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最后一节音乐课,铃声一响,学生们欢呼着,咆哮着快速跑出了教室。萧落方那个时候,还没有规范排队有秩序的放学制度,学生处于一窝蜂的状态,到点,整个校园里就是沸腾的炸了锅的咆哮,十分钟后立马鸦雀无声。虽然班主任老师一放学就追着喊着不要跑,慢点走,注意安全,学生完全当听不见般,疯狂的跑出了学校,刹都刹不住车。那个时候比的是谁跑得快,最先冲出校门,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完全是幸福得不得了的骄傲的表情。
教室里,萧落方不紧不慢地收拾完课本,又走到教室前把贴在黑板旁边的课表认真地抄下来。“语语数数政,数语自数音政。。”萧落方默念着。然后他就要在老师办公室等妈妈来接他,这个时候老师办公室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当天表现十分恶劣,要被罚抄或者受教育的学生。他所做的就是拿出课本,乖乖预习,他偷偷的带来漫画书,准备回去的公交车上看,在校园内的时间萧落方是没有勇气偷偷看的,一是班主任的眼线太多,这些人都会打小报告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二是他跟班主任老师太熟,万一破坏了班规,也是不给老师面子,伤了感情。但是背着这个漫画书,他心里有些安慰,学习都有了动力。萧落方是典型的注意力集中15分钟的人,每节课他听完重点,就会各种飘神,或者帮着各种同学递纸条。然后就是演戏,演自己听课听得很认真,不让老师发现他在开小差。漫画书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海神针,让他能够安心的在教室学习。
在他快翻完了整本语文书的时候,江燕匆匆赶到了老师办公室,在与老师交谈了一会后,江燕带着萧落方走向校门。
“还有学生陪你嘛,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办公室会待不住。”江燕一边给萧落方背上书包,一边说:“对了方方,妈妈以后下午不能来接你了,我要八点才能下班,以后要学着自己坐公交回家,老师那边也说好了,你回家了以后就自己把作业做完,我回去检查。以后你爸回来了让他接你啊。”
“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是自己回家,没有人接的,都上三年级了,我自己回得去。”萧落方想起了自己眼神出了问题的事情,马上告诉了江燕:“妈妈,李璐阿姨让你带我去医院检查,我今天看东西出现了奇怪的影子。”
江燕听到孩子的话,立马停了下来,蹲下看萧落方的眼睛。“奇怪的影子?快让我看看!”
“不是不是,下午又没有了,上午看到好几回。就是突然一下看东西有影子,一会又没有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眼科医院看看吧,也许是当时进了什么东西。”江燕看萧落方的眼睛也没有任何外伤,详细的情况也只能让医生来分析了。萧落方看着化着撞穿着工作服,很精神,不像平时在家里穿着拖鞋,披头散发,而且眼镜还不见了,他好奇地问道:“妈妈,你眼镜去哪了?”
“妈妈带了隐形眼镜,工作不让戴镜框的,隐形眼镜就是放在眼睛里面的一种柔软的镜片。”
“放进眼睛里面啊,想想都很痛。”
“傻孩子,隐形眼镜是软的,不刺激眼睛的。妈妈戴隐形眼镜是不是比镜框要漂亮?”
“恩,漂亮。”
不知不觉,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眼科医院。江燕跟眼科的刘医生说明了情况后,刘医生要给萧落方进行检查。萧落方除了拔牙的时候来过医院,后面就没有进医院了。看到白大褂,他就紧张。刘医生看出了孩子心中的害怕,让萧落方给他讲讲看到的影子的故事。萧落方又把自己的感觉重复了一遍。
“小朋友,你们教室一定也有视力表吧,可能平时不了解。来现在我指到哪个山,就把它的开口方向告诉我。”刘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这个表我经常看,你说吧。”视力表,萧落方心里清楚地很,以前经常和张然比谁反应快,最后一排的山,看谁先把左右上下喊完谁就赢。他常常是快了张然一点点。不过此时却有些奇怪,刘医生指的最后一排的山的方向,萧落方突然看不那么清楚了,好像叠了一层影子。每一个他都要吃力的挤挤眼,或瞪大眼。
“小朋友最后一排是不是有些看不清,叔叔看见你挤眼睛了。”
“恩,有一点。但是大部分挤挤眼就能看清的!”萧落方为自己辩解道。在紧接着做的倒数第二排和第三排也有些吃力的时候,萧落方的信心没有了。
“小朋友,我给你做几个简单的检查,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眼睛不要动。”刘医生刚说完,就拿了一个手电筒照向萧落方的眼睛。萧落方顿时觉得眼里充满了强光,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一刻,眼睛里除了光亮的部分,是完全的黑暗,让他心里一紧。电筒关闭的时候,眼睛里停留的光还迟迟没有退去,好一会,才回归到正常的视觉。
“现在我们戴上这个镜架,再做一些测试。”刘医生给萧落方戴上配眼镜的镜框,先把左眼遮上,测试右眼视力。被遮住左眼的萧落方,右眼看山字的方向好像更艰难了。刘医生指到的地方有些萧落方可以顺利地识别,有些总是模糊不清。同样遮住右眼,左眼也不是那么好使了。就像上午看到那种影子,完全覆盖在了倒数三排的山字上。
刘医生插上了一块50度的镜片,萧落方看着眼前的镜片慢慢下滑,视力表最后一排又能看的清清楚楚了。这样小小的一块镜片真神奇,萧落方看到的那些影子全都不见了,每一个山字的一笔一划都清晰明了。刘医生又放了几片彩色的镜片做了一些测试。这些镜片在放入或者抽离的时候,萧落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瞳孔的变化,眼前的世界也在变化。
在做完一系列测试后,刘医生跟江燕说:“小孩现在有点假性近视症状,但是现在他还小不建议带眼镜,多让他出去活动活动,少看电视,先自我调节。”江燕认同小孩也不要太早戴眼镜,毕竟她和丈夫都是眼镜一族。
而萧落方正带着有度数的眼镜眺望远方,镜片里的人比他平时看到的要更清楚更立体,好像度了一点点光,来来往往的行人,手上拎着什么物品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镜片真神奇,比放大镜还好用,这让他完全忘记里自己眼神出了问题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