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八年,花无罪已经成长为一个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的少年。他有着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在周和的悉心指导下,武功修为也已有小成。除此之外,周和还把自己的医术也传授给了花无罪,很多村民都找这位小花大夫看过病,他在村里颇受欢迎。而李梦云就更不必说了,她打小就是村子里的美人胚子,白皙的皮肤,细长乌黑的长发,大大的双眼一闪一闪,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
这一年的三月初一,风和日丽,花无罪和李梦云来到村外西郊小溪边玩耍。
“小罪罪,看那边有只小兔兔,快去把它抓过来给我玩。”李梦云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叫人无法拒绝。
“李梦云,你叫我‘小罪罪’都十几年了,能不能换个称呼,我听得好别扭,好幼稚。”
“我才不管幼稚不幼稚呢,反正小罪罪你也是吃我娘的奶长大的,我爱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小罪罪,快去抓兔兔。”
“好好好,我这就去,大小姐。”说罢,花无罪腾空而起,向野兔跃去,以他的轻工修为,抓只野兔还不是手到擒来。突然,花无罪感到全身上下一阵抽搐,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他此时才意识到不妙:“居然忘记了今天是初一,‘天罡真气’虽然厉害,但这个致命的弱点还真是不可避免,每当月初月末我都会功力大减。”
一旁的李梦云可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扶起花无罪:“小罪罪,你没事吧?平时抓十只野兔都轻轻松松,今天哪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今天状态不好,没抓着兔子,不好意思啦。”花无罪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土一边说。
见花无罪没事,李梦云这才安下心来。“状态不好?你又不是女孩子,总不会是来‘月事’了吧?算了,我们回村去吧,好好的兴致全让你给扫没了。”
“‘月事’是什么?”花无罪一脸的疑惑。
“去去去,女孩子的事不懂别乱问,回村回村。”
回到村里,花无罪看见一伙衙门的人来到李寡妇家门口,门前也围了一群村民。
“小罪罪,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咱们也去瞧瞧吧。”
刚走到门口,周和也朝这里走了过来,随身还带着他看诊用的工具箱。
“罪儿,你怎么也在这?”
“爷爷,我刚回村,看见这里为了很多人就过来瞧瞧,爷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村里的李寡妇突然死了,衙门里的仵作正好不在。我是村里唯一的郎中,所以就被叫来帮忙验尸了。”
“啊,李婶婶死了?”旁边的李梦云又惊又怕
“李梦云,你先回家吧,我想留在这里陪我爷爷,命案现场这里实在不适合女孩子。”
“好,小罪罪,我先回家了,你可要当心喔。”说罢,李梦云便离开了。
“爷爷,我能和你一起去瞧瞧吗?”
周和心想:“罪儿以后迟早要独闯江湖的,早点长点见识也是好的,难得他有这份心。”便说:“行,不过进去之后不许乱叫,不许捣蛋。”于是花无罪接过周和的工具箱,一起进入了房间。
屋里有两个捕快模样的人,其中一个说到:“我是本地的张捕快,这位是林捕头,你是来帮忙验尸的周大夫吧,咦,这个小孩是谁?”
