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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介入者

早上7点,顾明准时起床。吃过饭,他和Laura打开电脑,想看看主任的回复。主任的回复很简短:你们的发现非常重要;暂时停止对洞穴的下一步行动;我和支援人员预计明天中午到,在这个期间不要传输任何资料。祝工作顺利!

看完邮件,他和Laura都感到事情的不简单,这么快主任要亲自来,还带着其他人员。顾明算了算时间,主任是在北京时间的昨天早上得到的汇报,第二天上午就要坐飞机出发,第三天的中午就会到利马。行动非常迅速,看来顾明他们真的找到宝贝了。他无形中感到了满满的压力。

随即顾明召集大鹏和付工在办公室里商量着接待事情,看着时间已近10点,顾明透过窗户远远望见公路上泛起一阵烟尘,矿区已经停工好几天了,谁会来?四个人出门查看,大彭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外人来了。不要紧张,我们把他们糊弄过去就是了,记得保密。”

很快,一辆路虎满身尘土的停在了简易办公室的前面,是秘鲁本地牌照。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走到顾明他们前面,男的用西班牙语打了一声招呼,只有付工和大彭懂西班牙语,所以顾明就在旁边静静观察。

男的约30岁左右,留着黑色的络腮胡子,不长但很整齐,应该是精心修剪过的。脸庞是典型的欧洲白人,黑头发,修剪的非常利索,鼻子高挺,脸上的线条分明,灰蓝色的眼睛,挺英俊的,有一种古典美,好像时尚杂志上的男模。身高约180CM,身着冲锋衣外套,里面简单的一件T恤衫,下身蓝黑色的裤子,肩膀宽阔,显得很强健。

那个女人年龄不大,20岁出头的样子,上身橘黄色的运动服,腿上穿着一条很瘦的深绿色紧身裤,好像女人们叫做铅笔裤。中等偏高身材,一头金色长发扎成2条马尾辫,脸庞白皙,略圆的鹅蛋脸,上面还有些淡黄色雀斑的痕迹。她有一双美丽的淡绿色眼睛,配上白皙的皮肤金色的头发,很是美丽。

他们几个叽里哇啦的说了一阵,古典男拿出地图和付工一起指指点点的,好像是在说明路线。女孩子的话不多,这时她可能看见露天矿了,兴奋的向矿坑走去。Laura见状几步赶上去,说了一句法语,女孩子一愣,回头就用法语和Laura谈了起来。

顾明正在愣愣的看着外国女孩子,付工回头问道,“他们是来旅游的,是表兄妹,在山里迷路了。我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但是他说食物吃完了,汽油也快没有了,能不能让我们给点儿。”顾明略微放心,就同意让付工给他们准备。

左右无事,顾明看着Laura两人,这时的她俩站在矿顶,那个女孩子还兴奋的用手指着矿区和Laura说着什么。一会儿,大彭帮着把汽油倒入油箱,付工用塑料袋装了一些吃的喝的递给那个古典男,他好似浑身充满了热情的拉丁血液,夸张地和大彭付工拥抱致谢,好像多年不见的好友。很快,古典男招呼同伴一起上车,小姑娘临上车还一直不停的挥手致谢。目送他们离开,对顾明来说,小姑娘和Laura代表了东西方不同的美人标准。

“我们被发现了,他们两个是来探查情况的。”大彭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了顾明对美女的回味。

“为什么?”顾明和付工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注意那个男的脖子了吗,比脑袋还粗,身体壮硕肢体协调,肌肉丰满但绝不是很大块的样子,这种肌肉是在健身房里靠器械练不出来的,只有在高强度的实战中才可以锻炼出来。另外,他的右手食指内侧有老茧,这是长期接触枪械导致的。最重要的是,眼神不对,那是战士的眼神,再怎么隐藏都不行。就像人群中小偷才能第一眼认出谁是同行。”顾明琢磨着大彭的话,心道他讲的好有道理。

“Laura,你和那个小姑娘聊的什么,感觉怎样?”大彭侧着头问。

Laura轻蔑的看了顾明一眼,“男人啊,看到美女就忘乎所以了。我听第一句话就感到她有法国口音,所以刚才追上去和她聊天。和古典男口径一致,她说她是学校放假来旅游的。”

“有什么发现?”大彭继续问。

“她年纪不大,应该是20岁上下,说是大学放假,一副小姑娘不韵世事的样子,哼,但谈话时我感觉到她不简单。”

顾明不服气的发问,“就是因为你的直觉吗?”

