢,这里有家的感觉。”

耳畔轻语,犹如世间最好的良药,将他紧张的心安抚,轻叹一口气,自觉的有些好笑,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紧张过了,在商场上,再激烈的厮杀,他都能游刃有余,感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紧张……

“喜欢就好。”微微吐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宽了些,想到后面要给她看的,一颗心又紧张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三分紧张,三分期待,虽然在她刚才休息的时候,他已经进去确认了一次,确定房间内是按照他的要求来布置的,可是真到了带她来看的时候,他还是紧张,深吸了口气,一只手缓缓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拧,带着乌芷芯入了房间,又随手将门关上,伴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希望你喜欢。”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随风在空中一飘,就散了。

乌芷芯将她的小脑袋伸进房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见,嘟着一张小嘴,“慕扬,不开灯我什么也看不见。”

“惊喜是要靠自己去发现的。”张慕扬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眼中却闪过一丝坏笑。

乌芷芯撇了撇小嘴,想了想,似乎这样也挺好的,便在房间中自顾自的摸索起来。

在墙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灯的开关,入手处都是一片冰凉,像是大块的玻璃,她有些不懂,这里究竟是摆着什么?难道房间的墙都是玻璃做的?强烈的好奇心被勾起,她继续努力的寻找开关,摸着摸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抿着嘴巴偷偷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想要借助手机的灯光来照亮前面的路,却被张慕扬一手挡住,她听到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又似乎是轻轻笑了声,张慕扬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眼睛,“你闭上眼睛。”

黑暗渐渐袭来,可乌芷芯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张慕扬的手一直牵着她,暖暖的,暖到人的心里。

“睁开吧。”只是一瞬,张慕扬就把自己的手从乌芷芯的眼睛上移开了,光亮一瞬间驱走了阴霾,可是习惯了黑暗的人,却不能那么快的适应光明,乌芷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缓缓睁开,还来不及想灯怎么突然就亮了,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一张张充满回忆的照片,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她的眼前,从认识到交往,再到她的消失,一张张,一幕幕,仿佛都在诉说着他们的幸福,她伸手,在玻璃上轻轻触摸,原来这不是玻璃窗,而是摆放照片的橱窗,而是展示他们过往的一片天地,眼眶似是有些湿润,她不甚在意,只是痴痴地看着一张又一张照片,手指轻轻滑过之处,皆是她尘封已久的回忆。

在看到一个照片上的一个身影之后,她的手指顿了顿,眼角的湿意愈加深了,胸口处有些闷闷的刺痛,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转头去看其他的照片,脸上笑意依旧。

双手紧牵,十指相扣,两人心中各有心事,关于她的离开,关于空洞的五年,关于他们之间,可是,他们却只看着彼此,看着那些曾经真实存在,却有只存在于脑海和照片中的过往,笑,而不语。

良久,张慕扬终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想要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依旧,乌芷芯伸手环住他的腰,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沧桑和疲倦,“慕扬,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可是……我……我……”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有些着急,有些慌张,一咬牙,红着脸说道,“我们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吗?”

张慕扬轻笑了一声,一只手将她下巴轻轻抬起,俯下身,在她额头处轻轻一吻,然后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温柔的语气中,透着十足的认真,“不能。”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身体有些明显的僵硬,他忍住笑意,故意停了一会儿,才开口,“乌龟,过去的事,我确实想知道,可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告诉我,我也不会问你,过去怎样都无所谓了,都已经成了我们的过去式,我要的只是我们的现在和将来,所以,我们何必回到过去呢?”