“对,我是周大夫,他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孙子。”
“验尸还带助手,算啦算啦,快去验吧。”
死者名叫李美丽,三十岁,他的丈夫原本是村里的渔夫,三年前出海捕鱼遇难,意外死亡。没有子女,也没有老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平时靠织布维持生计,由于丈夫死后留下了这栋房子和一条小渔船,因此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死者倒在自己房间的地上,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屋里非常干净整洁,财物也没有损失,基本可以排除外来强盗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不过桌子上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白米粥非常显眼。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刘大嫂,刘大嫂说自己昨天和死者约好今早一起去逛集市,早上来敲门没人应,发现门没有上锁,推门而进,就看见死者趴在桌子上,于是就报官了。刘大嫂还表示死者最近几日特别反常,时而开心不已,而是忧心忡忡,问她也不说缘由,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似的。
“白米粥里有砒霜,用银针测试发现死者喉咙里也有砒霜。”周和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看来死因是中毒了。”张捕快打断周和的陈述,说,“刚才我在橱柜里发现了砒霜,大概有三两之多,再加上有人证表示死者近期非常反常,看来是服毒自杀,错不了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可以结案了。”
“捕快叔叔,这么快下结论恐怕不太合适吧?”花无罪脸上的稚气瞬间转变成自信,他说道,“因为这样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是先听我爷爷把话说完吧。”
“你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子,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划脚,好好验你的尸吧。”
“且慢。”一旁的林捕头终于开腔了,“张捕快,先听听这个少年想说什么。”林捕头心想:“这个少年不简单,像他这般年纪,不过也就十六、七岁而已,见到尸体居然如此镇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娃娃应该有的表现,旁边的周大夫能把一个孩子训练成这样,肯定大有来头,想不到李家村这弹丸之地居然藏龙卧虎。”
“是,林捕头。”张捕快转身对花无罪说:“小娃娃,我姑且听听你怎么说,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是自杀。屋里既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伤口,而且毒物都摆在面前。”
“第一,虽然死者脖子处验出有砒霜,但是他不是中毒死亡,一般来说中砒霜之毒的人会七窍流血而死,而死者的脸很干净,死者应该是死后被人下毒;第二,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没有打斗的痕迹,仔细看死者的双手,会发现指甲里有些许白砂,这种白砂是这屋子周围没有的,而案发现场应该有这种白砂。第三,凶手是先杀人,再把尸体移动到屋子里,布置成自杀的假象,清理自己来过的痕迹后再离开,不过他清理得太干净了,连煮碗粥的锅都刷了,试想一个要自杀的人哪有心情做这种事,这不合常理;第四,就是那个砒霜,居然还剩三两,砒霜剧毒,稍稍一点点就可以致命,一个想自杀的人明明用不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买那么多。”花无罪信心满满地分析着案情。
这番推理,让一旁的张捕快听得目瞪口呆。“精彩!”林捕头拍案叫绝,问道:“那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呢?”而周和却微微一笑,心想:“罪儿,不错啊,都已经想到这么多了,不过还有第五点你没有发现,灶台有些蹊跷。”
“根据我爷爷的鉴定,是窒息而死,死者的口鼻处有些许轻微的淤痕,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寅时。”
“那小伙子,你认为凶手是什么人呢?”
“凶手应该是死者的熟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村子里的人。死者衣服上没有沾白砂,也没有磨破的痕迹,尸体应该是扛过来而不是拖过来的,有这样的臂力,凶手应该是个高大的男子。”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找凶手呢?”
“大人,我的建议是从死者指甲里的白砂入手,村子周围大都是壤土,有这种砂土的地方不多,只有村西的杨树林是这种土,去那里搜寻一下应该会有收获。”
“那我这次姑且就听你,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花无罪,是村子药铺里的伙计。”
于是林捕头留下两个衙役询问村里的人案发当时的情况以及死者的社会关系,带着剩下的几名衙役和花无罪向村西走去。
一路上,张捕快悄悄地问林捕头:“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孩的话呢?”
“小孩子怎么了,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个少年一直都有意见,但是他的推理的确很有道理,换成是你,你能做到吗?”林捕头话锋一转,接着细声对张捕快说:“老张啊,你知道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捕快,一直都没有升迁的机会吗?就拿这个案子来说,你仔细想想,若这少年破了此案,功劳是我们的;若破不了,那他便是误导公差,妨碍办案,责任是他的,这下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听他的了吧?”
“果然还是大人高明。”张捕快光然大悟。
林捕头解释完之后又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个少年不简单,但是更让我在意的是那个姓周的郎中,他面对那个少年精彩的推理,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一言不发,镇定自若,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