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虎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不知是在运功或是在闭目养神。笑问天,玲宫主,南宫远博已全都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大厅的火把已熄灭,仅有几颗夜明珠散落在不远处,发着细微的光亮。从洞穴掉落的珠宝就在光亮旁,显得格外耀眼,诱惑至极。
小七沉声道:“你的毒我们也已解了,还有何种手段尽管施为。”
唐虎豁然睁开眼,眼里发着光,盯着他与唐莺道:“那又如何,即便解了毒,也同样逃不出此处。更何况我身上的毒又岂只会携带一种?”
“你尽管试试。”小七回应道。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唐虎的回答。
“我现在不想拼命,更何况如此之多的财宝和武功就在身旁,几个人也不能全部带走,我实在找不到继续拼命的理由。”唐虎说完,脸上已有了他标志性的笑容。
唐莺回头看了一眼小七,沉默不语。
小七当然知道唐虎的打算。
现在他已没有优势,开始利用唐家的关系先活下去,至于离开这里以后,那将是另外一番景象。
见小七没有反对,唐虎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们的仇人我已为你们代劳,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顺着他的目光,小七知道躺在地上的人终究还是死了,无论身前如何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在毒面前,只能束手就擒等死。
也许此点正是唐家威震江湖的原因,当然离不开每代人的付出,也必定包含许多条生命。
“那假的南宫远博是谁?”
“我就猜到你准会问他。”说到此处,他脸上出现了神秘的笑意,“这人你认识,何不亲自过去,揭开面具看个详细?”
语气中不但饱含神秘,更有挑衅之意,一双发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小七,如同一条蛇般在等待。
唐莺抢先道:“让我来。”
见小七未反对,谨慎地走到那人身旁,顺着鬓边摸索。
一声轻响,面具滑落,只听唐莺惊讶地道:“是他!”
小七移步到她身旁,看见一张年轻俊美的脸,虽苍白,但依旧可以从脸上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倔强与不屈。
此人竟是聂狐。
回想在马家集外,他与自己要决斗的情形,现在想来,似乎有些事豁然明朗。
“他是一个不错的少年,可惜总是不太听话,否则,也可多活些时日。”
唐虎的话打断了小七的思路,又听他继续道:“其实,有一半原因源于你。”
小气抬头,一双眼睛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你并不知道,比如这姓聂的常常找双虹东拉西扯,死缠烂打。所以我只能给他更好的机会,以便更好地让他对南宫世家献殷情,成全别人岂不也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
不用唐虎再继续说下去,小七已明白其中含义。然而对他来说,这些事扯上他似乎有些勉强。
“无论如何,他已死了,我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个死人。”小七打断道。
唐虎脸上挂着笑意,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突然几人脸色大变,只感觉这大厅在“动”。准确地说,是在下沉。
下沉的是他们站立的一侧,光线忽然变暗,三人都没有乱动。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下坠之势渐缓,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墙的一侧,已有了出口,上面写着几个金色大字,“劫后余生,好自为之。”
唐虎回过头,问:“机关不是你们发动的?”
小七道:“不是。”
不用再问,显然机关也非唐虎所为,此事显得极其怪异。
三人走出通道,外面已是谷底,鸟语花香,看时辰已是午时。
不远处有还有湖泊,碧波荡漾,胜似仙境。
小七忽然道:“小虎,此处环境如何?”
唐虎忽然一愣,笑道:“很好,无论对死人活人都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那就此处如何?”
“好。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能不能先吃几条鱼再动手?”
小七道:“为何不可。”
湖泊里,鱼多肉嫩。即便佐料甚少,可经过唐虎那双白胖轻柔的手而烤出来的鱼,味道始终很不错。”
小七已吃了三条,唐虎整整比他多吃了一倍。唐莺看着他们,却仅仅吃了几口。她的眼中全是迷惑之色。
她早已知道,眼前的两个男人之间将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决斗。然而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一个是亲人,即便他做了许多坏事,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而另一个,则是她深爱的男人,也许这个男人不爱她。但她认为,只要她爱他,能在他身边这已足够,爱情,有时并不像天平般平等,就像投资的回报,也并不一定立显成效。
只不过,无论结局如何,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可悲的事,她无法选择,也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傻傻呆呆地看着他们,听他们说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不得不承认,你烤鱼的本事绝对称得上天下第一。”小七吃完赞叹道。
唐虎大笑,“能得到你的称赞实在不容易。你不担心我会下毒?”
小七摇摇头,笑道:“我这人天生不怕毒,虽然你不是英雄,但也绝对不是小人。”
“你能笑,看来你的心境已达巅峰。”
“所以我随时可以开始。”小七说完站起身,走向湖边。
唐虎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还记不记得小时侯有一次为了偷东西打架的事?”
小七道:“当然记得,虽然你被抓住,但也带回了吃住的东西,否则只怕早已饿死。只不过那些东西怎样弄到的,我现在也想不通。”
“哈哈。”唐虎笑声中带着得意之色,“我被抓住,挨了顿打,被关押起来,等他们吃饭时,再下毒。这是我一生中想出的最好地法子。”
小七仔细想了想,才道:“确实是一个绝妙的主意,那时你只不过才七岁而已。当然我心里更高兴,有这样一个为生死努力拼搏的朋友。”
唐虎突然站起身,萧然道:“有你这句话已足够。”
说完,走向湖泊一遍的空旷草地。
草地一地新绿,春天带给大地生命,偏偏此时,却有生命要从此地消亡。
小七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站定后才缓缓道:“无论生死,小七与小虎永远都是朋友。”
唐虎淡然道:“很好。”
两人站好姿势,在唐莺眼中看来,已有了变化。最明显之处在于,俩人都已完全放松,进入到天地万物的唯我之境。
她还是呆坐在原地,手里拿着早已变冷的烤鱼,神情复杂,心里默默祈祷,俩人最好能打成平手,也许那样,结果会有所不同。
小七从来未见过唐虎真正出手的实力,即便是在密室中,也未全力出手,至于目的,小七已无心再细想。
他的铁扇,更是诡异莫测,暗器,毒,兵器的特点全是未知,这一次战斗,是小七一生之中最艰难的一次。
俩人对视良久之后,同时出手。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简单快速,许多招式看起来非常普通,唐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看来,这俩人打架方式与所使用的招式,实在匪夷所思。
在湖泊另外一边的树下,也有俩人观战,一名白发童颜的老者,另外一人却是南宫双虹。
老者低声道:“这俩人的武功只怕是现今江湖最顶尖的存在,能有幸一饱眼福,看来老朽与南宫姑娘眼缘不浅。
“他们虽然使用最普通的招式,速度却已达人类极限,眼力,听力,感知等各方面的状态都在巅峰,的确难得一见。只不过,这不是表演,而是生死决斗。”
南宫双虹的声音轻柔,似在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回答老者的问题。