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几****不在我听李叔说城南有家铺子要转让，因人家转让得急，所以可以低价转出去，我寻思着，我们的银子也积攒了些，再加上先前的银两，应是够了。”娥蹙一早便坐在饭桌上与我商量找店铺的事。
我虽然意已决，但仍是担忧，娥蹙说的话也是半听半不听，嘴里嚼的饭菜也不知是什么味。
直到娥蹙略略提高了音量，我才缓过神来：“啊？啊!这事，也不急得。”
“姐姐，你不是想要个铺子么，现在机会来了，你为何……”娥蹙的话说了一办便打住了。
我放下筷子，吸了一口气，将脑袋的思绪整了整，才郑重说道：“小蹙，姐姐欠了一个人很大的情分，恐怕这辈子也是还不了的，我现在没有心思想别的，姐姐答应你，等日后挣了大钱，姐姐给你在街市中央盘下个大铺子，你便是大掌柜。”
“姐姐，你其实大可不必，不要活在自责里，我们应该向前看，生活还是要继续，而且……”娥蹙的唇紧紧咬着，又接道：“而且，我相信那人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心下一惊，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将头别了过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否认着：“姐姐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希望姐姐不要活得那么累。”
倒是我此时听得她这一番话怔了怔，好久才缓过来，柔声说：“姐姐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小暮。”我想拥抱她。
她并没有接我的话，也未曾直视我，她可能憋了良久，才回头，我望见她眼里的泪，她含住泪轻声问我：“有天姐姐若发现我做错了事，姐姐会原谅我么？”
我只当她是开玩笑，笑着安慰道：“说什么呢？难不成你想偷偷接了那城南的铺子，然后养个小丈夫？”
“我是认真的。”她盯着我的眼睛一转也不转。
我被她吓住了，她这丫头哪能做什么出格的错事呢，我也只是当她的一个玩笑罢了。
掏出丝帕为她轻轻拭去泪痕，轻声回道：“会的，因为我是你的暮姐姐啊。”
我并不知晓此时娥蹙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想的便是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街市。
“小暮啊，几日不见，你可还好啊？”刚和娥蹙推着小车在摊前站稳，一旁的李叔便端了两碗茶让我们解渴。
“谢李叔关心，我还行，这几日还真是麻烦李叔了。”我接过茶喝了几口。
“不用不用，顺便得很。”李叔笑呵呵地又回去招揽生意了。
我坐在摊子旁的小凳上，头有些疼不禁皱起眉，娥蹙见了，担忧地问我：“姐姐怎么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许是没睡好，不妨事，我坐会便好。”
“嗯，生意由我照看便行。”她听了微微放下心。
我点点头，这头疼却愈加地强烈，心中的不安隐隐升起。
我强迫自己镇定，拿起身边的桃花糕咬了下去，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觉得脑子里乱乱的。
“一块桃花糕。”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顺着声音抬眼，是青云，他还是一如往常儒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可如今在我看来，他却很是陌生，甚至，有些残酷。
我望着他，并没有说话，他从娥蹙手里接过桃花糕，因我是坐着，他是站着，良久，他才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不请我坐下喝杯茶？”
我心中对他已有了些许的芥蒂，并不很热情地答道：“云兄怕是喝不惯我们的粗茶。”
他也未生气，转了个弯坐进了李叔的茶棚，沏上两碗茶，李叔的茶碗皆是寻常人家普通茶碗，茶叶也是极普通的，有些甚是缺了角，但就算如此，他也很是优雅地沏茶、品茶，我有时候就在想，这样一位温润公子究竟是怎么被削了仙籍的。
他朝我晃了晃茶碗示意我过去，我深吸口气，该来的总是要面对。
“想得如何？”他低下头浅尝了一口，又抬眼嘴角带着笑，“小暮。”
“想好了。”这次我直视着他的眼。
“哦？那你……”他慢慢放下茶碗。
未等他说完，我便说道：“我会陪银辰勇敢面对的。”
他嘴角的笑缓缓消失了，眼里似是藏着些愤怒，但语气却仍是淡：“所以，你选了希叹？”
我点头。
“你很自私。”他的语气冷了。
“是，我很自私，我会付出一切弥补银辰。”我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微微闭了眼，我知道，即使是将我碎尸万段，也难弥补银辰失去的一切，更平不了青云心中失友之痛。
“你以为这样，你就救得了希叹？”他突然扔出这句话。
冷不丁地我被惊醒了，皱眉追问：“什么意思？”
“该死的人总会死。”青云起身走出茶棚，回眸又望了我一眼，“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简直是从头浇了我一桶凉水，浑身冰凉冰凉的。
街市的喧哗之声此刻都像消失了般，只剩我一人，呆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