“男人啊,记住下面两个真理非常重要,第一,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第二,只有女人才真正知道另一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刚才Laura和小姑娘聊的眉飞色舞,好像亲爱的闺蜜重逢一样,没想到都是表演大师,互相试探,女人才是最伟大的演员,想到这里顾明在心里哀叹男人的不容易。

大彭想了想,说道“安全问题我负责,我建议现在对矿底的洞口设置警戒,找4个人,每2人一组,每组4个小时轮换值班。其余人在办公室周围值守。刚才的来人搞不清楚来路,万事小心为好。”众人一致同意。付工随即去安排,决定小吴和老鲁各带一组,现在就开始执行警戒。

路虎汽车在简易公路上悠悠地前进,手握方向盘的加西亚转头看向副驾驶,“你感觉怎么样?我的小卷心菜。”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叫我路易斯。”座位上名叫路易斯的女孩子脸上微微动怒,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笑道“中国人的速度很快,刚才我站在矿顶向下看,有一个大洞口,他们已经进去了,而他们是前天下午才到的。”

加西亚不置可否地耸了一下肩膀,“那能代表什么?这个地方这么大,我不相信他们都能查得过来。”

路易斯手卷着发辫,“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跟着我说话的那个中国女人就一副戒备的神态。但我同意你的看法,他们没有全部发现。”

“那很好,我们还有机会。现在怎么办?”

“先回镇里,我要和伦纳德商量一下。现在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好想想。”说着,路易斯头倚在车窗上,微闭着眼睛,心绪飞到了四天前的那个下午。

路易斯的正式身份是大学里东方学的研究员,这个深奥难懂的学科可不像好莱坞探险电影表现的那么跌宕起伏和风情浪漫。好在她是考古世家出身,前辈多人到过中东、埃及和拉丁美洲,甚至曾祖父的一位弟弟还远到中国的西藏,所以在普通人看来避之不及的东方学,对她而言就是小时候枕边睡觉必备的动人童话。路易斯继承了先辈的天赋和冒险精神,加上刻苦学习,16岁时就被大学录取,然后一切自然而然地非常顺利。

直到路易斯18岁成年后,长辈告知她一个秘密,家里从事这个行业的前辈都是政府的秘密雇员。可以说是兼职的情报人员,帮助政府收集和分析近东、中东以及远东的情报,但特殊性在于,他们不像正式的情报员那样全方位地开展,而只在自己专业覆盖范围内工作。这些情报不涉及当时当地的情况,都是各地古遗迹的考古资料和分析假说。

路易斯听到这个秘密时,心里是鄙夷的,她认可的工作方式就是查资料、到现场、分析问题和写出满意的报告,如果能出书就更好了。她当即提问,考古发掘可以得到的东西对现在的政府有什么意义?

路易斯到现在还记得长辈听到此话时那个神秘的微笑,“意义非常巨大,你现在没有权限知道,但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会理解这项需要巨大投入工作的意义在哪里。”长辈说完,看路易斯仍然抵触,微叹一口气,从身后书架找出一份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硬纸壳包裹的文件,翻看了一下,抽出一张发黄带污迹的纸片,不出声递给她。

路易斯认真看起来,那是一份带草图的报告,是关于发掘黎巴嫩中部贝卡谷地的一个古老遗迹的。遗迹名字叫做巴勒贝克,意思是太阳城,是古代腓尼基人为了崇拜太阳神巴勒而修建的。路易斯听说过这个地方,它远在中东,但后来却成为远隔地中海的罗马帝国最重要的宗教祭祀场所,现存有三座巨大的古代神庙。

纸片上的草图,表明画的是其中最大的朱庇特神庙,路易斯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长辈。“图上画的是神庙地基情况,你看到了,有三块巨大的石头在地基里面,这是三块完整的石头,每块高约5米,宽4米,长度在21米,重量有1000吨。”长辈说完,看着路易斯微笑不语。

“是非常惊人,但这和我们所谈论的有关系吗。哦,等等,我想想,你是不是想说,这么重的石头是怎么放上去的,是吗?”

