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间,茶儿正在整理明天上路用的东西,一盒盒的首饰,字画和书籍也有好几箱,还有各种精锻衣服,堆得跟山一样高,我前不久来怎么都没发现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
我忍不住吐槽:“茶儿,你干脆把整个屋子搬过去得了,带那么多东西,弄得我们不回来了一样。”
茶儿听我这么说,竟然抽泣起来,低声道:“可不就是回不来了么,娘娘,您怎么这么命苦。”
一种隐约的不详感浮现在脑海里,我道:“你这是几个意思?”
“娘娘,他们都在说这次宁王是彻底的败了,皇上面上说让他去西疆赈灾,实际是要把他永远留在那里,以保证太子无后顾之忧。”茶儿一边说一边不忘把东西死命往箱子里按。
要死了,要死了,我瘫坐在凳子上,不淡定的说:“完了,照这个意思,宁王不就是太子的磨刀石,那我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啊。”
茶儿抹着眼泪点头,过来安慰我道:“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太子与您有旧情,不会伤害你的。”
这姑娘也太天真了,连一直淡定的赵弋也惶恐起来,说:“就怕以后成了挡箭牌。”
我抱着一丝侥幸,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他俩都斗了那么多年了,我这不还好好的。
第二日,天还未亮,整个皇城笼罩在稀薄的雾气里,清晨的空气是那样冰凉,凉得我不敢大口喘气,三更天,我与宁王出发。
到城门正是日出东方之际,我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一角,任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安逸。远远看着宁王,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试与日月争辉,他挺拔威武的身躯,高高绾起的长发,棱角分明的眉宇,如神话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人马,快速向我们这边靠近。
宁王停了下来,吩咐所有人原地等待,自己驾马上前去了,因为隔得太远,我始终看不清是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宁王驾马回来,掀开我的帘子,没好气的说:“和他去告个别,马上回来。”
我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骑着马儿过去了。
“太子。”我在与太子相隔数米的地方停下马来,轻唤了他声。
他愣了一愣,牵缰绳让马儿往我这边靠,低声问:“小眠可会怨我?”
我摇头,无奈的看着他:“小眠能为你做的已经都做了,以后我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太子听到这话,百感交集,对我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接你。”
不知为何,我心忽然苍凉,无论是他还是宁王,都不会为了我而活,却都想我为了他去死,唉,管他呢,反正,能欢脱一天就一天。
宁王见我满脸萧条的回去,脸色更不好看了,嘲讽我道:“狡兔死,走狗烹。”
总比有些人兔死狐悲好,我不去理会他,乖乖的又坐会马车里,细细回想太子刚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问赵弋:“你说刚才太子说等他来接我是什么思?”
赵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表情十分凝重,被我一打扰回过神来,慢慢说:“你该思考的是,宁王如今确信你是太子一党了,以后更不会相信你,也不会善待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屑道:“切,他不一直把我当敌人吗,往后我也不会再被他**了。”
“啊?”赵弋神一样的看着我。
真管不着嘴,不小心又说了真话,我忙改口道:“你听差了,是利用。”
车辚辚,马萧萧,浩浩荡荡的车队一直到入夜才抵达驿站,我早已被车马颠得睡了过去。茶儿见满脸哈喇子,歪斜着躺在马车里的我,真是无法直视,赶忙拉下帘子,叫醒我:“娘娘,快醒过来,开饭啦。”
不愧是我的贴身丫鬟,连我除了睡就是吃的癖好都那么了解,我瞬间清醒过来:“好好好,赶快开餐,饿了一整天。”
等我走出马车,却发现大家都不知所措,而驿站里面,空荡荡的,就剩下屋顶与四面的墙,简直跟洗劫过一样,宁王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眉宇间不禁意透露着挫败,可他不能输,即使要输,也不该在现在败下阵来。
“今晚原地修整,陈领军,范领军按九人一队划分,各自组织伙食炉灶。”
“是”两个领军回禀得分外嘹亮,把我吓得抖了抖。
整理完外务,宁王朝我们这边看看,叹了口气,极有礼貌地对一个老妪道:“钱嬷嬷,就劳烦你帮忙安排内务了。”
钱嬷嬷虽是一副年过半百的模样,面上却各种精明能干,看宁王对她的态度,也可知她在府里的地位不同寻常,我忍不住偷偷问茶儿:“这是谁,我怎么在府里没见过?”
“怎么会,娘娘,当年您嫁进王府可是牵着钱嬷嬷的手的啊。”茶儿也有些怕钱嬷嬷,说话分外小心。
看来最好别惹她,这种老人精,指不定就是容嬷嬷那德行,说着我还不忘仔细观察钱嬷嬷,连宁王在和我说话也没有听见。
茶儿暗戳戳拧了我下,我一时口没遮拦叫了出来:“哎呦,你拧我干嘛?”回头见她脸色异样,眉眼还不时往外憋,顺着她瞥的方向,宁王真恶狠狠的盯着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我僵硬着脸朝他笑了笑,他爱理不理地转过头去,冷语道:“随本王出来。”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他把我领的越来越远,我丫得防着飞禽走兽,还得防着前头的白眼狼。
不知走出多远,我越走越没底,宁王却越走越快,我小跑才能跟上:“等等,你等等,你把我带出来想干嘛?”我实在走不动了,喘着粗气问他道。
他没有理我,放慢了些速度,拽着我往前走。
这,不会是要打野战吧,脑子忽然抽了一下,他不至于那么饥渴,难道是,要暗戳戳的干掉我,想到这里,我甩开他的手,说道:“这够远了吧,再走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本王没说过要回去。”
“什么?”简直五雷轰顶,他这是要干嘛,我不由自主护住自己,提防道:“你想怎么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粗。”
宁王看小丑一样看着我,警告道:“别想逃走,从今本王到哪里你就去哪里,本王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满脑子乱麻地看着他,难道他要潜逃,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明明天地漆黑,我却能看到感受到宁王的目光,凌厉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他眼里我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敌人角色了。
他说:“无论你和赵暄打算用什么手段暗算本王,本王告诉你,本王不会认输的,即使死也一定会在本王死的前一秒把你也杀了。“
“不要动不动说死么,我哪有那个胆暗算你啊。”这真的是我的实话,我又不是苏予眠,那么会算计人,蛇蝎妇人心,我顶多就一墙头草,明哲保身。
这会宁王算了铁了心了,竟然没有被我刚才可怜巴巴的样子感动道,鄙夷的哼声道:“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吗,苏予眠,从今你不再是本王的王妃,你只是本王的筹码,是本王与太子不共戴天的凭证。”
宁王此话是动了真格的,太子今早一定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什么话?目的是什么?唉,今后的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