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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身世(上)

紫琉城位于太奕天境,悬于北仑峰巅,其下大罗渺渺,云层峨峨。

崔嵬城楼下,三五个小仙童正持帚扫地。

皋羽拉住一个看着年长的,笑道:“烦请通禀,碧璃宫大掌司求见。”边说着,边指了指莲戈。

那小仙童拜了礼,答道:“上神喜好清净,只命我等定时来门外打扫,门内施了法术,等闲不得而入。你们若是客,自然入得了门;你们若不是客,再神通也只得在门外。”说完不再搭话,拿起扫帚继续扫地去了。

莲戈推开城门,一股阴风迎面吹来,举目望去,城中四下荒芜,杂草丛生。

此情此景与她记忆中的紫琉城大相径庭,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

正在疑惑时,天际骤然飞来一团云雾,卷起莲戈、皋羽二人,瞬间消失不见。

等莲戈回过神的时候,已到了城中高殿之下。

耳边缓缓响起叹息:“原来是你……吾竟以为是她回来了。”

莲戈循声望去,顿时被眼前之景象惊呆。

大殿四周残破疮痍,殿中长出一棵巨树,树身非枝非叶,却像那黑色乱发,又像那沼泽黑雾,活物一般扭曲翻滚,占据整个大殿。靖天始尊被黑气绕体,高高悬在巨树中间,白衫银发,纯净而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黑渊吞噬。

就算莲戈心如钢铁,见他受这样的屈辱,不由红了眼眶,向他大步跑去,却被那逼面而来的黑气挡住了去路。

“你……你怎么落得这幅模样!”

相较莲戈的激动,靖天始尊显得极为平静,淡淡道:“你无需悲伤,苍生在肩,吾自承担罢了。”

莲戈摇头哽咽道:“不,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她执着,靖天始尊缓缓叹了口气。

“冥渊为伐天界,在人间降下山崩地裂、洪涝海啸、瘟疫疾病等灾祸,要灭掉人间,来增鬼卒,壮大冥军。吾心有不忍,不愿凡人死后再受战祸,也不愿幽冥再乱天庭,所以以自身为炉,渡化凡人死后怨气。”

那泛着丝丝黑气的巨树,原来是凝聚人间大批死灵怨气而成的怨灵。

难怪两千多年来他闭门不出,竟是独自默默承担一切,却无人知晓。

莲戈心有戚戚,又有所悟,“莫非师父是为救你,才会讨伐幽冥鬼域,继而与冥渊一同失踪?”

说起吉天元母,靖天始尊平淡的面容如炸裂的寒冰,显出丝丝裂痕。

“无暇她,真傻。”

他阖上双目,神态难掩悲痛,“吾之一生,漫长无期,自认不负苍生,不想终是负了她。”

莲戈诧异,又无不心酸。两位上神自远古相伴为友,什么时候竟生出了男女情愫?

“岂不闻最是漫长的陪伴,方是痴笃的情深。”皋羽冷眼旁观许久,此刻才凉凉出声:“枉你尊为上古神祗,愚钝尚不如匹夫。失去才知可贵,岂非晚矣?”

靖天始尊深深打量皋羽许久,丝毫未被他极端相似的容貌所惑,仿佛透过皮囊,看到了其他东西。

“虽是晚矣,还可以弥补。”

“眼下你困顿在这里,要怎么弥补?”

“便烦请你们替吾将她寻回。”

皋羽嗤地一笑,反问:“我们为什么帮你?”

“你们这次前来,想必受天帝与白竖神君所托,欲打听‘他’的下落。”

靖天始尊盯着皋羽的眼睛,逐字逐句道:“无暇是莲戈师父,寻回她,莲戈自不必说,想必你更迫不及待。”

莲戈心中急切,并未听出话里的异常。

“我已找了两千多年,只不久前在人间察觉冥渊的气息,最终仍失之交臂。便请你告知,该怎样才能找到师父?”

“无暇有一法宝,名叫‘镜花水月’,能窥过去未来。此物现在就在碧璃宫她的寝处,你可取来一试。”

莲戈摇摇头,“这件法宝已滴血认主,若非师父,谁也无法使用。”

“不,莲戈,你可以。”

靖天始尊幽幽道:“你是无暇之女,是她血脉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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