长辈轻叩手指,“是的,你说的对,我们要弄明白古人是怎样把这么大块的石头运上去的,毕竟现代最大的起重机都没有这个能力。但我想强调的是,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地基的牢固是不需要这么大的石块的,古人费力地做这些事情肯定不是只为了地基。而我们要搞清楚的终极问题就是,古人为什么这么做。”

路易斯突然感到明白了一些事情,长辈继续说道“考古是一个巨大投入的工程,看得见的收益不多,除了表明自己很先进、面子好看和门票收入外,微乎其微。它的收益是无形和长久的,我们现在所取得的科技进步,都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源头,可以说是在古代文明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长辈看到路易斯很认真地倾听,心中安慰,喝了一口茶,“但在这行干的越久,就会引发更多的困惑。现在已知最早的文明,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成熟的文明,是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前文明过渡到文明阶段的任何证据,好像整个社会突然一下子从地下冒出来,在原始人和成熟社会之间有一个文明断层,这是达尔文那个老家伙解释不了的。”

路易斯歪头思索,“你是在说地球上存在遗失的文明吗?”

长辈略有所思,“有这种可能。希特勒不就去寻找过吗,其实在他之前,伟大的帝王如拉美西斯、亚历山大大帝、凯撒大帝等等都做过同样的事情。”

“现在还在探寻吗?”

长辈微笑不语,一个神秘地微笑结束了谈话。

路易斯那天明白了很多,同时在心中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感,虽然那个目标是那样的无形。经过审查,路易斯不出所料地加入了。虽然心头还有些不适应,但工作上的便利很快地就冲淡了不快,经费的审批及时了,课题的选择更加广阔了,特别是一些封面盖着“只有授权才能阅览”印章的古老文件,也可以顺利地查看了。一段时间后,路易斯甚至觉得现在的工作条件很好。

四天前的下午,路易斯向往常一样在图书馆,手机接到一个短信,只有数字和不成文的字母,她明白这是召唤的信号和要去的地址。匆匆地收拾完毕,她乘坐地铁来到巴黎郊区一个不起眼的所在。

经过安检后,一名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主管的房间。主管叫做皮埃尔,和一个著名喜剧明星同名,也长得滑稽可笑,不同之处是主管是秃顶。路易斯见过他两次,这次是一年内第三次见面。

皮埃尔笑嘻嘻地让座,“最近工作的如何?不要太辛苦了。”

路易斯心里一阵厌恶,这个中年人把大叔对于小姑娘的猥琐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虽说他人不坏,也挺维护她的,但路易斯知道自己很难对他有好感。

“上回说的关于地中海海底建筑的报告,我还在查找资料,不是很顺利,时间要延长。”路易斯为了让他少开口,赶紧汇报工作情况。

皮埃尔微笑听完,夸张地挥挥手,“先放一放,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你马上去做。”路易斯以夸张地傻笑歪头表情显示她的疑问。

皮埃尔对这种年轻女孩充满青春气息的神态非常受用,他咳嗽一声表示严肃,“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研究过两处玛雅神庙遗址,对吧。”路易斯点头认可。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秘鲁的情报人员刚传来消息,中国人派出一个小组到库斯科附近,一个中国公司控制的铜矿产区,”路易斯面无表情,皮埃尔继续说道“非常可能他们会再次发现一个神庙,发现一些新东西。”

路易斯吃惊地咬着嘴唇,“再次发现是什么意思,新东西指的是什么?”皮埃尔爱死这个表情了,他心中叹道,如果自己的妻子还能保持少女时的状态该多好啊。

“不要着急,与铜矿一山之隔有一个古老的玛雅神庙,不是很大的那种,是19世纪末探险家雅克奥古斯特发现的。他做了一番调查,据他的报告讲,是初步发掘,有些地方需要入水,当时没有潜水设备只好作罢。但报告的重点是金字塔和神庙,这是一个不同于类似玛雅神庙的存在,特殊性你可以自己看。”

“去神庙考察吗,我不想去,我想做完手上的工作。”对路易斯来说,玛雅神庙现在远远不及海底建筑的兴趣大。

皮埃尔默默地递过来一份文件夹,里面是雅克报告的复制品,他提醒路易斯直接看报告的末尾。那是一张附图,上面有两张手工绘制的草图,上面的是一座阶梯金字塔和神庙,下面描绘的图案很奇怪,是大大小小的圆盘,圆盘之间还有不少虚线连接。

图案最下方是手写的一段话:上图是神庙里面的石刻画,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我不知道这个神庙是干什么的,但肯定与已知的玛雅神庙完全不同。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这个神庙的资料呢?”路易斯发问。