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乌芷芯竟有一种脱力的感觉,脚软的站不住,她将自己紧紧的靠在张慕扬身上,才勉强站住,张慕扬圈住她的手渐渐收紧,托住她想要下垂的身体。

乌芷芯的声音有些哽咽,肩膀一颤一颤的,不停的点着头,却说不出任何话,她怕自己一开口,话就变成了呜咽。

张慕扬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丝,笑着开口,“我做这些可不是看你哭的。”

好一会儿,乌芷芯才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张慕扬,“慕扬,我……”她刚开口,张慕扬便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说了,来,要给你看的东西你还没看完。”

也不顾乌芷芯的反对,直接打横将她抱起,走到一旁的沙发旁,将乌芷芯放到了沙发上,自己也随即坐了上去,乌芷芯这才发现他手机拿了一个小小的类似遥控器之类的东西,只见他随意的按了一个键,她对面的墙上便缓缓降下来一个屏幕,屏幕很大,占据了整个墙面,而她坐的沙发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放映机,她一脸的困惑看向身边的人,他们这是要干嘛?看电影?

张慕扬笑而不语,转过头将身边的放映机打开,然后指了指屏幕小声地说道,“要开始了。”

乌芷芯愣愣的转过头看向屏幕,只见屏幕上渐渐的出现‘我们的回忆’几个字,她感觉自己好像隐隐的能猜到后面的情节,却又不敢继续猜下去,直到那些熟悉的画面,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一个个的镜头,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熟悉,画幕上的人仿佛就是他们,又仿佛不是他们,乌芷芯的眼眶渐渐地红了,她能感觉自己的泪滴就这么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她就这么带着笑,却拼命抑制自己想哭的冲动,安安静静的看着屏幕上放映的一幕一幕,思绪却飞到了九年前,那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们,包括楚岚,其实那时候,连她自己都感觉像是做梦,每天最担心的,便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的美梦是不是就醒了,他和她是不是就变成陌路了,楚岚可能是看不下去了,把她从寝室里拖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个DVD,她那时候也不知道楚岚是想做什么,就默默的跟着她出来了,却没想到,她还叫了张慕扬出来,还让张慕扬配合她录了这么一段,内容其实很简单,却是她那段时间的精神粮食,一闲下来,就抱着DVD看这段视频,然后告诉自己,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梦..

“乌芷芯,你是我的女朋友。”张慕扬面无表情的说完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楚岚却不让,也不管乌芷芯在一旁红的发烫的脸,挡着张慕扬的路,一手拿着DYD一边说,“张慕扬,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来来来,再说两遍。”张慕扬面无表情的瞪了楚岚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害羞到想要钻地洞的乌芷芯,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踱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说完,就着这个姿势,在乌芷芯的脸上印上一个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在她耳边说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就走了,因为声音太小,楚岚没能听到,也没录下来,后来她问了乌芷芯很多次,乌芷芯都红着脸摇着头不肯告诉她。

这句话,她现在依旧记得,“可爱的女朋友,我先走了。”

那时候,他还叫她乌芷芯,她还叫他张慕扬,楚岚也没叫他狐狸张。

她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了,默默的转过头,将眼角的泪水擦去,却听见张慕扬在一旁感慨道,“乌龟,你那时候还是挺胖的。”

擦泪的手一顿,再去擦时,哪里还有泪水,她转过头,小小眉头紧皱,嘟着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愤怒,“我哪里胖了?我那叫丰满。”

张慕扬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却没说话,抬着眉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确定是丰满?

乌芷芯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哪里还有刚才的感动,憋着嘴转过头,继续看着大屏幕。

画面突转,只剩下一个挺拔的背影,沿着一条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回过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人是否还在,乌芷芯记得,那时他们第一次约会,就在学校的小山丘上。

画面再转,屏幕上一片漆黑,只响起一男一女的声音,女问男答,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或者是一些很弱智的问题,可男生还是很耐心的陪着她说着答着。

..

一幕接着一幕,看到最后,乌芷芯将头放在张慕扬的肩上,喃喃的开口,“慕扬?”

“嗯?”

“慕扬?”

“嗯。”

“慕扬?”

“嗯。”

..

乌芷芯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张慕扬便一声接着一声的答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不耐烦,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屏幕上的画面早已消失,可是乌芷芯的眼睛却依旧盯着屏幕,不愿离开,似是在回味着,又似是在思考着,张慕扬就这么陪着她安安静静的坐着,满室照片,满室回忆,漫天星辰,漫天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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