皮埃尔有些自得地一笑,“你的权限不够。雅克回国后,与知名的考古学家研究了一段时间,仍然没有结果。后来他再次出发去那里考察,很不幸的是,三个月后他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事情被搁置了。”

路易斯不置可否地挥挥纸张,“我听说过他的事情,很遗憾。但是,在我看来,这个神庙是有与其他神庙不同的地方,哦,等等,你是不是还有重要的情况没有告诉我。”

皮埃尔神秘地一笑,从办公室抽屉中抽出一个牛皮纸纸袋,上面的大红印章是“绝密,未得授权严禁翻阅”。纸袋的封口已经开封,可以看到里面的文件不少,他小心地抽出一张8英寸的照片,递给路易斯,“右一就是雅克。”

照片上共有三个人,正中是两个西方白种男人,两人身体相对站立,用双手共同托着一个很大的白色梯形物体,头部转向镜头,面露微笑。最左侧是一个当地印第安人打扮,带着印加风格的头饰、耳饰,脸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身,不苟言笑,显得面貌凶恶。

皮埃尔伸长脖子指点着说道“左一是雅克雇佣的当地向导,好像还是当地印第安人部落的头目。左二的白人是和雅克一起探险的瑞典人埃里克森。”

“怎么会有瑞典人参加?”路易斯歪头表示不解。

“瑞典是那次探险的赞助人之一,政府的预算是有限的。”皮埃尔有些无奈。“重点是他们手里托着的东西。”说着,他递过来第二张照片。这里是白色物体的特写照片,从正面、侧面、底面和顶面拍摄了四幅图,并标明了尺寸。

路易斯皱起了眉头,“这个梯形和埃及的大金字塔类似,四条棱线倾斜的角度也差不多,底部边长一米多点,只是没有了尖顶,是一个无顶的金字塔。”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金字塔是在神庙里发现的,这个金字塔是用金属制造的,这个金字塔比重比塑料还轻这么大的体积两个人可以轻松抬起时,你会怎么想。”说完,皮埃尔很满意使用排比句而增强的语气效果。

路易斯吃惊地捂住嘴巴,“我知道塑料比水要重一些,就算把金字塔换算成同体积的水,两个人也是绝对抬不起来的。这个金字塔在哪里?我想看看。”

皮埃尔很满意现在谈话的效果,让女人吃惊总是男人乐意做的事情。“你知道这个神庙的特殊在哪里了吧。金字塔被雅克带回国,现在被秘密保存着。你的权限是不能直接查看的,需要申请。这次行动很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说不用看金字塔也可以执行任务。”

路易斯心里一阵反感,她觉得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现优越感显得既愚蠢又无聊,但有些男人对此就是乐此不疲。“你说中国人已经过去了,他们做到哪一步了?”

“不清楚。”

“照我看来,中国人已经占得先机。既然知道神庙有秘密,为什么我们不早点动手?”

皮埃尔无奈地摊开双手,“政府的预算有限。”

政府的钱总是有限的,该死的,他们就不能把钱花到更好的地方吗。路易斯轻叹一声,“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什么?”

“据情报说,一次矿底的深度爆破后露出一个原始甬道,雅克考察的时候没有发现。确信中国人已经进去了,我们估计这个甬道很可能与神庙相连。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介入他们的行动,注意,不是阻止或者妨碍他们,而是要参与进去,与他们一起考察该地,为我们取得尽可能多的情报和利益。”

“呵呵,中国人在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让我们加入呢。”

“第一,那不是中国人的地盘,只是他们控制矿区管理权而已;第二,如何介入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当地的情报人员会做准备的。你的任务是在考察中多听多看多收集。你不是一个人,小组里会配备外勤人员,另外瑞典的伦纳德教授你知道吧,他和你作为任务搭档。”

路易斯点头表示同意,皮埃尔继续说道“坐明天上午的飞机出发,小组成员清单给你。现在你可以查阅这部分资料,只能在旁边的办公室里,不得带出和复印,可做简单的笔记。”

“为什么让我去?”

“因为你不是知名人物,不会引起关注,我们想秘密地进行该任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伦纳德教授呢?”

皮埃尔有些懊恼,聪明的女人总是问题很多,“他有些名气,但不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他正好在南美有会议要参加,所以他可以借用该名义。还有问题吗?”

路易斯给他一个夸张地撇嘴表情,拿着资料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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